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會合不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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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大哲夏烲說過這樣一句話:曆史上的任何大事件,都是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開始的。

     摩雲書院中驚天動地的大戰逼人而來,幾乎能毀天滅地,但在曆史看來,卻不值一哂。

     曆史的目光,專注于終南山的荒林中,那裡,正在發生着一件絕對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突幹玩弄着手中的利刃,他的雙目就仿佛狼眼一般,陰狠而殘刻地盯着眼前的兩個人。

     他清楚地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們一個比一個瘦,而他卻是如此的魁梧。

     何況,他還有兩個很好的幫手,龍與虎。

    他們三位壯漢,都習過武藝,手握三兩銀子買來的镔鐵橫刀,絕對可以将這兩個手無寸鐵的毛頭孩子吃得死死的,所以他很放心。

    越放心,他心中的殘忍就越濃烈,濃烈到就算這兩個孩子并不反抗,他也要砍上幾刀。

     誰叫他們惹胡大老爺生氣。

     其中一個孩子已吓得瑟瑟發抖,雙腿軟得幾乎跪倒在地。

    胡突幹看着那一雙迷離而恐懼的眼睛,他很喜歡這樣的眼睛,因為一旦對手露出這樣的眼神,那就表示已經任他宰割了。

     唯一讓他不爽的,是旁邊那個叫李玄的小孩。

     這家夥居然沒将手中拿刀、身邊帶着龍虎的胡大老爺放在眼裡,吊兒郎當地微笑着,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難道不知道刀插了人會痛的麼? 而且叼就叼吧,還叼隻狗尾巴草,這品味太差了吧!胡突幹大老爺最讨厭的就是沒品味的人,所以他挺胸凸肚,怒喝道:“小子,快些讓開,要不把你也砍了!” 李玄笑嘻嘻地看着胡突幹,他牙齒左右錯動,那截狗尾巴草一轉一轉的,每轉一下,胡突幹的眼珠子就跟着轉一下,李玄覺得這很可笑,他知道胡突幹不喜歡他叼着狗尾巴草的樣子,但人有的時候就這麼奇怪,越是不喜歡的東西,便越是關注。

     “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麼要砍他?” “因為他偷了我家的雞!” 李玄訝然轉向躲在他背後的封常青,封常青的臉已經吓得綠油油的了,不停地翻着白眼,似乎馬上就要暈過去。

     “你為什麼要偷他家的雞?” 封常青喉嚨艱難地咽動着,看得出來,胡大老爺的威儀幾乎已将他壓跨了:“我……沒有偷他家的雞!是我打獵打來的。

    ” 他伸出手,手裡是一團五彩斑斓的羽毛。

     李玄驚訝地笑了:“這是山雞啊!胡大老爺,山雞也是你家的雞?難道……難道你們家是山賊麼?” 他臉上的笑容更多,胡突幹越是生氣,他就越覺得好笑,就越想逗他再生氣一些。

     果然,胡突幹氣乎乎地道:“怎麼,這座山都是我們家的,不行麼?”他使勁一拍自己那幾乎光秃秃的腦袋,惡狠狠地道:“小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怪隻怪這家夥太醜,他難道不知道胡大老爺是著名的唯美大家,居然敢撞到大老爺面前,大老爺不一刀将他這顆長擰了的頭給砍下來,如何對得起這雙生來專門為了看美的眼睛?” 他怒氣沖沖兼且得意洋洋地說着,指手畫腳。

    怒氣沖沖是對着封常青的臉,得意洋洋是因為自己的“唯美”。

     李玄看着他那大半秃的頭,再看着他那紅通通的酒糟鼻子,圓鼓鼓坑凹凹的臉,上面居然還生了許多雜亂的毛。

     唯美? 李玄覺得胡突幹實在是個很樂觀的人。

    他順着胡突幹的目光,轉頭看了躲在自己背後的封常青一眼。

     他不得不同意胡突幹的觀點,盡管他并不是如胡突幹一樣強調美的人。

     ——封常青長得實在太醜了,此時因為極度的害怕縮在李玄背後,看上去又醜又猥瑣。

    李玄暗暗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充滿愛心,居然連這樣的人都舍了命來救。

     他笑嘻嘻地道:“你們家一定很節儉。

    ” 他這句話是對胡突幹說的。

    胡突幹一愣,怒道:“小子,你說什麼?” 李玄笑道:“你們家一定舍不得買鏡子,要不,如何培養得出你這麼淩厲的美感?” 胡突幹大笑道:“美豈是鏡子所能培養出來的?你這小子就是沒學問!” 一邊的龍小聲道:“大哥,他是罵你的。

    ” 胡突幹發出一聲怪叫,跳起來道:“罵我?他罵我什麼?” 虎道:“他罵你長得醜,若是照鏡子,一定會被自己氣死。

    ” 胡突幹狂怒,大吼道:“你敢罵我!” 刀光一閃,胡突幹一刀劈風,向李玄斬了過去。

    李玄陡然一聲大喝:“住手!” 胡突幹擰手住刀,斜眼看着李玄,道:“你小子還有什麼話要說?” 李玄目光漸漸銳利,冷冷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身懷絕藝,隻要一出手,就能取了你的性命?” 他負手傲然而立,朝陽透過林木,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透出一股超然的冷傲。

     胡突幹心中打了個突,喃喃道:“你……你是來參加摩雲大會的?” 李玄淡淡一笑,道:“正是。

    不過,是他們專門邀請我來的。

    摩雲書院老大君千殇,老二謝雲石都跟我很熟,我跟他們談笑風生。

    ” 君千殇?謝雲石?那都是大人物的名字啊! 胡突幹臉上的肥肉顫了顫,忍不住将刀挪後了幾寸。

    李玄目光凝注着他,胡突幹就覺得這目光無比清澈,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