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旌麾煌煌曙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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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良久,崇軒苦笑道:“我是個俗人,塵世中有太多我無法割舍的東西,我不能随你去。

    ” 丹真納沐輕歎了一聲,轉身向山下走去。

    她身上的白衣就如同那山中白雲凝結成的怅惘,在山頭朵朵盛開,然後随着繁華落盡,越來越淡。

     崇軒突然道:“我們……我們還能再見麼?” 丹真納沐沒有回頭,輕聲道:“萬事随緣,問我,不如問你。

    ” 崇軒久久地注視,直到她影約的身影在山岚越來越淡,再也看不見了。

     他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我說有緣!”然後打了個手勢。

    鬼音娘子身子微微顫抖,盯着眼前這些散亂的人影。

    她心中的狂怒幾乎就要炸開,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命令手下蜂擁而上,将清虛斬成一堆肉醬。

    但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她沒有得到命令。

     崇軒的命令。

     自崇軒代行教主之職後,天羅教中便沒有教主了,因為所有的人的心中都隻有一個信念:服從代教主。

    三年之後,鬼音娘子雖然面對着自己一生中最切齒痛恨的人,卻也不敢貿然下令。

     她隻有等待。

     然後她看到對面的山頭上袅袅地升起了一道白煙。

     這是撤退的信号。

     鬼音娘子目光怨毒地盯着清虛,盯住他枯槁的面容,盯住他蒼然的白發,盯住他凄恻的眸子。

    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傷痛,每次在漆黑的夜中,她都會數着它,一遍遍提醒自己還活着。

    隻有傷痛,才是活着的證明。

    因為她曾經愛得深沉,也因為她如今恨得刻骨。

    這愛與恨都已經深入骨髓,成了生命本身。

    忘記了它們,這生命也就再無意義。

    她最後看了他一眼,用力記住這讓她苦恨了一世的面容。

    然後她輕輕地揮了揮手,當先向山下走去。

     她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天羅五老恨恨地盯了武當五老一眼,也跟在了鬼音娘子身後。

     他們雖是退走,但絕不忙亂,整整齊齊的,天音部是天音部,天香部是天香部,天樞部是天樞部。

     天羅教心存天下,規矩之森然,當真令人畏懼。

    清虛道長看在眼中,愁意更甚。

     但畢竟大敵還是退卻了,這無論如何都是令人欣喜的事情。

    再看着這滿地的鮮血,和在紫霄宮中奔突來去的千餘人,清虛道長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突喝道:“結陣!” 剩餘的兩百多弟子突地齊齊亮出長劍,随着這聲呼喝,齊刷刷結成了一座座的九宮劍陣。

    武當派盛名垂數百年,參半是靠了這九宮劍陣。

    此時數百人施展開來,登時便如在紫霄宮中設了無數的屏障,那千餘湧進來的高手雖然各自身懷絕技,但無法統在一起,各自為戰,立時便被阻住,再也不能随意行動。

     清虛道長森然道:“武當派雖然新遭變故,但也未許輕侮,各位請自重。

    ” 柏雍笑嘻嘻地走了上來,道:“道長請息怒,我們此來,絕無惡意,隻是想借貴派的山門一用。

    ” 他手指指着的正是武當派那被郭敖砍了一劍,然後又被沈青悒的鐵船撞塌半邊,再經方才血戰砍得斑斑點點的巨大山門。

     清虛道長重重哼了一聲,道:“武當派化外之人,什麼都不借。

    ” 柏雍嬉皮笑臉地道:“别這樣說麼。

    我送你一件東西好不好?” 他在地上走了幾步,仿佛在量測什麼東西,又在地上敲了幾敲,走到西邊小門邊上時,突地在地上挖了起來。

    清虛道長的眉頭又皺起,卻聽柏雍一聲歡呼:“找到啦!” 他的手輕輕一扯,從挖出的洞中扯起了一條褐色的繩索狀物,笑嘻嘻地舉了起來。

     清虛道長臉上駭然變色,道:“火神索!” 柏雍扮了個鬼臉,道:“原來你也知道。

    ”清虛道長顧不得多說,急忙縱了過去,一劍将火神索斬成兩截。

    一面匆忙地帶領弟子們順着那火神索挖去。

     火神索乃是天羅教一大利器,傳說其配制秘方傳自霹靂堂,乃是不傳之秘。

    霹靂堂名垂天下的霹靂子雖然厲害,但爆炸範圍小,遇到高手,便未必有用。

    這火神索埋在地下,用時隻要将引線點燃,那便想炸多遠,就炸多遠。

    武功在其前簡直毫無用處,乃是江湖人士最大的惡夢。

     天羅教為了取得火神索的配方,不惜派了七位高手,投入霹靂堂中,卧薪嘗膽,費了三十年的時間,終于功成。

    順便将霹靂堂炸得寸土不剩,從此一蹶不振。

    火神索也成了天羅教争雄天下的利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