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夏至·流岚·櫻花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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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得不自在了。

     立夏笑了笑,說,嘿,小子你撿錢包啦? 不是啊。

    傅小司咧開嘴笑了笑說,他要回來了。

     他?誰啊。

     陸之昂。

     ……真的假的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呀? 就在你剛剛和七七在電話裡大罵的時候啊,我打開信箱,就看到他發給我的email了。

    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到北京。

     這麼快? 嗯……這小子也剛剛才告訴我的呢。

    立夏你去跟公司說一下,把我明天的通告都推掉吧。

     嗯,好,我現在去。

     傅小司站在高大的落地窗邊,望着腳下的北京城。

     擡起頭,很多的飛鳥從天空飛過去。

    天空顯現出夏天特有的湛藍。

    一些浮雲在天上緩慢地移動着。

    從陸之昂離開,到現在,一晃已經四年過去了。

    自己都沒發覺,還一直覺得陸之昂的離開似乎是半年前的事情,他的音容笑貌在記憶裡都如從前一樣的深刻。

     可能是因為彼此一直都在寫信聯系,而且從小到大那麼多年培養的感情,所以即使分别了四年,比起以前的相處,也隻是一段短暫的時光。

    也許對于别人來說,四年足夠改變一切事情,可是對于自己和陸之昂而言,僅僅是一次分開旅行。

    各自看了些不同的風景,各自消磨了一小段人生。

     而那些刻在香樟裡的回憶,永遠都像是最清晰的畫面。

     閉上眼睛,他還是站在校門口的香樟下提着書包等着自己放學。

     他還是會在黃昏的時候和自己一起把自行車從車棚推出來然後一起回家。

     他還是會和自己一起穿越半個城市隻為了吃一碗路邊的牛肉面。

     他還是會和自己拉着宙斯去大街上随便亂逛。

     從高二起就穿xl号校服的他依然會取笑比他個頭矮的自己。

     依然會和自己打架打到滿身塵土滿面笑容。

     依然會在遊泳池裡拍打着水花,沉默地遊着一個又一個來回。

     所以他其實從來都未曾遠離過。

    他一直都在這裡。

     舉目望去,地平線地方方是一片綠色,應該是個公園。

    那些綠色綿延在地平線上,渲染出一片甯靜的色澤。

    已經是盛夏了。

    家鄉的鳳凰花,應該又是開出了一季的燦爛了吧。

     傅小司想着這些,眯着眼睛笑起來。

     電話在這個時候突兀地響起來。

     立夏在的時候都是立夏接電話,可是這個時候立夏不在。

    傅小司把電話接起來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個問,傅小司先生在嗎? 在啊,我就是。

     我是風雲日報的記者。

    請問您看過一本叫做《春花秋雨》的畫集嗎? 嗯,有啊,一年前我在網上看過前面的部分。

     您覺得怎麼樣啊? 嗯我覺得很好啊,而且我也嘗試過那種風格,很漂亮呢。

     相對于你而言,《春花秋雨》的作者應該比你名氣小很多吧,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

     嗯,好像是哦。

     那你們畫畫的人會在創作中模仿别人的繪畫風格嗎? 嗯,應該都會吧,像我們從小開始學美術的時候都會臨摹很多老師的畫作呢,然後要到自己真正成熟了才會形成自己的風格,并且也一直要不斷地學習别人新的東西,才能充實自己啊。

     那你認識《春花秋雨》的作者麼? 不認識。

    沒接觸過呢。

     那你想要和她聯系嗎? 也可以啊。

     好的,謝謝您。

     不客氣。

     所有的問題都是陷阱。

     所有的問題都隐藏着預設的技巧。

     所有的對話都是一場災難。

     小司像個在樹洞裡冬眠的松鼠,沉浸在甜美而溫暖的睡夢中,卻不知道暴風雪已經逼近了樹洞的大門。

    他還沉浸在陸之昂的回憶裡,時而因為想起兩個人好笑的事情而開懷,時而因為想起以前難過的事情而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前面,是一條大地震震出的峽谷,深不見底。

     而一切都不龍卷風襲來前的平靜假象。

    地上的紙屑紋絲不動,樹林靜止如同後現代的雕塑。

    那些平靜我海水下面,是洶湧的暗流,推波助瀾地潘湧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