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曲·海上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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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在外灘一棟最高的大廈裡,大門上嵌着金花,透着一種厚重的典雅和奢華。

     &ldquo那天晚上的事兒,是你攔下的?&rdquo屋裡傳來一個優雅甜美的女聲。

     &ldquo嗯。

    &rdquo沉默片刻,晉少淡淡地應了一聲,說,&ldquo果然是你派人去殺明月的。

    &rdquo &ldquo晉,這些天來,我很想念你。

    &rdquo那女人避而不答,聲音卻有些動容, 晉少深深看她一眼,不落邊際地避開她,說&rdquo鳳蘭,你駕馭男人的手段,還是這麼厲害&rdquo. 蔣鳳蘭斜斜往沙發上靠了靠,揮弄着指甲,說&rdquo全上海不明白我,你還不明白我麼?&rdquo 左清峰是不錯,人也本事,可是終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跟他在一個每能有什麼前途?&rdquo她的聲音懶懶的,像是讨論天氣一般平常,她忽然擡起頭來,說&rdquo再說我跟他在一起,也就是為了你一下,收收你的心,女人,總有些是小心思的. 晉少冷靜地大量眼前這個女人,沒有說話. 除去容貌手段的不說,她也是很迷男人的吧.蔣家三小姐鳳蘭,留過洋,穿華麗的西洋裝.從小萬千寵愛在一身,雅典美貌,尊貴聰穎,蔣老爺子的掌上明珠.誰娶了她,就相當于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半個上海. 左清峰這樣想過,他也這樣想過. &ldquo晉,你記不記得,在北平念書的時候,陳教授給我們做過一個西洋的心理測試,全班那麼多的人,隻有我們兩個答案是一樣的?&rdquo蔣鳳蘭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雙手重新攀上他的肩膀,說&rdquo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rdquo. 她斜斜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說&rdquo我老爸喜歡左清峰,一是忌憚你們周家,二是希望我能嫁給容易掌控的女婿.可是他又好面子,左清峰的鄉下未婚妻在百樂門當舞女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唯一的優勢也失去了,你說我爹還會贊成我跟他的婚事嗎?&rdquo她将美豔臉龐湊向晉少,說&rdquo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筆吧?&rsquo&rsquo 晉少一楞. 站在門外的女子也一楞. 明月攥着那一疊紙張,一步一步走出周氏大門。

    外頭的陽光那麼刺眼,仿佛方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隻是一場陰暗的夢。

     可那偏偏是真的。

     原來。

     原來從他第一天從街上把自己救出來的時候,就是為了今天這個結果。

     可是為什麼,她會用哪樣的眼神看他,為什麼會那樣握着她的手?分明還記得方才,他滿臉恬靜的微笑,陪她吃了早餐才走出房門。

    就象尋常的夫妻哪樣子,他壞笑着說,你别在叫我晉少了,叫我晉,或者相公,随你喜歡。

     &hellip&hellip如今知道了,又該如何是好呢? 陽光那麼刺眼。

    街上人來人往,上海依舊繁華,隻是不孩子到,那裡才是可去的地方? 左清峰從車上下來,見是明月,眼中露出關切而急迫的眼情,一把将她抱在懷裡,他說,對不起明月,我讓你受苦了哪天是鳳蘭派人殺你的,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

    左清峰絮絮地說了很多,卻将跟蔣鳳蘭婚事一點不說。

     明月也沒有追問的必要了。

     就想鳳蘭說的那樣,情也好,愛也好,那不過逢場作戲的東西。

    &hellip&hellip總有身價性命在前頭。

     最後,明月隻聽清了一句,左清峰在她耳邊說,明月,你還愛我嗎? 明月怔怔地看着他。

     愛,那是什麼? 她的人,她的心,早已經空了。

     &ldquo明月,我們一起去南洋。

    重新開始,好不好?看她空洞的眼神,他忽然心痛。

     新聞紙頭版上寫着從上海開往南洋的油輪觸礁沉默的消息。

     晉少把用人遞過來的新聞紙随手一仍,卻沒有心思去看。

     他一直找不到明月。

     她好象憑空消失,沒有留下一點存在的痕迹。

    隻有那被她捏皺的文件,被人在南京路上揀起來,按地址送回周家。

     她一定聽到他與鳳蘭的談話了。

     可他最後拒絕了。

    明月可曾聽到了嗎? 許多個夜晚,晉少總是瘋狂思念那種曾經彌漫在耳邊輕柔的呼吸。

    黑暗中他想起&mdash&mdash 宴廳裡的栀子花泛者清香,燈下法蘭西紅的暗影輝煌。

     他請了她跳舞,隻覺那腰身不盈一握。

    十指相扣間,她的氣息輕微而迷亂,讓人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隻是,他擁有了一時,卻錯過了一世。

     哪個燈下認真寫着毛筆字的女子,哪個曾經瑟縮的他懷裡溫軟嬌小的身影。

     &hellip&hellip可還會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