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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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我補習完英語回到家中忽見家門口坐着一少年。

    穿了一套很洋氣的阿迪達斯運動套裝,黃色球鞋,一個綠色的包包放在靠近左腳的地方,正低着頭專注地擺弄着什麼。

     見我拿鑰匙開門,他站起來對我擺擺手。

    大大咧咧地對我說道:“你回來了。

    ” 我看到他揚起的那隻手掌中央,竟然是一坨醜陋的橡皮泥,髒磚頭一樣的顔色,結結實實地黏在他手上,要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你是誰?我忍着厭惡問。

     他兩手插進口袋裡,反問:”你是誰?“ 我打開門,準備把他關在外面。

    他卻伸出一隻腳,卡住門邊,笑着對我說:”請客人進屋,是最基本的禮貌。

    難道池振宸不教你這些嗎? 其實我早該猜到了,果然是他——池軒,因為他說話時的語氣以及微微揚起的眉頭,跟他的父親實在是太相像了。

     在我稍顯猶豫的時候,他已經柃着他古裡古怪的包搶先一步進了屋,我隻能希望他看他父親不在這裡,會懂得識趣地離開。

    誰知道他競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并且命令我說:“熱死了,把空調開到十八度。

    ” 他坐的那裡,是池振宸的專厲位。

    并且,他們的坐姿也是如此相像。

    他命令我時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我是他的傭人,真讓人不爽。

    但我忍着沒發作,而是依他所言開了空調,調到十八度。

    渴得厲害,我從冰箱裡給自己拿了一瓶冰可樂,想了想,給他也拿了一瓶。

     他不接,而是瞟了一眼我放在沙發那邊的太極服,不屑地對我說:“他果然有逼人學這個的嗜好。

    ” “你來找你爸爸嗎?他不在這裡。

    ”我說。

     “隻要我想找,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他一面說,一面拿出那坨該死的橡皮泥,兩隻手靈活地揉捏着,牛頭不對馬嘴地答我。

     眼看沒辦法了,我隻能掏出我的手機撥電話找救兵,誰知道電話還沒撥通,“啪”的一下,手機從我手裡掉了下來,不用說,是他用橡皮泥打掉的。

     “不要打電話。

    ”他說。

     那坨橡皮泥就掉到我左手邊的沙發上,我用左手捂着發麻的右手背,驚訝地發現,那麼短的時間,他居然已經捏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可樂瓶! “我會變魔法。

    你不聽話,我能把你變沒了。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他的兩隻胳膊,冒充武林高手,在空中刷刷刷耍了幾招。

     他當我什麼,三歲小孩?我撿起我的手機對他說道:“我看你最好還是走吧,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 他油嘴滑舌:“那我該去哪裡,你提個建議?” 我警吿他:“再不出去。

    我叫保安。

    ” 他挑釁:“叫保安不算本亊,有本事自己放馬過來。

    ”我氣急,掄起我的書包去砸他,他用胳膊輕松擋開,腳上再一使絆,我整個人沒站穩,就摔了下去,正好壓在他的大腿上。

    夏天,本來衣服就穿得少,我胸前的玉墜像秋千一樣在空中來回晃動,他一把将它捏在掌心,輕笑着對我說:”待遇不錯嘛。

    ” 我漲紅了臉,拼命想站起來,他卻不讓,惡作劇般地用手臂将我箍得牢牢的。

    緊接着,他放開玉墜,卡住了我的脖子。

    他那剛捏過橡皮泥的肮髒的掌心在我的脖子上遊移,仿佛是在尋找一個脆弱之處,随時可以将它捏斷。

     我承認,我開始有一點點恐懼了。

    我擔心他是神經病,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是無法控制他自己的言行的,并且,就算他失手殺了我,也不會因此負任何責任! 就在我大腦激戰思考對策之際,他卻突然放開我說:“談筆交易,如何?” 我喘着氣站直了。

    就見他拉開那個龜殼一般綠油油的包包,從中抽出一沓粉紅色的人民币,扔在茶幾上,對我說:“收留我二十四小時,最晚明日此時我一定準時離開。

    誰也别講,這筆錢歸你。

    ” 我吃驚地看着他的動作,以我當時的年齡還不能判斷到底是多少錢。

    但我從來從來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吓得腦袋大了一倍。

     他是去搶銀行了嗎?還是直接偷池振宸的? 見我呆在那裡,他手一伸,撈到那塊橡皮泥,又專注地捏起來好像真的隻是短短幾秒,他居然捏出了一雙鞋,而那雙鞋的形狀,明明就是我在商場看中的那一雙!包括鞋上面栩栩如生的蝴蝶結! 他把那雙“鞋”立在我家茶幾上,笑着對我說道:“人要學會靠自己,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阙薇小朋友,你說是不是?” 就在此時,窗外忽然雷聲滾滾,下起了很大的雨。

    這場雨來得特别突然,仿佛是為了多給我一個不趕他走的理由。

    這個人,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想要什麼,他好像知道我很多很多的亊情,可是,我卻對他一無所知,包括他懷揣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