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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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淺情情殇(上)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走得飛快,轉眼就進了九月,隐約地聽說,再過幾天十四阿哥的側福晉就要進宮了,為此,德妃娘娘那裡是好一頓的忙活。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古代人那麼早就忙着成親,不是該先立業後成家嗎?成就了功業,才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才不會發生類似陳世美的事件嗎? 不過,後來我多少算是明白一點了,在皇宮裡,成親意味着成人,而成人隻意味着一件事情,就是通往權力的康莊大道從此就對你敞開了。

     一直沒有再單獨遇到十四阿哥,雖然最近常常見面,但他總是跟着八阿哥來,又跟着八阿哥去,我知道他有些話要對我說,因為每次見面,他的眼睛總是在若有若無地傳遞着這樣的信息,他還年輕,不懂得如何把自己掩飾得滴水不漏,他的眼睛常常洩露着他的心事,他不快樂。

     隻是我不懂,如果他對這樣的婚事不滿意,為什麼不能站出來,說出自己的想法,為自己的幸福盡力争取一番。

    我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理這樣的狀況,但試了,就還有機會,不試,永遠都沒有機會,為什麼不試試呢? 這天獨自在回廊裡待着,天氣裡已經多少有了些清爽的感覺,不必當值的時候才發現,空閑的時間其實并不好打發,大白天我是不願意四處走動的,畢竟就我這怎麼也不能運用自如的禮節,很容易為自己招來禍端;再說,這宮裡,我的地位是最底層的那種,見了誰都要磕頭作揖,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我憑什麼要去做低聲下氣的奴才樣?所以,能不出去的時候,就絕對不出去,已經成了我的原則之一。

     還好,這一年裡,我也不是全無收獲的,最起碼我的刺繡本領在靈巧的吟兒、碧藍等人的指導下,有了些進步,雖然繡的東西依舊不見得多有神髓,但是卻也難得工整,正反面看來,幾乎是一樣的,所以碧藍說我已經可以繡些大的圖案了。

     前幾天,央求碧藍找了新的圖樣,預備給自己繡了枕套,然後好裝個枕頭。

    對了,來了古代這一年多,我适應良好,除了那死硬的、高高的枕頭,那簡直就是不可想象,人怎麼可以睡那麼高的枕頭,最要命的是有些還是木制和瓷制的,分明是謀殺呀。

     碧藍找給我的圖案很漂亮,是一副青松圖,隻是有點費神就是了,不過好在我剛剛開始,興緻頗高,奮戰了幾天,竟然也到了尾聲,也許今天晚上,就有松軟的枕頭可以用了,太好了。

     正在興奮地飛針走線間,眼前忽然一黑,我啊的一聲,由于忽然眼前一片漆黑,那細長的針,當然就親吻了我已經飽受蹂躏的指頭了。

    十指連心的滋味呀,疼呀。

     聽我一叫,背後伸過來捂住我眼睛的手自然是第一時間撤退了,我憤然回頭,卻愣了一下,竟是他,十四阿哥。

     看見我又氣又急的樣子,十四阿哥倒笑了,他說:“婉然,怎麼樣,這次吓着你了吧,每次我要吓你的時候,總是反過來被你吓得夠戗,這次可換成你了吧。

    ” 我真是無話可說了,隻是覺得好笑,快成家立業的人了,本質上究竟還是個小孩子。

     隻是,還沒等我開口笑他,他的濃眉卻忽然一皺,一把拉起了我的左手,繡花針的威力現在顯現了出來,我的手指上,瑩白的皮膚襯着一顆晶瑩的紅豆,好美的感覺,倒忘記了痛了。

     “婉然,是不是很痛?我叫人去拿些治傷口的藥,你總是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總是弄得自己一身傷,可怎麼是好。

    ”十四一邊說着,一邊直起身子準備出去叫人。

     我從自戀中清醒過來,這個冒失的家夥,要不是剛才也不看情況就捂我的眼睛,我能被針刺到嗎?倒有本事把黑說成白,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在我還能夠到的範圍内,我順利地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笑說:“我的爺,哪裡有那麼嚴重,又要跑出去叫人,好容易過來,還是和我說會兒話好了,不是如今要娶親了,看我越發不順眼,連多說句話也不肯了,就要忙忙地走開吧?”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心裡明明覺得這樣的言語會激怒他,但是,最終嘴巴卻還是不太受控制地說了。

     胤祯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青白起來,濃濃的眉糾結在一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半晌,才從牙逢裡擠出了一聲冷笑,說:“我今天才覺得,我是白認識你了。

    ” 猛地一抖衣袍,他轉身便走,竟沒有一絲的停留。

     我站在回廊裡,心卻一直往下沉着,隐約覺得好痛。

    也不知站了多久,心裡的痛一直也沒有緩解的趨勢,我咬牙想:死胤祯,有本事,從此你就别再出現在我面前,從此眼不見為淨才好。

     賭氣坐回去,繼續繡我的青松,可惜工作已經是尾聲了,隻幾針就結束了,但是心情卻反而煩亂起來,随便穿了線,找了個空白的地方,便狠狠地紮了下去。

     一針、兩針、三針……我發現,如果把這塊枕套當成是十四那個壞小孩的話,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解氣方法。

     “你這是在做什麼,布料惹到你了嗎?”正在瘋狂的破壞中,手中的花撐子連帶針線,全被人劈手奪了去。

     也沒仔細聽聲音是誰,還以為是那個壞小孩去而複返了,隻想沖他發洩發洩。

     “我樂意,要你管!”我嗖地跳起來,順便在空中做了個高難的轉身動作,然後,看到了微微皺着眉頭看着我的八阿哥。

     “嘿……”我心虛地低下頭,臉上微熱,除了露出讨好的傻笑之外,還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說實在的,我真的有一陣子沒對着胤禩這樣大喊大叫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總之,看到他溫柔的笑容,甯靜如海的眼眸,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去了,為了這個,最近和九阿哥的舌戰中,我明顯落了下風,誰讓他們總是在一起出現,害我準備對九阿哥還以顔色的計劃一拖再拖。

     “你這繡的是什麼?”看來,胤禩又一次發揮了他的優良傳統,把我不入耳的話語自動過濾掉了,因為他的目光已經從我發紅的臉上,轉移到了手中剛剛搶過去的刺繡上。

    “青松。

    ”我趕緊說。

     “青松,怎麼想起繡這個?”他一面問,一面自行把多餘的零件取下來,隻留了枕套在手中,抖開看了看,估計是沒弄清楚這是個什麼東西,于是有點悶悶地問我,“這是個什麼東西?” “是枕頭套,選松樹,取的是堅毅和長壽的意思。

    ”我回答,心裡想,這也是為了提醒自己,在人屋檐下,一定要用堅毅的精神來忍耐,才能活得長長久久。

     “枕套?枕頭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看來胤禩今天很閑,對于枕頭也這麼關心起來。

     “枕頭,在……反正早晚就是這個樣子的,因為這樣比較符合科……比較舒服,裡面添些棉花或是花瓣什麼的,軟軟的,脖子比較不會痛。

    ”我草草地解釋了一下。

     “真的嗎?”胤禩挑眉,狀似不信。

     我搖頭,古代人的思想呀……迅速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把早準備好的晾幹的花瓣拿出來,然後一口氣裝進去,再幾針收了口,我得意地捧着松軟的枕頭,在胤禩面前晃了晃,還故意放在頭頸處,得意地做了個睡覺的姿勢。

     胤禩笑了,很真誠也很開心,烏黑的眼眸裡,寫滿了他此時的心情——開心,他怎麼會這麼高興呢?我一時有點恍惚,卻冷不防手裡一松,剛剛裝好的枕頭就易了手。

     胤禩的笑容擴大了,他說:“多謝了,我很喜歡。

    ” “等等,我……”我好像沒說要送給他呀。

     “我……”我拒絕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因為,在我張嘴要說的瞬間,胤禩俊美的臉忽然在我眼前放大,他柔軟的唇輕盈地落在了我的臉頰上,然後,又輕巧地拉開了和我的距離,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着我。

     依舊是那烏黑的眸子,依舊是平靜又包容的,如同大海般閃亮的目光,但是,此時帶給我的感覺,卻是驚心動魄。

     我甚至不知道胤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隻是當碧藍用手在我的眼前拼命晃動的時候才自恍然,我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花癡起來了。

    轉念又想,如果自己真的有花癡的毛病,那我應該對九阿哥才是,畢竟,這宮裡年輕的阿哥雖然不少,但要說一個美字,恐怕還真無人能出他左右。

     一個大男人,卻經常讓人想到“美麗”,不,不僅是“美”了,簡直是足以媚惑衆生的“美”,真不知他心裡感想如何。

    一瞬間,我的思緒又飄到了每每氣得九阿哥跳腳的畫面上,止不住大笑起來,轉身徑自進了屋,留下了愣在當場的碧藍。

     一直到晚上,碧藍和我說話的時候,神情都有些擔憂,也難怪她,就我這一天一天的表現,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臉紅,每每都能做出些出人意表的舉動,自己有時都覺得自己挺不正常的。

     “哎!”一晚上第n聲長歎,今天發生的事情,把我本來就不精明的腦袋弄得跟一鍋粥似的,所有的人都不正常,我、十四阿哥、八阿哥,通通不正常。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使得胤禩今天會做出這麼讓人意外的舉動,但是,心裡卻隐隐地不安起來。

    不過,我的不安卻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因此,碧藍看我的時候,我隻能一聲長歎。

     一夜無話,第二天下午,我正在當值的時候,門口的宮女卻忽然悄悄沖我遞了個眼色,示意外面有人找,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我呢? 我小心地向裡看了看,良妃正在讀書,看來可以偷懶出去一下,就趕緊溜了出來,宮門口站着的卻是小福子。

     一見我出來,小福子就如同抓住了救星一般,幾步湊過來,就要給我跪下,我吓了一跳,連忙拉住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