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思鄉亦念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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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在四月來租界見我,那位副官對我說,清哥想我們做一件事。

    等風頭過去,親眼看看你好不好,如果你無恙,就告訴你,”謝騁如靜了許久,輕聲說,“‘骛清無能,無法踐行婚約。

    還請二小姐……當舍則舍。

    ’” 她眼淚突然就掉出來。

     不是為了“當舍則舍”,而是那句“骛清無能”…… 謝騁如擡腕看表,以此來掩飾說出此話的難過心情,她輕輕離開座椅,到何未跟前:“這句話我不是以謝骛清二姐的身份說的,是以一個比你年長許多的、結過婚的女人身份來說,未未,人生的路還很長,你自己和你的家人最要緊。

    ” 謝騁如又道:“你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算正當好的年紀,已經用來等他了。

    之後,當為自己着想了。

    謝家,不想耽誤你。

    ” 謝騁如說着話時,也是傷感。

     如今的謝家……已經沒幾個人了。

     忠門忠門,是累累白骨搭起來的□□衛國門,而骨上皮肉所帶的家族姓氏都遲早會消失,直到無影無蹤。

     謝騁如想到曾和三妹聊,你說,人一輩子活一回,我們這樣的人會不會被人笑傻? 三妹說,诶,就是一輩子才活一次,管人家說什麼。

     謝騁如又問,你說,下輩子投胎,你我在不同的國家,怎麼辦? 三妹說,你保你的國,我護我的民。

    我們為自己的土地民族而戰,你若降我,我必然瞧不起你,可你若死在我刀下,我敬你是個英雄,厚葬你。

     謝騁如紅了眼睛,摸摸何未的頭發。

     已經許久不敢想起三妹了,今日見到何未,被勾起了内心深處的痛。

     “珍重。

    ”謝騁如柔聲說。

     謝騁如走後,她在茶室内坐着。

     想他的話,眼淚掉在裙子上。

     他的前半生,似乎總在朋友、盟友的背叛裡度過。

     …… 龍涎香的香氣越發濃。

     她像回到南洋,潮濕悶熱的海風,是少女時對那片海域最深的印象。

     她想象着,在那個海島上,她曾騎着自行車經過一片不起眼的民宅,其中一棟門前有大片濃綠的芭蕉葉,擋着的院子裡,往内走,有個屋子裡擺着把磨舊了的藤編躺椅……有個養傷的少将軍曾躺在那裡仰頭看異鄉的夜空。

     而現在,她的少将軍又被逼去了何處…… 斯年抱着一摞報紙進來,小小聲說:“九叔公讓我給你講,南昌那裡起義了。

    ” 那年,經曆數個月的屠殺後,他們終于拿起了武器,在南昌打響了武裝起義的第一槍。

     她不想讓小孩子看淚眼,低頭,摸着蹲在一旁的貓。

     “叔公說,”斯年用自己的話給她繪聲繪色地講,“起義,要偷偷的,因為身邊有敵人,要定好個時間,突然就打起來。

    ” 斯年其實想問,爸爸在不在那裡。

     但好似能感受到何未的難過,把想問的壓在心裡。

    女娃娃走過來,學着她,一起摸着貓兒的背脊,滑滑的、蓬松的毛在她指間穿過,再穿過小娃娃的指縫。

     小小的稚嫩的聲音說:“他講,起義前,有人唱國際歌。

    ” 斯年又說:“叔公還講,南昌起義的人認自己人,是用口令的。

    你猜口令是什麼?” 她輕搖頭。

     斯年甜甜一笑,輕聲說:“河山統一。

    ” 河山統一。

     在血流成河後,仍有人百死不屈,從血裡走出來,帶着這句話。

     他們互不相識,認出彼此、認定彼此是生死兄弟,就是憑着這句心裡的:河山統一。

     ※※※※※※※※※※※※※※※※※※※※ …… …… …… …… 寫完這個大轉折,簡單理一理。

     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發生了,東征、黃埔建立,國民革命軍建立、北伐。

     為了國共合作,我們的誠意和貢獻十足。

     國民黨的旅歐支部是我們幫着建立的,期間我們的人兼任了兩黨在歐洲很多職務。

     後來24年黃埔建校,我們的人也過去了。

    (是本身的老黨員過去,22、23年就入黨的這種)說起來就難過,早年在黃埔,我們許多優秀軍官就死在這個階段,不止文裡的那兩位先輩。

     随後是東征。

     第一次東征分三路,第一軍和另外兩路軍閥。

    第一軍有我們不少人,大家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看到我們都敬愛的人。

     再說說革命軍。

     最開始的國民革命軍成立在第一次東征後,二次東征前(一開始革命軍除了國共,構成複雜,有各省軍隊、投誠軍閥)。

    國共合作期間,國民革命軍裡國共都有,裡邊好多将領是我們的,還有上上下下管政治的也基本是我們的人。

    我們還有獨立團。

     我個人特别喜歡近代史裡的人。

     不必怕讀華夏的傷,撫平傷口的人都太值得被認識被記住了。

     真的是天降猛人無數,真的是無數,力挽狂瀾,讓我們的民族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