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燈
聽到這樣的對話,紀薇越發地覺得自己太多餘了,于是起身說要回家。

    夏森澈頭也沒擡的說,吃過飯再走吧。

    紀薇說不用了,低着頭在門口換鞋。

    那我送你吧。

    回應他的是格外突兀的沉默。

    夏森澈這才發現她不對頭。

    是吸鼻子的聲音,手顫抖到連鞋子都穿不上。

     "紀薇"他喊她。

     紀薇像逃命般地跑出去,夏森澈愣了下追出門。

    春绯喝下杯子裡最後一滴水,單腳跳到窗前伸出頭往下看。

    不多一會兒就用十七樓的距離看到紀薇奔出來,跑出三四十米被夏森澈拉住胳膊。

    他們面對面地站着,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看到拉扯一番後兩個人抱在一起。

     十分十分爛的劇情。

     春绯的眼睛暗了一下,走到鞋櫃旁邊将紀薇穿過的拖鞋拿到衛生間用力地刷。

     那不是她的拖鞋,是夏森澈的。

    隻是覺得紀薇的腳嫩得像剛剝了皮的芋頭,在他藍色的拖鞋裡,那麼刺眼。

    她也氣自己太沉不住氣,卻像得了狂躁症般停不了手。

     夏森澈回來的時候見春绯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像隻安靜的小動物,倔強又警惕地蜷縮在沙發裡。

    他走上前去幫她蓋上衣服。

    她真的長大了,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

    是非常不一樣了。

    現在的春绯既堅強又優秀,像北極星。

     如果真的是北極星,那就去發光吧。

     肆無忌憚地去發光吧。

     「9」 這個秋天有什麼在瞧瞧的變化。

    是大自然的聲音。

    樹葉喘息的聲音,泥土瞌睡的聲音,還有夏蟲臨死前的呻吟。

    郊區的街道上清潔工人将落葉掃到一起,用垃圾車運到附近的垃圾場。

    整個秋天似乎都能聞到燃燒樹葉的味道。

     很奇特的,催人淚下的味道。

     蘇鏡希是這麼形容的,春绯卻隻對夏蟲的死去感到傷心。

    她坐在他單車後面,兩條腿蕩來蕩去,秋風灌進褲管裡,薄荷般清涼。

     "哎,給我織件毛衣吧。

    "他沒頭沒腦的要求,"圍巾手套也行。

    " "你爸公司要倒閉了嗎?" "别鬧,問你真的。

    " "我也說真的。

    " "要不,你給我織圍巾,我讓我爸給安陽叔叔加薪怎麼樣?"蘇鏡希提議。

    春绯突然從他的後座跳下來,他尴尬地急刹車,回頭見春绯狠狠地瞪着他。

    蘇鏡希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好看的嘴唇緊抿着,回頭拉扯她上車。

    兩個人一路上什麼都沒說。

    他們之間無法碰觸的禁忌,就是兩家之間的關系。

     安陽爸爸是跟随蘇爸爸一起創業的人,隻是他做了那麼多年,始終處在個及其尴尬的位置。

    甚至許多新人業績出衆做得風生水起,變成經理級。

    縱使他和蘇爸爸是好朋友,但是沒能力的人是無法重用的。

    他是個除了忠心一無所有的人,于是混了十幾年依舊是個管着閑散部門的小負責人。

     這也變成了家庭戰争的導火線,母親與父親吵架,多數是父親不說話,母親吼得整個樓道的人都聽得到,你這個窩囊廢男人,在家逞什麼威風,你混了那麼多年,還混不出個人樣來,隻會在家裡欺負女人,你算什麼男人啊你。

     春绯很想去對母親說,你不欺負爸就不錯了,你個不講理的女人。

     但是她又不想去說,因為母親會将怒氣延續到她身上說,你跟你爸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見就生氣。

     又讓她想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蘇鏡希将車停到小區裡,見春绯愣愣地看着樓口發呆,像個怪物的嘴巴,吞噬了她那麼多年。

     每次到這裡都膽怯,忍不住想要遠遠逃開。

     "春绯,是蝴蝶。

    " "是樹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