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雪夜照京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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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香帥确實當之無愧。

    冶鐵紗線棉線槍廠鐵路……還有興建的各大學堂,都是為後輩留下來的豐厚财富。

     他們說了沒多會兒,林骁在外提醒,時間差不多,該走了。

     謝骛清等林骁退出,放下茶杯。

     “何二先生,”謝骛清立身而起,“謝某今日來,是想當面定下和未未的婚事。

    二姐電報裡說,那日先生沒點頭。

    ” 何未錯愕,在眠鶴吐出的香氣裡看二叔。

     何知行笑着說:“有些話須當面問清楚,再讓她自己拿主意。

    ” 何知行跟着道:“将軍少年成名,掌兩省重兵,位高權重,從各方面看都不辱沒我們未未,對這門婚事我是滿意的。

    未未的年紀也當結婚了,她家裡的兄弟姐妹在這個年紀早有了第一個孩子,我沒道理攔着她。

    隻是你們兩個一南一北,婚後如何相處?” 謝骛清和何知行對視着:“等北伐結束,南北統一,我自會北上,常住北京。

    ” 何知行笑了笑:“若北伐敗了,怎麼辦?” 屋内靜下來。

     謝骛清沉默許久,低聲道:“今日當着先生的面,謝骛清做一個承諾。

    在我和未未的婚姻上,未未有全部的自主權。

    她可以随時結束這段關系,不必征求我的意見,謝家也絕不會有異議,更不會阻攔。

    ” “那謝将軍自己呢?若你身不由己,負了她當如何?” 屋子裡再次靜了。

     何未斂住了氣息,猜不到他會說什麼。

     其實隻幾秒,卻像過了許久。

     謝骛清凝視着她的雙眼,輕聲說:“家國與卿,皆可舍我,絕無我負二者之日。

    ” 她和他對視着。

     這就是謝骛清的回答,鄭重而平靜。

     何知行輕歎口氣,手撐着卧榻欲要起身,何未想扶住他。

    他擺擺手:“在此處等着。

    ”他慢慢撐着腿,讓膝蓋适應站立的承重後,去書桌旁,親自研磨了墨。

     她和謝骛清跟到書桌旁。

     直到二叔寫完一張紙,吹幹墨迹,交給謝骛清:“這是未未的生辰八字,你先帶回去。

    北伐之後,再來下聘。

    ” 這是駁了他們現在結婚的想法。

     “好。

    ”謝骛清略一颔首,答應了。

     他将那張紙接到手裡,對折,放入軍裝内。

     因北京飯店遇刺一事,謝骛清的行李已搬到六國飯店。

     何未送他到大門口,在門内告别:“二叔萬事都為我想,你别介意他說的話。

    ” 謝骛清似不在意方才的事,反而說:“在天津我有個小公寓,原想從奉天回來帶你去。

    那是給你的二十歲生辰禮,有機會帶你去。

    ” 她故作輕松地揶揄:“看來,你在北方有不少房産。

    日後要好好查查了。

    ” 他笑。

    僅有兩處,如今都是她的了。

     她不舍地目送謝骛清邁出大門,在門外等候的十幾個軍官的圍護裡,上了轎車。

     大門外積雪厚重,茂叔帶人鏟着雪,見謝骛清的車要走,過去打招呼讓他們再等等。

    林骁好脾氣地立在車旁,說,沒關系,等着就好。

     在外人眼裡,謝骛清隻是今早剛到,無人知曉昨夜西院住着誰。

     謝骛清靠着車座椅,閉目養神。

     林骁上了車。

     謝骛清輕聲說,不必等了,繞路走。

    不然,未未一直站在門内等着看車離開,太冷了。

     *** 回到書房,何知行問她:“怪二叔嗎?” 她輕搖頭:“二叔不點頭,我不會嫁的。

    ” 何知行輕聲道:“他和召應恪、白謹行不同。

    二叔不反對你們談感情,但現在結婚會惹來許多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

    ” 見她難過,二叔一歎,又道:“執意要結婚的話,至少等南北開戰,看看真正的形勢。

    ” 二叔有話沒說完,他也想看看謝骛清娶她的決心。

     上回他身為人質,那些老狐狸表面功夫都還是要做的,如今卻明目張膽至此,就在北京最高檔的新飯店受了傷。

    聽聞此事的謝家和四個小姐的夫家,還有相關聯的人都緻電問責。

     其中一個人還是當年在北京主導囚禁過謝骛清的,下台後搬到了天津租界養老。

    那老狐狸特地發電報,“義正言辭”指責行刺的軍閥殘害愛國将領,仿佛忘了先前自家做過什麼。

     《京報》上,也在昨日對此事有了大篇幅的抨擊文章。

    文人的筆,軍閥的槍,已在北京城對峙多年,這一屆軍閥剛上台,對民間的風評十分在乎。

    聽說當天就有人帶着大筆的錢财,去到魏染胡同,想買那個記者封口,不過被趕出來了。

     何未翻看着會客室的《京報》,想到那位在火車上見到的記者。

     文章配的照片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