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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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幹嗎要說那些?我隻是由于對你隐瞞我的實情已經使我痛苦了,隻是因為有了孩子、病死獄中的罪人的妻子與你這樣已使我害怕了。

    ” “那麼說,你認為我們如今可以分離了,是嗎?” 在柳倭文子說來,可以說正由于不能分離,她才坦白說出了自己的經曆。

    他不會不明白那一點。

     柳倭文子也站起身,與三谷并排望着窗外。

    隻見微微發紅的陽光将樹影長長地投在美麗的草坪上;不知何時悄悄地從屋裡溜到草坪的茂,正跟着有他身體二倍大的愛犬“赤熊”戲耍。

     “同孩子一樣,你是無辜的。

    我決不會為那些事對你變心。

    相比之下,我倒是害怕你的财富。

    因為同你最初的情人一樣,我也隻是個窮學生。

    ” 柳倭文子手搭在三谷的肩上,幾乎險财險地凝視着他的面孔,甜蜜蜜地、甜蜜蜜地笑了,好像在說;啊!太好了。

     正在這時,宅院的圍牆外傳來了粗俗的笛子和鼓樂聲。

     最先注意到那聲音的是赤熊。

    它不知為何似乎有些不安,搖動着耳朵盯着那邊,茂受到狗的感染也凝神谛聽。

     樂聲在門前附近剛一停下,就隐約聽到了化妝廣告人的公鴨般聲音。

     三谷和柳倭文子看見茂飛快地往門口奔去,赤熊也忽前忽後地跟着主人跑走了。

     門外,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化妝廣告人,高聲叫喊着點心鋪廣告的連篇獨白。

     胸前挂滿鼓、三弦,還有點心的樣品;身上穿着染有花鳥的綢子同蒲毛呢胡亂縫在一起的自西合壁的小醜服;頭上戴着比普通人臉大一倍的紙糊的滑稽木偶人頭;那張黑窟窿似的嘴裡嗚喀鳴嘈地發出嘶啞的公鴨聲。

     或許是因為戴着木偶人的大頭,化妝廣告人的聲音就像廉價的留聲機一樣,鼻吉特别重,幾乎連意思都聽不懂。

     可是,意思雖不清楚,像歌一樣的曲調卻饒有趣味;而且,打扮又是那樣稀奇古怪,于是乎茂跑到泌,不知不覺地就朝化妝廣告人的身旁挨去。

     “小家夥,瞧,這塊點心給你。

    晤,吃吧。

    吃一口甜掉牙,可好吃啦。

    ” 他一面滑稽地搖着紙糊的大頭,一面拿出鼓上頭的樣品點心。

     茂覺得這使叔叔像聖誕老人一樣和藹可親,便欣然接過點心。

    雖然肚子不是很餓,可是因為稀罕,立刻就往嘴裡面塞。

     “好吃吧?來,下面叔叔敲鼓,吹笛子,唱好聽的歌給你聽。

    ” 淋淋淋…共鳴鳴。

    大頭假面在肩膀上咕咯咯咯地搖晃,花綢薄毛呢的小醜取一掀一掀地飄動。

    化妝廣告人像水偶一樣滑稽地跳了起來。

     跳着跳着,化妝廣告人漸漸從煙柳家的門前離去。

    茂覺得好玩兒,不知不覺地看得出了神,像個夢遊病患者一樣跟随在他的後面。

     手舞足蹈的化妝廣告人後面,是可愛的西裝少年茂,茂的後面是牛犢一樣的赤熊。

    這支怪異的隊伍在冷清的住宅街上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行進。

     客廳裡的柳倭文子對此一無所知。

    化妝廣告人的樂聲漸漸遠去,終于聽不到了,茂還沒有回來。

    她心裡墓地不安起來。

     叫女擁在門前尋找了一番,可是,别說茂,連愛犬赤熊也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這着實是個不同尋常的預兆。

     柳倭文子、三谷以及傭人們蒼白着臉,在住宅内外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連個影子也沒有看見;這當兒,因事外出的奶媽阿波回到家裡,她痛哭流涕連聲賂罪。

    家裡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是被化妝廣告人帶走了,可是找了半天仍沒找到,便都意識到大概是人騙子幹的。

     向警察署報案?不,再等等看。

    在如此衆說紛壇莫衷一是之中,時光無情地逝去。

     不久,太陽落山了。

    随着暮疆越來越濃,不安也愈來愈加重了。

    像看到了呼喚着母親的名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流浪的茂那可憐的身影,像聽到了他那悲戚的哭聲,柳倭文子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少時,一個學仆面如死灰,氣急敗壞地奔到聚在客廳裡與衆人面面相觑的柳倭文子那裡。

     “真是拐騙。

    赤然回來了。

    赤陳忠實地為了茂而搏鬥,都受傷了。

    ” 往學仆指的門外望去,隻見牛犢也似的赤熊渾身是血,凄然呻吟着,癱軟地躺在地上。

    呼吸味呼味呼地十分急促,舌頭無力地耷拉着,眼睛不時地往上翻,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重傷好幾處。

     柳倭文子眼望着躺在走廊上的那團血糊糊的東西,霧時聯想起在某個遙遠的地方遭到同樣命運的可憐的孩子,她好容易克制住沒讓自己暈倒。

     她老是把血淋淋的赤熊可憐地喘息的模樣,看成是茂痛苦得亂翻亂滾的身影。

     煙柳家裡有一位姓齊藤的老人當管家,因為碰巧不在,便由三谷挂電話向警察署報案,請求他們尋找茂。

     警察署方面回答說,将派負責這類案子的警察前來。

    可事情談完剛挂上電話,電話鈴又尖利地叮鈴鈴響了起來。

     還在電話機跟前的三谷重又将聽筒拿到耳邊,隻應對了二三句,他的臉便刷地失去了血色。

     “誰?哪兒來的?” 柳倭文子不安地氣喘着問。

     三谷手接着送話器轉過臉來,卻又猶豫不決,似乎很難開口。

     “怎麼了?不要緊,你快說呀。

    ” 柳倭文子催道。

     “真有點耳熟,真的,是你的茂自己打電話來了。

    可是… “嗯?你說什麼?茂打電話?他還不知道怎樣打電話呢…我聽聽着,那孩子的聲音我是最熟的。

    ” 柳倭文子跑到跟前,從猶猶豫豫的三谷手裡奪過了聽筒。

     “暧,我,能聽見嗎?是媽媽呀。

    你是茂嗎?你在哪兒?” “我,不知道,是哪兒。

    不知道,有個叔叔、在邊上,險很怕人,吓唬我,什麼都不讓我說……” 聲音突然斷了。

    好像是那個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