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他在等—個證明“絕對不會”這四個字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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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又怕她再撞倒,抱着她仰面倒在地毯上。

    他再叫她,她也是緊閉着嘴巴,隻是死死地抱着他。

    付雲傾從未被這種手腳并用攀着過的經曆,不知道她發什麼狠。

     她很不安,強烈的不安,想怕被抛棄似的。

     付雲傾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慢慢抱住她,想到剛才拒絕的原因不自覺地自嘲地笑了。

    他抗拒有任何人接近她,尤其是女人摸他的額頭。

    因為他小時候身體不好,母親總是習慣性的摸他的額頭。

     也許是因為晚上真的喝了太多,他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時紀多晴還在他的懷裡。

     兩個人竟在地闆上躺了一夜。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他把她叫起來,她坐在床邊發了半天的愣,付雲傾擰了濕毛巾幫她擦了臉。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無比的暧昧又默契。

    隻是他們誰都沒有發覺。

     3 紀多晴某天一大早披着付雲傾的衣服穿過走廊被出門吃早飯的馮西撞見,而且室友蕭漫證實她徹夜未歸後,不到兩個小時,整個隔着一片海洋海棠社摔桌子砸闆凳地沸騰了。

     而知道部分真相的始作俑者蕭漫,卻未對此事發表任何澄清。

    昨晚确實是她借酒行兇敗露後逃匿,她才沒膽子講出來,因為付雲傾跟她說,别白費力氣了。

     這是留在東京的最後一天的購物時間,第二天一大早就要驅車去京都。

     多晴隻聽得懂日語裡簡單的問候,想着給母親和哥哥帶點禮物,還有同學拜托帶的藥妝,便亦步亦趨地跟着蕭漫她們。

    付雲傾和林嘉他們被當地的朋友扯着去喝酒,一直喝到晚上八點多才回到酒店。

     沒想到女人買起東西來那麼恐怖,竟然買了一整天,大包小包抗在肩膀,比他們回來得還晚。

    幾個女人唧唧喳喳地讨論着戰利品,林嘉在人群裡找了一圈問:&ldquo狼崽子呢?&rdquo 蕭漫有點吃驚:&ldquo啊,我們在商場走散了,她還沒回來嗎?&rdquo 林嘉也覺得事情嚴重起來:&ldquo快點打她的電話。

    &rdquo 蕭漫結結巴巴的:&ldquo&hellip&hellip我的手機欠費,拿她的手機打電話後忘記還給她。

    &rdquo說完聲音又大了一些,&ldquo她那麼大個人了,連酒店的名字總知道吧,打車就可以回來啊,難道真能丢了?&rdquo 付雲傾還沒聽完,轉身就往門外走。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快點找到她。

     而且,他有種強烈的感覺知道她在哪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确定,大概是因為她雖然聰明卻是個死心眼。

    她在這方面的單純執拗就像那些被主人丢在街邊的流浪狗沒什麼兩樣。

    所以毫無意外的,他看見商場門口的蛋糕店櫥窗門口找到她。

    她像是站累了蹲那裡躲雨。

    蹲累了就再站一會兒,沒有左顧右盼,隻是很認真地站着,連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

     付雲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走到她面前,等她慢慢擡起頭一寸寸地把目光尋到他的臉上。

    她凍透了,身體微微瑟縮着,卻立刻興高采烈起來。

     就像流浪狗等到主人良心發現回來找它,它還是搖着尾巴迎上去,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的狗。

     當然這個比喻很不合适。

     回到酒店裡蕭漫百般道歉,低眉順眼的愧疚讓人無法責備。

    不過紀多晴心裡很清楚,她是故意的,她明明是去了個廁所,回來她就不見了,還帶走了她的行動電話。

    沒有這樣的巧合的,她知道,付雲傾也知道。

     &ldquo是你連累的我,蕭漫喜歡你,所以這麼對我。

    &rdquo &ldquo你要把她做的髒事扣在我頭上?&rdquo付雲傾挑眉,&ldquo别忘了是我把你撿回來的。

    &rdquo &ldquo哈哈,是啊,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的。

    &rdquo她很得意,&ldquo我就是知道。

    &rdquo 付雲傾拉長了調子,懶洋洋的:&ldquo哦?&rdquo &ldquo因為&hellip&hellip&rdquo多晴歪頭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粉嘟嘟的唇,&ldquo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最擅長的就是,等。

    &rdquo 等,他一震,心裡像是被熱油潑開,沸騰起來。

     他等的是什麼。

     而她又是在等什麼? 他在等一個證明&ldquo絕對不會&rdquo這四個字存在的人。

     而她也在等一個證明&ldquo絕對不會&rdquo這四個字存在的人。

     紀多晴望進他的眼睛,去掉了僞裝的溫柔,隻剩下蕩漾着波光的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睛。

    他真美,橘色的燈光将他的側臉都修成油畫裡美麗的剪影。

    他蕩漾地望着她,像在引誘她做些什麼驚世駭俗的壞事似的。

     多晴下意識地收回目光,這個人果然是太危險了,要離他遠一點才好。

     幸好接下來的幾天都十分的順利愉快。

     林嘉經朋友的邀請去了他們在京都開的民宿,是傳統的日式庭院,架着花藤,又是紅楓正豔的季節,倒是非常的舒适。

     經過上次的走失事件,付雲傾一天到晚地把紀多晴栓在身邊。

    這種形影不離隔着網線傳到編輯部那邊又被傳得面目全非。

    不過兩位當事人絲毫不在意這件事情,他跟林嘉在娛樂區打乒乓球,她就套着浴衣坐一邊打盹。

     連林嘉都覺得付雲傾對這孩子好過頭了,開玩笑似的嚷着:&ldquo不知道的以為你們真的是在熱戀呢。

    &rdquo 他一本正經地說:&ldquo我隻是讨厭發生不好的事情而已。

    &rdquo 林嘉感歎:&ldquo你總能将善良和邪惡發揮到兩個極緻。

    &rdquo 有嗎,付雲傾覺得林嘉把他想得太高尚了,他也隻是比較随性而已,心裡想的什麼就怎麼做。

    兩個人打了幾圈乒乓球,發現原本坐在窗口椅子上的多晴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起身去找,在院子裡的花棚下看見她正和二樓的住客一個從台灣來的女孩喝茶聊天。

     對紀多晴來說,跟這種一輩子可能隻能遇見一次的人聊天反而更容易一些。

    女孩對老北京文化很感興趣,兩個人胡天胡地扯了半晌,說得口幹舌燥,茶壺都喝幹了,女孩起身去廚房添水。

     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多晴仰頭從嫩嫩的藤隙間望着淺藍淺藍的天,耳邊還有潺潺的流水聲,風擦過楓葉時細小的沙沙聲,心裡也有了空隙,又想起何夕說的話。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學長說的話,每一次都細細的琢磨,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她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

    這個世界上的父母誰不盼望有個這麼乖巧省心的孩子,四平八穩地過着到了頭發花白時回頭看看,覺得雖然沒有什麼轟轟烈烈,卻也算得上平淡的幸福。

     人最應該做的就是珍惜擁有的東西,而不是去奢望那些即使辛辛苦苦争取到,也會随時沒有的東西,不是嗎? 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那種鬼話能騙得了誰呢。

     這世界真的有明明知道是錯還非做不可的事情麼? &ldquo在想什麼?&rdquo 她睜開眼,對面的藤椅上坐的人換成了付雲傾。

     &ldquo沒有,隻是有點困。

    &rdquo &ldquo你最近很容易困,也很容易累,有什麼費神的事情嗎?&rdquo 她搖搖頭。

     &ldquo是在擔心耽誤了樂隊演出,你回去後你那個寶貝學長不給你好臉色看嗎?對了,你買了什麼禮物給他?&rdquo 多晴沉默了一下,彎起腿抱在胸前,皺着鼻子看起來很無奈。

    她不善意說謊和隐瞞,可是跟付雲傾說這種事好像很奇怪。

    畢竟兩個人關系不錯,也僅僅限于,她是他的助理。

    隻是,她悲哀地發現,這件事好像付雲傾是最好的聽衆。

     &ldquo我被趕出樂隊了。

    &rdquo &ldquo哦?&rdquo他淡淡地擡眉,并沒多少的驚訝,&ldquo什麼時候的事?&rdquo &ldquo來之前。

    &rdquo多晴挫敗地歎口氣,&ldquo 他是知道的,隻是想聽她自己說出來而已。

     &ldquo何夕學長說我不适合樂隊,因為我不喜歡音樂。

    &rdquo &ldquo那你喜歡嗎?&rdquo 她從沒考慮過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因為她的概念裡沒有喜歡不喜歡,隻有做到和做不到。

    她說:&ldquo我打鼓打得很好,而且我以後會打的更好。

    &rdquo 付雲傾搖搖頭:&ldquo我是問你喜歡嗎?&rdquo 她沒說話,隻是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喜歡不喜歡對别人來說有什麼差别。

     &ldquo那就是不喜歡了。

    &rdquo付雲傾接着問,&ldquo那你喜歡做什麼?畫畫嗎?想成為畫家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沒想過要成為畫家那回事。

    &rdquo &ldquo那你為什麼學畫畫,為什麼進美院?&rdquo 多晴又沉默下來,記憶裡開始學畫是高中二年級時的事情,那時很多成績不好的同學開始學畫畫或者音樂,以特長生的身份考大學。

    以紀多晴的成績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隻是那時哥哥已經是美院的學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