第十九章 清歌莫送秋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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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猛,唯今之計,隻有閉西長京九城,除急足軍報外,禁止一切人等出入。

    而後設善堂,收容患病的流民,定要将他們與常人隔離開來。

    臣還有一策,城中以杏林堂、妙春堂、素問館、千金堂為首,共有三十餘家極大的醫館藥肆,王爺可下令行會出面,聯絡其間,預備藥材防疫。

    ” 頭一條便令豫親王搖了頭:“閉九城萬萬不可。

    ”至于後兩條,倒是可以籌措辦到,所以立時便安排在城外人煙稀少處設立善堂,凡是患病的流民都送去善堂将養,然後又聯絡數十家醫館藥肆,在九城中派發避邪之藥,以防疫症流傳。

    饒是如此,京城裡卻慢慢有了病人,起初是三五例,立時遣人送到善堂去。

    但病人明知送進了善堂便是一死,不由嚎哭掙紮,亦家有病人而親友瞞不報者。

     西長京秋季多雨,沛雨陰霾連綿不絕,城東所居皆是貧民,逃難入京投靠親友的災民,多居于此。

    搭的窩棚屋子十分矮小,平日裡更是垃圾遍地,雨水一沖,污穢流得到處皆是。

    吃的雖是井水,但西長京地氣深蘊,打井非得十數丈乃至數十丈方得甘泉,貧民家打不起深井,便湊錢打口淺井澄水吃,連日陰雨,井水早就成了污水,于是一家有了病人,立時便能傳十家。

    這樣一來,疫病終于慢慢傳染開來,乃至有整條巷中數戶人家一齊病死,整個西長京籠在瘟疫的驚恐中,人人自危。

     這日又是大雨如注,豫親王在府中聽得雨聲嘩然,不由歎了口氣。

    起身來随手推開窗望去,隻見天黑如墨,便如天上破了個大窟窿一般,嘩嘩的雨直傾下來。

    庭中雖是青磚漫地,但已經騰起一層細白的水霧,那雨打在地上,激起水泡,倒似是沸騰一般。

     他憂心政務,心中倒似這雨地一般,隻覺得不能甯靜。

    皇帝數日前便欲回銮,被他專折谏阻——因為城中疫病漫延,為着聖躬着想,還是留在上苑周全些。

    而九城中交通幾乎斷絕,而百姓間連婚喪嫁娶都一并禁了,誰也不相互來往,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門上懸着香草蒲包,稱為“避疫”。

     百官同僚之間,若無要緊公事亦不來往,朝議暫時停了,因皇帝不在京中,内閣每日便在豫親王府上相聚,商議要緊的政務。

    程溥年紀大了,操心不了太多,但南方赈災,北方用兵,事無巨細,豫親王還是得樣樣過問。

    這倒還罷了,最要緊的是錢,國庫裡的銀子每日流水介的花出去,仍維持不了局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戶部侍郎李緒喟然長歎:“王爺也知道,早就是寅吃卯糧,去年雖有一筆大的進項,但河工與軍費兩頭開銷,還有陵工與定州開鑿的商渠,四個鍋兒三個蓋,如何掩得住?” 去年的進項其實是抄沒慕氏家産,慕家百年望族,擁有良田、地契、房屋、金銀、私禀無計數,折銀達兩百四十餘萬兩,讓朝廷足足過了一年的好日子。

     豫親王覺得秋涼生襟,望着窗外大雨如注,不由得又皺起眉來。

     邊關亦無好信,由鶴州守備裴靖所領的援軍與屺爾戊騎兵在憫月山下激戰數日,裴靖敗走黑水,兩萬人馬折損餘下不足五千,非但沒有解定蘭關之圍,反倒将自己困在了黑水之畔。

    兵部侍郎憂心仲仲,言道:“裴靖十餘年來鎮守邊隘,與屺爾戊交戰多年,這次竟一敗如斯。

    那屺爾戊的主帥,委實不能小觑。

    ” 屺爾戊此次南征的主帥,竟然前所未名,卻被屺爾戊人呼之為“坦雅澤金”,意為“日光之神”,生得并非高大威猛,身材甚至比常人還來得瘦小纖細。

    然無人見過其真面目,上陣必戴黃金面具,面具鑄眉目猙獰,跨駿馬,執長矛,一身燦然金甲,映着朝陽下如日之升,真隐隐有神威之感。

    其人用兵極詭,數月來與天朝交戰數次,屢戰屢勝,一時之間,頗令邊關三軍忌憚。

     派出去的探子打聽回來,皆道此人乃是屺爾戊大汗查哥爾與巫女阿曼的私生子,年方十六,生得娟然如好女,所以才戴黃金面具上陣,以助威嚴。

    更有離奇傳言,說道此人并非查哥爾汗的私生子,實是大汗最幼的一位公主,因自幼尚武好戰,精通兵法,所以這次屺爾戊南征,查哥爾竟委她為帥。

    其實屺爾戊風俗,女子素來與男子平等相待,如果真有此事,倒也不算意外。

     統率北營三軍的睿親王接獲這樣的諜報,仰面大笑:“妙極,待我大軍俘獲了公主,兩國還有望結一段大好姻緣。

    ” 在一側侍立的文書李據聽了并未動聲色,卻在當晚給豫親王的修書密報中詳述其情,甚為憂慮:“張狂大意,口齒輕薄,隻恐敗迹已露。

    ” 豫親王對皇帝派遣睿王統軍亦持異議,因為睿王從未曾上過戰場,且恃才傲物,隻怕大軍取勝不易。

    而皇帝漫不經心道:“勝了就罷了,若是敗了,朕正好治他的罪。

    ” 但定蘭關是西北鎖鑰,若是失了定蘭關,西北六州将無險可守,屺爾戊鐵騎可以徑直南下,輕取中原。

    豫親王道:“到了那時,隻怕會誤了天下大事。

    ” 皇帝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