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霜氣峭深催草木

關燈
前往大同,将清鶴劍交給清鶴上人。

     何況,她的确也沒有力氣再走了。

     于是,一頭羸弱的毛驢,馱着三個更加瘦弱的女子,緩緩走在去往荒城的小路上。

     傍晚的時候,城門就在眼前。

     相思沒有想到,這座廢墟般的城池竟然聚集了這麼多人。

     破敗的城門敞開着,青石鋪成的街道上,從各地逃難而來的人們聚集在一起。

    他們大都是老弱病殘,面目黧黑,身上還帶着傷痕。

    這些難民扶老攜幼,擠在一起,卻已沒有了交談的力氣。

    除了傷者偶爾發出痛苦呻吟外,四周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街道兩側那些破敗的房屋早已被擠滿,沒有占到屋子的難民就地用竹竿和破布支起帳篷。

    四周滿是污穢,發出陣陣惡臭。

    難民們臉上皆是木然,就在遍地污物中席地而坐,不再關心周圍的一切。

     相思的心如被針砭。

     沒想到,這座她與楊逸之曾竭力守護的城池,最終還是淪為了煉獄。

    這裡竟比幾月前,還要殘敗。

     那些曾跟随她逃走的荒城居民到底怎樣了?她被俘之後,把漢那吉是否遵守了和她的約定,不再進攻這座小城?被她拯救的五百居民是否還活着?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有沒有受到重劫的迫害? 相思秀眉皺起,陷入了沉思,突然,毛驢發出一聲嘶鳴,已被一條粗壯的手臂擋住去路。

     三個衣衫褴褛的男子站在她們面前。

     這些人滿臉饑餓之色,身上帶着傷殘,似乎剛剛從戰亂中逃走,但相對于那些難民而言,這些人已是少有的健壯。

     格日勒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在相思身後。

     相思皺起眉:“你們做什麼?” 為首那個獨臂男子惡狠狠地道:“不做什麼,從今天起,外地逃難的人一律不許進城!” 格日勒從相思背後探出頭,脫口道:“為什麼?” 那人的聲音陡然一厲:“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想逃到這裡,可是這裡隻有一座城!食物十天前就被吃光了!”他突然揮手指向城中一棵枯萎的大樹:“草根、樹皮、老鼠全都被你們這些餓鬼填進了肚子!若再放你們進來,還不等蒙古大軍來襲,這裡就被你們吃光了!”他揮舞着殘存的手臂,滿臉皆是憤怒。

     另一個人微跛的男子也道:“這是荒城所有居民一起做的決定,從今天起,這座城市不再歡迎任何人!快滾吧!” 相思看着他:“你是荒城的人?” 那人被她看得有點心虛,還是點了點頭。

     相思冷冷道:“你不是。

    這裡所有的居民我都認識。

    ” 那人一怔,似乎還不明白她話中的含義,相思摟住格日勒,催促毛驢向城中走去。

     突然,毛驢發出一聲慘叫,已被斷臂男子拖住了尾巴。

     他惡狠狠地道:“無論以前是不是這的居民,如今這裡已由我們接管,要想進城,就得留下些東西。

    ” 他們的目光一齊投向那頭羸弱的毛驢,眼中露出了貪婪的光:“不如就把這頭毛驢交出來。

    我們也好久沒有聞過肉味了。

    ” 毛驢似乎感到了危險的來臨,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

     格日勒驚恐地摟住毛驢的脖子,尖聲道:“不行!你們快放開小黑!” 她憤怒地伸出小腿,向那人拽着毛驢的手踹去。

    那人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就要将她強行拖下來。

     格日勒死死抓住相思的衣角,尖聲驚叫起來。

     唰的一聲輕響,一縷血花在幾人間濺開。

     抓住格日勒的那人一聲慘叫,如觸炭火般将手縮回。

     他的手腕上已多了一圈血痕。

    血痕并不深,繞着動脈劃過,顯然是手下留情,隻示警誡,否則隻怕這隻剩餘的手臂也要作廢。

     幾人大驚,擡頭看去。

     但見一柄光華燦然的長劍正握在相思手中。

     相思冷冷看着他們,暗中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她必須讓自己顯得更加冷靜、強大,才可能讓那幾個人知難而退。

    隻是,三天的連夜跋涉,她的身體已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一招出手,已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竟無法控制劍尖輕微的顫抖。

     那群人面面相觑,似乎一時無法判定敵我強弱。

     驢肉的香氣仿佛已飄揚在鼻尖,勾得空空的腸胃一陣蠕動。

    他們打量着相思單薄的身體,摩拳擦掌,漸漸圍攏過來。

     ——不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