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夏至·沉水·浮世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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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

     ——2002年·立夏 回到工作室已經快八點了。

    公司加班的人在陸陸續續地往外走,看見傅小司和立夏就會點頭,然後友善地嘲笑他們這兩個加班王。

     立通傳媒。

    一個全國有名的跨行業的集團。

    旗下有衆多的中國一線的歌手,主持人,作家,畫家,演員,導演,人才遍布文化産業的各個領域。

    并且有很多圈内頂頂有名的經紀人。

     小司的《天國》2001年出版引起轟動的時候,立通傳媒就邀請傅小司加入其中,并且專門為他成立了一個獨立的工作室“嶼”讓其單獨運營。

     過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時間,“嶼”工作室已經成功地培養了一大批年輕的畫手,并且出版了《嶼》系列畫集,成為美術出版界的奇迹。

     可是這一切榮譽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呢? 是每天徹底點亮的工作室的日光燈。

     是每天喝掉的大量的苦澀的咖啡。

     是揉掉的成千上萬的畫紙。

     是紅紅的眼圈和疲憊的面容。

     白天的時間是無數的通告。

    晚上的時間是畫畫與工作。

    學校的課業隻能勉強完成。

    整個人差不多二十四小時運轉。

    立夏很多時間站在旁邊,僅僅是看着都覺得累。

    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多的精力呢?很多時間他不累自己都累了,他不想哭自己都想替他哭。

     電腦又發出微微的運轉聲,立夏回過神來,看到傅小司已經把白襯衣換下來,換上了一件寬松的藍白色的棉t恤,很柔軟舒服的樣子,下面是一條粗布的米黃色褲子,寬松地罩着兩條腿,布科沿着腿的線條褶出層層的深淺陰影。

     皺着眉頭喝下一大杯黑咖啡,拍了拍手,伸個懶腰,傅小司說,我要開工啦! 果然是音速小子。

     “哦,你先去睡覺吧,”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今天晚上我隻需要畫完這兩張畫就可以了。

    你休息去吧。

    ” 立夏的卧室就設在工作室旁邊。

    而傅小司的卧室在工作室的另一頭。

    自從工作開始變得繁忙,立夏和小司就直接住在工作室裡了。

    所幸的是工作室正好有三個房間,一間大的作辦公間加會議室,另外兩間小司和立夏就去向公司申請作為兩個人的臨時宿舍了。

     立夏關掉房間的門,倒在床上。

    看着天花闆發呆。

    思緒還是停留在車上想起的片斷。

    那些大學的時光,回憶起來竟然帶出比高中時代還要模糊久遠的光暈。

    像是已經告别了不知道多麼久遠的時光後重新想起一樣。

    而自己現在也才大四,盡管不用再去學校上課,畢竟是實習期間,沒有畢業,依然可以厚着臉皮說自己是大學生。

    可是自己在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就開始回憶自己的大學時代。

    這未免太誇張了點吧。

     外面房間傳來一些細小輕微的聲響,仔細聽可以分辨出空調運轉的聲音,電腦風扇發出的聲音,還有夾雜在其中偶爾響起的傅小司咳嗽的聲音。

     因為工作太過繁忙的關系,小司和立夏新年期間都沒有回家。

     除夕夜,廣場上有煙火表演,兩個人跑出去看了。

    回來的路上凍得直哆嗦。

    可是看着小司笑得微微眯起眼睛的臉,立夏又覺得世界重新變得溫暖。

    站在馬路邊上一直打不到車,後來不得不走了一大段路去乘地鐵。

    地鐵裡的人非常多,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

    立夏躲在傅小司的厚大衣裡面,也感受不到周圍擠成了什麼樣子,隻是一個勁兒地聽到傅小司不耐煩地深呼吸的聲音,心裡不由得好笑,一般小司在非常不耐煩就要發脾氣之前都會發出這種聽起來像快速深呼吸的聲音,現在應該是因為周圍太多陌生人把他撞來撞去的,很不耐煩,但又沒地方發作。

     回到工作室已經快十二點了,打開臨街的窗戶朝外面望去,很多的地方零星地都有煙花的火光細小地點綴在一片霓虹閃爍的夜色裡。

    傅小司在身後催促,快把窗戶關上吧,冷死人了要! 立夏回過頭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拿出一大幅拼圖在玩兒了。

    他還是改不掉從小養成的愛好,非常愛玩拼圖。

    越大越複雜的他越喜歡。

    立夏看着傅小司認真研究手中的小碎塊兒時的表情,心裡微微一動。

     那個……要不要問呢? 小司為什麼要我做你的朋友呢?我的意思是說……那麼多的女生喜歡你呢,我又太普通了,扔人堆裡三秒消失的人,要來幹嗎呀? 她們喜歡的才不是我呢!靠着牆坐在地闆上的傅小司把兩腿朝着前面筆直地伸出來,把雙手交叉着放在腦後,頭靠着牆,一臉小孩子鬧脾氣的樣子。

    她們喜歡的是她們想象中的那個人,那個紙面上的傅小司。

    她們喜歡的是每次出現在公開場合衣着光鮮的我,發型拉風的我,笑容溫柔的我。

    可是私下裡呢,我卻是個愛黑着眼圈熬夜,脾氣很臭,不喜歡對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