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隔着國界不說愛——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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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的手機撥打着110。

     他愣住了,周圍的刹車聲此起彼伏,人群都停滞在事發現場的周圍。

    時間仿佛停滞了,人群中的一位母親,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伸手捂住了身邊拉着自己的衣角的女兒的眼睛,然而已經遲了,三四歲的小女孩像是承受不住這恐怖的一幕造成的巨大視覺沖擊,哇的一聲哭出來。

     在小孩的哭聲中,金嶽突然産生了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冥冥之中有什麼抓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喘不過氣來。

    大腦裡想的是,趕快離開這裡,然而身體卻不聽使喚,雙腿邁不開步伐,怎麼也沒有辦法離開這個人間地獄的現場。

     他隐隐有一種預感,他必須去看現場,他不能離開。

    這個預感讓他覺得全身都開始發抖。

     簡軒保持着那個護着我的姿勢,趴在我的正上方,我動了一下手,伸手摸到一片濕熱,我知道那是血,不是我的,難道是簡軒的?我掙紮着要爬起來,他因為我的動作也動了一下,悶哼了一聲,那聲音裡浸滿了痛楚,而聲源就在我耳邊,我被他的呻吟聲吓得一點都不敢動了。

     車禍,剛才的車禍!我勉強地側過脖子,在簡軒用自己的身體給我搭蓋的保護裡,我看見了熊熊的火光,鮮血和殘骸。

    我驚恐地大叫起來,那些血淋淋的斷肢清晰地在我眼前,裡面的白森森的骨頭都看得見…… “不……不要……看。

    ”簡軒吃力地用手蓋住我的眼睛。

     “簡軒,血,你流了好多血。

    ” 我的手還緊緊地抱着他的背,背上溫熱的液體一直在流出來,那真的是簡軒的血。

     “沒……沒事……”他其實疼得嘶嘶地吸氣,卻還跟我說,“你……沒事就好……” “傻子。

    ”我的眼淚在他的手心底下橫着流。

     “小綠才是傻子,我這麼舍命保護你,你怎麼可以……否定我的努力……”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大聲叫了起來,簡軒,簡軒,你醒醒,你不能睡過去。

     “我……好困……好累……” “簡軒,不能睡,你醒醒啊,醒醒!” 我不能讓他睡過去,但是我也不能搬動他的身體,因為我不知道他背上受了多重的傷,我強行從他的遮擋下小幅度地移動自己的身體,而他随着我的移動而發出痛苦的小聲呻吟。

    我又立刻不敢動了,這到底如何是好? 這一分一秒,我感覺到了溫度的一點一滴的流逝,仿佛聽見了死神舉着鐮刀一步一步靠近的腳步聲。

    我心急如焚,可是什麼也做不了。

     當刺耳的救護車的鳴笛響起的時候,對我來說那簡直是天籁。

    醫務人員很快地把他擡上了擔架,我準備起身,當右手撐着地面的時候,一陣鑽心的劇痛頓時傳來。

    尚未離開的醫務人員不由分說地架起我,帶向救護車。

     “你們先救簡軒,先救救他吧,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即使知道自己的手可能是骨折了,但是那哪裡抵得過心裡的疼痛呢?我亂揮着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試圖推開我周圍的醫護人員:“我沒事的,你們一定先救他啊,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但是他們一邊緊緊地抓着我的肩膀,一邊答應着:“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會救他的。

    給這位小姑娘檢查一下右手臂。

    ” 救護人員現在也忙得焦頭爛額,明顯是在敷衍我,我真的很想喊,你們不用管我,你們快點去救救簡軒啊……可是幫我檢查的醫生,他跟我說,骨頭有點錯位,我現在馬上給你糾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陣劇痛就向我襲來。

     “小綠!”在那錐心刺骨的一陣疼痛中,遠處突然傳來金嶽的喊聲,他被擋在已經布下防線的警戒線外,聽到他叫我小綠的聲音,我突然很想哭,眼眶一熱,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

     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以後,他就是我看見的第一個親人。

     《一男子攜帶小型炸彈上車公共汽車在鬧市區爆炸》,街頭小巷的報紙上,黑體粗體的标題都是關于這一條。

    金嶽歎了一口氣,折起報紙。

    那些醒目的标志提醒着他的記憶——焦黑的屍體,破碎的殘骸,還有一地的鮮血,明晃晃地讓人幾乎嘔吐。

     直到救護車和消防車一同趕到,他在人群中看見那熟悉的身影,他才明白,他不僅僅是一個看客,在那裡面有他很重要的朋友。

    而且……不止一個。

     簡軒的葬禮已經過去了七天。

    這七天金嶽不敢出門,甚至不太敢開自己房間的門。

    打開自己房間的門,不會再有兩家父母四拼一打麻将的場景;打開家門,對門的客廳裡擺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的遺像,幾天前還有冰棺和遺體…… 記憶中簡軒靜止的面容很安詳,他總有一種錯覺,仿佛他的嘴邊還帶着微笑。

    那家夥為了救元映綠結果自己死了。

    就如他曾經跟自己說的,要做自己喜歡的人的英雄。

    可是這裡不是美國,也不是内褲外穿就能飛檐走壁還有不死之身的好萊塢! 在那個人眼裡,他就是唯一的英雄了吧。

    但是這樣的代價……這家夥真的是傻得讓人嫉妒啊。

     外面有人敲門,金嶽轉動門把,打開門,客廳外站着的是元映綠。

     “我們去江邊走走吧。

    ”小綠這樣說。

     江邊的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