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還有什麼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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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外。

     他放開她,在屋子裡焦躁地走來走去,而後開始抽煙。

     多晴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抽了半晌煙,回頭找煙灰缸,才遇見她陌生人般的眼神。

     “你……今天沒回家?” 她冷冷地看着他。

     付雲傾也冷下臉,“你怎麼這樣看我?你覺得我做錯了?她沒資格做人家母親,除了錢她還在意什麼?” “你媽說她不是來要錢的。

    ” “她哪次來不是要錢的?她說你就信,我說你就不信?” “……不管怎樣,她生了你,她就是你的母親,這是無法改變的,無論你承認不承認。

    而且……”多晴迎着他的目光,“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麼錯?你父親是為了她在外面打拼沒錯,可是一個女人需要的是個完整的家庭,她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她喜歡上别人有什麼錯?” 付雲傾冷笑一聲,“你是在說我無理取鬧?因為她生了我,所以怎麼對我都好,我都要好好孝順她,就因為她生了我?” 多晴站起來,“付雲傾,你不要斷章取義,她是你的母親,你這麼對她就是不對。

    ” 這就是紀多晴的理論,因為她是個懂得感恩的乖孩子,所以也要求别人都像她那樣。

    他做不到,無法原諒,她的心裡就會永遠都有一個疙瘩。

    因為那個女人生了他,所以,他必須要接受這一切,閉上眼睛做一個乖巧的兒子。

     付雲傾頓時有些絕望,他愛的女孩,竟這樣逼他。

     “你心裡也非常厭惡那個你每個周末都要回的家吧,那個女人搶走你媽媽的幸福,那個男人抛棄了你媽媽。

    你明明厭惡得要命,可是每周都去做個好媳婦。

    對不起——”付雲傾嘲諷地扯起嘴角,“我沒辦法像你這麼完美,這麼虛僞!” 一個抱枕飛過來砸在他的身上。

     在他心裡她一直是虛僞的,從來沒改變過,而她也不可能改變。

     紀多晴瞪着大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會兒,頭也不回地走出門。

     5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冷戰。

     回去後多晴認真想了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當時頭腦一熱什麼都說。

    她不相信付雲傾是那種因為母親改嫁就幼稚地不肯原諒的人,畢竟他的父親這麼多年來生活很不檢點,他都能當做沒看見。

    她大約也是錯了。

    可是他說她虛僞。

    她并不在意别人說她虛僞圓滑什麼的,隻是不知怎的,是他說的,就很在意。

     他不來找她,她也不去找他,就這麼僵着。

     本來在計劃了,今年他要回南方過年。

    他父親剛去世,保姆阿姨也要回家過年,家裡不能沒人祭拜打掃。

     多晴這個年過得很不安生,年底紀素素從國外回來,她從小就被嬌慣壞了,誰都不放在眼裡。

    她已經是個長得漂亮成熟的大女孩,可是脾氣還跟小孩子差不多。

    多瀾即使過年也沒有閑下來,基本上隻有吃飯的時候才回家。

    她纏不得哥哥,隻能來纏多晴。

     反正她在家裡也閑,最近吃不下東西,老覺得累,還犯困。

     幹脆跟着紀素素滿街地跑,吃喝玩樂,把小祖宗哄得開開心心的。

    每天回來筋疲力盡倒頭就睡,來不及想那個人。

    半夜裡醒過來,她看着幽幽泛着白光的手機屏幕,沒有信息也沒有電話。

     祝平安說:“他不找你,你不會找他嗎,憑什麼每次都是付老師來找你,你以為你是仙女下凡嗎?” 好吧,總要等到他回來。

     這麼想着一個年很快過去,初七上班,晚上社裡辦酒會。

    大冷的天,女士們裡面穿着漂亮合體的禮服,外面套着長到腳的羽絨服。

    老人們都說瑞雪兆豐年,剛過了年又下雪,沒有人願意擡頭看看雪,因為會破壞她們在美發廳精心打理好的頭發。

     多晴身上穿的白色斜肩小禮服還是結婚時定做的,從肩到裙擺細碎地繡着白玫瑰暗花。

    很簡單,也很精細,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形。

    林嘉邀請她跳舞,一曲接一曲,不知疲倦。

     最後是多晴求饒,“我累了。

    ” “以前你都不知道累的,整天蹦蹦跳跳,誰見了你都覺得你青春年少。

    ” 多晴眨眨眼,“又過了一年了,我老了呀。

    ” “你是要氣死我這三張多的人嗎,真是讨厭的孩子。

    ” “是啊,你太老了,趕快找個合适的安定下來吧。

    ” 林嘉笑嘻嘻的,“要不你踹了小雲,咱倆湊合一下?” 多晴伸出一根手指頭,一本正經地說:“我看行,不過你得排隊,我已經答應白薯了,我要是跟付雲傾崩了,就輪到他了。

    我給你排上,等我跟白薯崩了,我就跟你。

    ” 林嘉立刻面癱了,這孩子好歹也該認真地拒絕一下,也太容易了。

     “對了,小雲過兩天回來。

    ” 多晴“嗯”了一聲,低頭看着杯中的紅酒。

     “小雲那個人表面看起來沒什麼,為人确實也冷淡了些。

    即使他不承認,他跟他父親的感情非常地深厚,隻是父子倆都不是能夠坐下來好好溝通的人。

    這個年應該是他過得非常艱難的一個年吧。

    ” “嗯。

    ” “他冷靜一下也好,”林嘉欲言又止,“……算了,大概等他好一些了,他就會來找你了,你也稍微等一下吧。

    ” 以前她也等過,默默地、任勞任怨地等,果真把他等來了。

    這才半個多月,算得了什麼。

    不過多晴也的确不想等了,沒了他,她的确不會怎樣,還是會好好地過生活。

    可是沒有他的世界,她也學不會幸福了。

     這個月若不是在家裡生活,她恐怕也會把自己照顧得亂七八糟吧。

     習慣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多晴笑了,“林嘉你放心,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

    我去跟他低頭,去讨好他,去纏着他。

    誰叫他先招惹我的。

    ” 林嘉覺得多晴跟以前比有哪裡不一樣了。

    可是又不知道哪裡不一樣。

    跟以前一樣的勇敢聰慧,一樣的野蠻精神,可是哪裡真的不一樣了。

    他想,大概是她沖破了牢籠。

     接着蕭漫來邀請林嘉跳舞,他不能拒絕,便牽着她的手滑進舞池。

     多晴真的覺得累了,大廳裡暖氣太足,充滿了酒香,令人昏昏欲睡。

    她披了羽絨服跑進樓道裡,坐在台階上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

     她很容易想起那年東京的雪,就像雪花迫不及待地跌進城市的懷抱裡,她迫不及待地跌進他的世界。

     或許更早之前,她一個人在東京大雨的街頭等待有人回去找到她,她一擡頭,看見他的臉,那是多麼養眼的一張臉,泛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