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慨談未解怨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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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噩耗!” 李知縣垂下頭來,兩串淚珠滴滴答答落了一身。

    他哽咽良久,續道:“原來在我離開的那天,洪老爺就企圖非禮我那妻子,我妻子抵死不從,卻哪裡抗得過他,被他強暴,之後更是日夜折磨。

    我的兒子不忍心見娘親受這種痛苦,就親手一刀将他娘殺死,然後逃走了!我聽了心中一恸,幾乎暈死過去,急忙拜托所有能拜托的人幫着尋找兒子,但他就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哀傷至極,到東成縣上任之後,便乞求上司将我調回家鄉,守在妻子的墓旁。

    我知道我永遠都對不住他們娘倆,恐怕兒子再也不會原諒他這個狠心的父親了。

     “哪知又過了三年,突然洪老爺的家人來報案,說有個少年人闖入他們家,連殺了十幾口人。

    那是個明晃晃的月夜,我急忙率領了衙役捕頭趕去,就見一個人影浴血站在院子裡。

    我不知怎的,就感覺他必定是我的兒子,于是就大聲叫着他的名字。

    他卻不理我,昂首看着那輪明月。

    我不明究竟,衙役們沒我的命令,也不敢上去抓人。

    我們就這麼僵持着。

    突然,他一聲大叫:‘娘!我終于為你報仇了!’然後仰面倒了下去。

    我這時胸口一片雪亮,确信他就是我的兒子。

     “我急忙沖了過去,将他抱起,送回了内衙。

    我是一方知縣,手下的人也不敢幹預,洪老爺那裡,呵斥了幾句,說是江洋大盜尋仇,就将他們打發了。

    我延請名醫,為兒子治傷,他這幾年漂泊在外,武功已經頗為不俗。

    身上傷勢雖重,也慢慢痊愈了。

    隻是他心中仇恨太深,不肯安甯,也不肯認我這個父親,每天都在衙中大鬧。

    我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用鐵鍊将他鎖住。

     後來有位醫生說,他是在童年時遭受了什麼劇變,将當時情景深印在腦中,不能排解,得了失心瘋。

    我明知是什麼變故,卻為了讓他再認我為父,一再逼問那醫生該如何治愈,甚至不惜代價。

    那醫生隻好說可以試試用曼荼羅花汁混合騰蛇蛻入藥,将他的這段記憶抹去。

    然而此藥藥性及其霸道,雖然将他的記憶抹去,但也會挫傷他的心智,平日是好的,但一到明月清輝之夜,便會行事颠倒,不可理喻。

    我無奈之下,也隻得答應了。

    後來我延請明師,教他讀書,希圖通過聖人之言,化解這段戾氣。

    哪知一個月夜,他突然發作,竟将塾師斬成兩段,逃了出去。

    ” 李知縣歎了口氣,停止扇火:“我也知道自己負他太多,所以平日多行善事,希望能幫他集點陰德。

    他雖然數度犯法,我也徇了私情,将他放走。

    我知道身膺要職,這樣做萬萬不對,隻是虧負他的太多,隻好顧不得廉潔奉公了。

    ” 他擡起頭來,懇切道:“我講這些給你聽,并不是要感動你,隻是想讓鐵捕頭知道,我那孩子是個可憐人,雖然性情偶爾會狂暴些,但這決不是他的過錯,鐵捕頭不妨将一切罪過都記在我身上,願抓了歸案,或是就地正法都由你裁斷,我那孩子……你就放過他吧!” 鐵恨低着頭,默不做聲。

    他忽然明白了,淩抱鶴為什麼總是會有突如奇來的狂态;又為什麼在與人争鬥時,總是以命相搏。

    也許這樣的生命他早就不想要了吧?而這之中的因果報應,已不是他這小小捕頭能夠理得清了。

     是秉公執法,繼續捉拿淩抱鶴,還是聽李知縣的話,去計較這背後的罪魁禍首?鐵恨無從知曉答案!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無論他怎麼選擇,結局必将都是錯誤的! 突然滿院枯葉紛紛落下,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托起,漫空飛舞。

    一股蒸騰的殺氣從門外絲絲傳來,直逼這小小的鬥室。

     鐵恨霍然擡頭,就見淩抱鶴踏着這漫天落葉,悠然走了進來。

    他的态度那麼自然,仿佛整個大地都被他踩在腳下,他便是這個世界永遠的王者。

     鐵恨皺了皺眉,他明顯地感到,淩抱鶴的武功也強盛了很多。

    李知縣卻呆住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淩抱鶴微笑着走到室内,向四周環顧了一周,道:“二十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踏進你的房内。

    ” 李知縣忍不住流下淚來:“孩兒,你終于肯原諒為父了麼?” 淩抱鶴默然良久,方才緩緩道:“這次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