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暫得借險離棋苑

關燈
嗎?而且手段殘酷到變态。

    羽子寒雖然有點小變态,但是我私下認為他還是蠻陽光的一青年,情趣不至于如此低俗惡劣。

     我心裡一邊煩亂着,一邊回憶角浦的甯靜時光。

    段青衣水一樣明淨的容顔一直糾結着,纏繞着,在我内心最溫柔的地方;我甚至開始懷念一斛珠這個“惡人貓”的咒語了:“大幌子”,“耳幌子”,“隆裕”。

     “大幌子、耳幌子、隆裕”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這麼多年,我跟一斛珠就“财寶”問題、“段青衣”問題深入溝通了無數次,但是唯獨這三個“咒語”沒辦法溝通出結果來。

     在我神遊角浦的同時,老醫生已經再次到來為我把脈。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似乎開了一些藥,交給了房中的丫頭。

     我盤算着棋苑與杏花樓的距離,估計關若兮也該來了。

     隻聽外面傳來環佩叮咚之聲,這“叮咚”之聲真是波瀾壯闊、音域高昂,猶如萬馬奔騰;還如戰鼓擂擂。

     我心下料定,攜此“環佩”而來的人定是關若兮了。

     這個小女子的習慣,就是每次聽書逛街之時,将所有家當都戴在身上來襯托自己的美。

    不過,這确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如果我有十萬兩黃金,我也将它打成一套“黃金甲”整天披在身上向世人炫耀。

     關若兮在羽子寒的帶領下,走進房中。

    翠綠的吉花繡袍上,綴滿了湖藍珍珠。

    濃密的黑發高高梳成飛仙髻,珠花索額,步搖輕綴,一疊淡粉輕香從她的頸項處幽幽襲來,惹得我滿心酸楚。

     通過關若兮這風調雨順的氣色,我可以預想到段青衣這貓娘養的耗子,最近生活得肯定跟陽光雨露下的小蔥一樣水靈。

     杏花樓的姑娘們個個熱情得跟沙漠裡的小砂子似的,就連膀大腰圓的春媽媽都時不時的對恩客中長相稍好的年輕公子媚眼抛得跟眨眼一樣頻繁。

    我自己進了羽子寒的虎穴不說,還将段青衣這個未婚的大齡青年扔在了狼窩裡。

     想到這裡,我幾乎想蹦起來,對關若兮拳打腳踢嚴刑逼供,問問她最近有沒有對段青衣進行過染指? 當然,我還是忍住了,我不能讓别人認為,從角浦走出來的妞,一股子酸人的小家子氣。

     關若兮看了看病床上的我,回頭一笑,粉面含春,半是調笑半是吃醋的問羽子寒,小仙這是怎麼了?寒公子,最近真是好雅興啊?敢情這麼久不去杏花樓,原來是在棋苑結了新歡了!這年輕人啊,可要注意好身子啊,悠着點兒來啊,别折騰壞身子。

    說完這些話,又轉眼看了看我,道:哎呀,你别說,小仙這身打扮,回了杏花樓,可以當張紅牌了。

     關若兮果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幾句生熟夾雜的糟話讓我滿心填堵,羽子寒倒是不以為意的一笑,細長的手指挑起關若兮嬌俏的下巴,輕輕柔柔的說道:這丫頭簡直一男人婆,怎麼能同美人相比呢? 關若兮輕哼,謾笑道:寒少爺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師奶殺手啊!反正你知道小仙目前昏死着,所以就來對奴家說好聽的。

    可憐奴家幾日不見君,這滿月一樣的容貌,最近好是消減! 羽子寒滿臉溫情的看着關若兮,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哦,這樣啊,你以後多吃豬大油就好了! 關若兮一時無語,粉面含嗔。

    我倒是差點笑醒了。

     關若兮回身坐在我的床榻上,一雙纖手撫上我的臉頰,一臉惋惜,對羽子寒歎,好端端一姑娘怎麼就“心肌腫大”了呢?是不是你餓着她了,她半夜裡去馬廄偷吃了你那摻了激素的馬飼料了? 羽子寒還未解釋,我就鼓了鼓腮幫,關若兮縮手,立時瞪着我,我眯着眼睛沖她對口型:帶我走啊! 關若兮絕對是見過了場面的女子,立刻撲在我身上大哭,聲聲哀切,梨花帶雨,她說,我這丫頭大小便心髒不好,時時有犯,每次便由我私家的藥方才能診治,還需要我衣不解帶的照料。

     羽子寒說,那,你就在此照料她吧! 關若兮繼續哭,我也想留下。

    估計這滿江南,有哪個女子不想進入棋苑,留在淩寒居?隻是,寒少爺,小仙,若兮确實得帶走,這性命攸關的事情,若兮怠慢不得,個中原因,我不想解釋,也請寒少爺見諒。

     我在她的衣袖下偷笑,什麼叫“個中原因,我不想解釋”,你根本就是即興說謊,還沒編出理由,解釋不了嘛。

     有人會問,丁小仙,你又沒有給關若兮好處,她幹嘛這麼竭盡心力的配合你、幫助你?難道就憑段青衣這多日來與她的“露水”恩情?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了。

     你們怎麼就知道這關若兮不指望着羽子寒将來的恩情,将她收入棋苑做姨太太?這美人總有遲暮之日,青樓裡不能做終身之計的。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關若兮指望着攀入棋苑久矣。

    這本來是端着的寵幸,不想卻被我的到來給擾亂了,所以,她巴不得将我弄出棋苑。

    而今,我卻求到了她的門上。

    她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幫了我,便是幫了她自己。

     羽子寒看了看眼前擠着眼淚的關若兮,又俯身看了看病床上,久不轉醒的我。

    他高挺的鼻子從我的眉心劃過,微溫的氣息似江南的春天。

     最終,他同意了關若兮的要求。

     花轎一乘,仆人數個,就這樣,将“病中”的我送回了杏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