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關燈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每天的生活都無聊而充實,在網上投投簡曆,跟桃子一起玩,做做畢業設計,跟大夥兒吃吃不完的散夥飯;山賊跟我差不多;而丸子,卻又迷上了象棋,每天都跑出去跟街上擺象棋攤的老頭子下象棋。

     我們總是勸丸子,好好念書,把英語四級給過了,丸子總是說好好,然後頭也不回地出去找老頭子下棋了。

     丸子在寝室裡呆的時間少了,倒是鞑子,成了我們寝室的常客,他是專科生,想考專升本,所以老來我們寝室請教一些題目。

    因為他在我們寝室除睡眠以外的時間要比丸子還長,經過讨論,決定冊封他為我們寝室的名譽室長。

    這樣我們寝室就有了一個寝室長兩個副室長一個名譽室長。

     這種平靜的生活随着學校的一張畢業手續通知單而被打破了。

     至少從心理上來講,那張通知單已經把我們的身份從學生變成了畢業生。

     每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找房子的找房子,以往總是持着“工作總會有的”論調的人,忽然也一下子把找工作列為了頭等大事。

    失望總是多于希望,當大家失望地讨論着工作難找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當年是怎麼玩的、怎麼逃課的、怎麼作弊的。

     丸子開始籌劃着把自己的舊書都賣掉,說畢業的時候大家都在賣書,就賣不到好價錢了。

    不可否認,丸子在某些方面還是很有經濟頭腦的。

    他像撫摸自己的寵物一樣把每本書都撫平,堆在地上,一邊向我們講述每本書的故事。

    我和山賊都認真地聽着,因為那些故事中,我們也是主角,也曾為了某門功課捧着那些書狂啃。

    現在那些書卻要進廢紙回收站了,我們的故事,也會随着這些書變成紙漿嗎? 當拿起《大學生手冊》的時候,丸子翻了一下,畢竟這是我們進大學以後發的第一本書。

    翻着翻着,丸子忽然問我們:“是不是英語四級不過就沒有畢業證書?”我和山賊點點頭,丸子大叫一聲,從書堆裡抽出所有的英語書,抱在手裡奪門而出。

     晚上鞑子回來的時候說,在圖書館碰到丸子了,學得很認真,圖書館都在趕人了他還不肯走。

     也是從那張通知單下來起,我和桃子,也不像往日那般無憂無慮了,經常會高興過後,兩個人相視着發出一聲歎息。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在歎息什麼。

     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家動畫公司打來的,讓我去面試。

    精心準備了一下他們可能會問的問題,還讓桃子扮演面試考官先模拟了一下,桃子使出了渾身解數,問了一些差點讓我把她揪出去狠打一頓的問題。

    覺得差不多了,就去面試了。

    面試我的人一個問題都沒問我,隻是給了我兩集劇本,讓我揣摩裡面的人物關系和性格,然後續寫兩集。

    雖說準備的東西都沒用上,但我卻不失望,我很欣賞他們那種務實的作風。

     寫完之後,我就把劇本發過去了,沒抱多大希望,因為在這之前,我壓根就沒見過劇本。

    就算有人在我面前扔一疊劇本,我都會反過來當草稿紙。

     不抱希望的事情往往倒能成功,當我接到被錄用的電話時我還特意看了看日曆,确認今天不是愚人節。

     就這樣,工作也有了。

    山賊不愁工作,他們家族在老家勢力很大,哪怕這小子連字都不會寫,家裡人都能幫他搞定工作。

    丸子則放棄了一切休息時間,專攻英語。

    有時在睡夢中,能聽到一兩句“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拍畢業照的時候,丸子拍完畢業照就脫下學士服,跑去念英語了。

    他想堂堂正正地穿上學士服。

     桃子把丸子的學士服搶走了,自己穿上,拉着我拍了很多合影。

    她說這是我們惟一的情侶服照片。

     四、六級考試考完了,丸子沉默地坐在自己床邊。

    我們沒問他考得怎麼樣,結果都在他臉上寫着。

    晚上丸子的夢話似乎比以前多了,台詞卻還是“來不及了”這麼一句。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有空我就跟桃子在一起。

    真的,我們似乎從來沒這麼秤不離砣過。

    我們在一起設想着未來,每個人的未來,卻從沒設計過我們共同的未來,因為我們都清楚我們沒有未來。

     有時我們也會讨論畢業那天怎麼過,是一起吃頓飯,還是一起在學校裡逛逛?沒有結論。

     也許之前都隻是畢業的準備階段吧,真正的畢業,卻是發下畢業生離校單的日子。

     我拿着一張所謂的畢業生離校單,閑散地走到這個科那個辦公室到處敲章。

    學校要趕我們走還要我們自己辦手續,真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在替别人數錢的感覺。

     忽然想起了剛進大學的那天辦理入學手續的情景,手忙腳亂地交這個費用領那個單子,也許從手忙腳亂到從容不迫就是一種蛻變吧? 看着自己的圖書證考試證一張張地被作廢掉,看着自己的學生證上面被敲了“畢業紀念”的圖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那張“農行上海理工儲蓄所”的存折,畢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