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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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是……?" "我的家庭教師。

    "蘇眉趕緊解釋說:"你可别瞎想。

    " "哦,"爸爸說:"教你學畫畫的那個?" "你怎麼會知道?" "我有一本《少年文藝》,上面有你寫的一篇文章,文章的名字叫《我在畫中舞蹈》,裡面談到你學畫的過程,我記得沒錯吧?"爸爸微微笑起來:"值得驕傲啊,我女兒的文筆還真是不錯的。

    " 蘇眉吃驚地看着爸爸,她以為這麼多年來自己的一切爸爸都不曾知道,可是聽他說話的語氣,卻好像對自己很了解一樣。

     蘇眉的心亂了。

     "對不起,小眉。

    "爸爸說:"爸爸真的愛你,但是有好多事爸爸都是身不由已。

    " 蘇眉有點無奈地看着爸爸,心裡恨恨地想大人們總是這樣,不會把一件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用模模糊糊的語言遮掩自己的過錯,沒勁透了。

     于是蘇眉起身跟爸爸告辭,她覺得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她很認真很認真地看了爸爸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在蘇眉看來,這一眼之後,也許就是永别。

    從此以後,自己和自己的父親之間,永遠也不會再有什麼關連。

    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啊,因為父母錯誤的選擇,在蘇眉少女的心裡,"離别"這個詞早就擁有了豐富而又立體的含義,不管爸爸和媽媽為什麼一定要離婚,離婚的理由有多麼的冠冕堂皇。

    蘇眉對這六年來殘缺的家都無法做到完全的釋懷。

     "哦?這麼快?"爸爸有點遺憾地說:"不跟爸爸吃個午飯?我是來出差的,明早的飛機離開這裡。

    " 蘇眉一聲不吭的走到門邊。

    手放在門邊了,正要拉開,想了想又回過頭說:"爸爸,祝你好運。

    " 蘇眉看到爸爸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他擡起手來,像是要留住蘇眉,但是他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蘇眉掉過頭,開了門飛奔而去。

     就這樣從樓梯一路奔到樓下,電梯也忘了坐。

    陳歌正在那半透明的咖啡屋裡喝咖啡,咖啡一定是才泡上來,還冒着袅袅的熱氣。

    見了蘇眉說:"啊?這麼快?" 蘇眉喘着氣,站在陳歌的面前,一句話沒說,眼淚嘩啦啦啦就下來了。

     "哎,公共場合别哭啊!"陳歌慌忙拿出紙巾來給她擦,一邊擦一邊拖着她往外走說:"有什麼事咱們回家再說。

    " 上了車,蘇眉總算平靜一些。

    偏偏司機是個多事的人,一邊開車一邊調侃說:"小倆口鬧意見?" "好好開您的車!"陳歌呵斥他說:"别那麼多話!" "我這人還就是話多。

    "司機兀自說下去:"我還最怕年輕人到我車上來吵架。

    跟你們說個好玩的事兒,上次我帶兩大學生,女的剛一上車就甩那男的一耳光,那男的說,一耳光哪夠啊,起碼甩我兩耳光,那女的又甩,打得狠啊,又狠又準,脆亮的一聲。

    這下那男的不滿意了,說你他媽真打呀,我不疼呀,我也是人生父母養育的啊。

    女的說我就真打你能把我怎麼樣。

    男的說你再打我一下我k你老母。

    呵呵,粗話都出來了。

    于是那女的就說好啊我今天才知道你這麼粗俗,我怎麼能和這麼粗俗的人談三年戀愛,我真是瞎了眼。

    我跳車,我要跳車給你看!一說完就真要跳啊,車門都開了。

    吓得我一身冷汗一個急刹車把車停在路邊。

    你說這要是出了人命算誰的?" "當然不能算你的喽。

    "也許是覺得這司機有趣,看蘇眉聽着聽着也展了展眉頭,陳歌就跟他搭起話來。

     "那可不是,"司機說:"我這怎麼着也屬見義勇為救人一命吧,嘿,那交警還說我亂停車罰了我五十塊,我正跟交警交涉着呢,最後那倆吵架的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車錢都沒付,你說我虧不虧?" "虧。

    "陳歌給他逗樂了,哈哈大笑着說:"那可真是虧大了。

    " "可不是?"司機總結說:"從那以後我就怕那吵架的小兩口兒上我車。

    "一邊說一邊在反光鏡裡饒有光趣地打量着蘇眉。

     "看什麼?"蘇眉白他一眼說:"你再看我跳車!" 這下司機樂了,咂咂嘴說:"現在你小姑娘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惹不起哦。

    爹娘也管不住!" 一聽司機這話蘇眉嘴一扁,又忍不住哭起來。

    慌得陳歌又在身上找紙巾說:"哎哎,别哭啊,快到家門口啦。

    "一邊又罵司機說:"你閉嘴吧,好好的又給你說得哭起來!" 陳歌替蘇眉擦淚,兩人貼得很近,蘇眉又感覺到他身上那種令她安甯的氣息,她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