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江南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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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針尖上,外人看來卻覺得輝煌萬分,見不到背後高處不勝寒的悲涼。

     所以我順從地潛進龐府。

    隻是沒想到,龐霏會對我說出那樣一番話。

    千秋雪不過中人之姿,遠非傾國傾城。

    他到底看中我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于是在重重迷惑和忐忑之下,我又來到段江南的窗前。

     房間裡,卻不隻他一個人。

     四個時辰。

    我足足在段江南窗前站了四個時辰。

     直到晨曦一點一點完全籠罩了天空,直到清晨涼薄的空氣裡的露珠一滴一滴砸在我臉上,我才恍然發覺,自己站在這裡,太久太久了。

     他房裡的女子我認得。

    她是當今皇上的寵妃,龐雪。

    美貌名動天下,她是龐丞相的女兒,她跟龐霏有着相似的眉眼。

     她哭着在他面前訴說過去的恩情,他是她最愛的師兄,她聽從家裡的安排入宮,可是心心念念的,隻有他。

     段江南用那樣的眼神看他,雙眸裡凝着那麼昭然的痛楚。

    隻這一個眼神,我便可知道,他對她,那番深情,絕不比她對他少。

    可是他還是推開她,拒人千裡的淺笑着,他說娘娘,這更深露重,臣唯恐你鳳體違和,還是快些起駕回宮吧。

     她卻不肯走,死命抱住他。

     隻聽他冷冷地說,雪兒,你我都回不去了。

    你說的事我會幫你。

    可是那不是為了你。

    而是為了大明朝綱。

     月光清冷如霜,我看見她的側影,眉眼間依稀有自己的影子。

     原來。

     同樣桂花如雪中的背影,眉宇間的一點相似,便似的他那日,那樣神情地喚我一聲,雪兒。

     段江南對我所有的溫柔,也不過是因為另一個女子。

    于是他對她淺笑的眉眼,在我眼裡,全部釀成是苦澀的殘忍。

    十五的月圓如盤,我立在那扇曾經帶給我無邊快樂的窗下,淚如雨下。

     五.{其實我早就見過你。

    那日在飛花樓,你一襲煙綠錦衣,伏在樓頂的琉璃瓦上,眼睛滴溜溜的,像隻調皮的小獸。

    聽到這裡,我的心忽然疼痛起來。

    } 那日之後,我沒有再見段江南。

     爹說過,六扇門與幻血盟不共戴天,我不見他是應該的。

    我與他不過幾面之緣,我想來向來,或許記得快,忘得也快。

    ……我心裡有一百個不去想他的理由,偏偏自動忽略到最重要的那一個。

    我總是這樣欺騙着自己,欺騙自己沒有見過龐雪,沒有見過段江南對她,那般深情的眼眸。

     眼前的,也總要應對。

     龐霏說他會給我三天的時間。

    我隻用了一天,去對段江南死心。

    而剩下兩天,是他來迷惑我,費盡周章地想讓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

    他用芳香如雪的茉莉花鋪滿了整個房間,他自後抱我,說,千秋雪,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費心思。

     我一怔,本能地回過頭,他的唇邊覆上來,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女人,我便告訴你那日你在門口沒有聽到的秘密。

    我仰頭看他,那雙琥珀色的狹長美目中,竟隐約透着一絲寵溺。

     我說我不明白,到底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多看我一眼? 他也不回答,隻是抱得我更緊。

     那一刻,我想到爹,想到幻血盟。

    最後,想到段江南。

     我有我要維護的,也有已經失去的。

    我把心一橫,便沒有掙紮。

     當今的皇上是假的。

    真的皇上已經被龐家軟禁在丞相府。

     或許真的對皇上動了情,或許承擔不起這樣誅滅九族的大罪,貴妃龐雪并不贊同父兄的做法。

    那日她去找段江南,想必就是去求他這件事。

     得知這些的時候,我目瞪口呆,這一刻才真正明白,什麼樣的能力叫翻雲覆雨。

    他們龐家居然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将真皇帝軟禁,并派個傀儡每日早朝卻不露出破綻,這樣的根基和勢力,倘若換一種手段,這江山恐怕也會是他們的。

    他甚至帶我去看皇帝被軟禁的密室,他說輸了的人就會這樣。

    他現在是走在刀尖上,若輸了,會比他更慘。

    然後他雙目灼灼地盯着我,說,如果我輸了,你還會在我身邊麼? 我不知道。

    我老實回答。

    于是他轉過身去,不讓我看見那一刹那受傷的表情。

     還好,在他們的計劃中,并不關系到幻血盟。

    我将這些消息一字不漏地回報給爹。

    與此同時,我也任龐霏牽着我的手,穿過府中的每一片園林。

    他總是喜歡這樣牽着我,穿花拂柳的在園子裡散步,偶爾也會看見十五的月光,我便想起那晚,我獨自立于段江南的窗前,從晨曦站到日暮。

     那是不久之後的涼秋,金碧輝煌的丞相府,龐霏将我逼至牆角。

    涼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狹長的眼中有昭然的痛楚。

     千秋雪,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我的耐心總有一天會用盡。

    我龐霏得不到的,便會毀了它。

    段江南,也一樣無法得到。

     那日在飛花樓你同時遇見我們兩個,為什麼,卻隻對他一個人笑? 我别過頭,無法回答。

    他的唇便壓下來,暴虐而冰冷。

    事已至此,我已經不再因此而反抗。

    等到他的吻逐漸溫和下來,我詫異地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他笑容中便又充滿了寵溺。

    其實我早就見過你。

    那日在飛花樓,你一襲煙綠錦衣,伏在樓頂的琉璃瓦上,眼睛滴溜溜的,像隻調皮的小獸。

     我的心陡然疼痛起來。

     那一晚,丞相府忽然大亂。

    到處都是六扇門和幻血盟的人,擾攘的喊殺聲中,火把映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