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幻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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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當作如是觀。

     ※※※※※ “香燃盡的時候,如果你還沒有回答我,那麼就準備着‘訣别’吧……” “以瀾滄為界,勒住你的戰馬!如果非要強行吞并整個武林的話,請想想你将要付出的代價——如果你不想她成為月神的祭品的話。

    ” 隻聽得到話語,然而,努力地看着四周,他卻無法看到任何清晰的東西。

    一切,仿佛是虛幻而不扭曲的,似乎隔了一層袅袅升起的水霧——他隻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是無數穿着白袍的人影,一起一伏,不停止地做着機械的膜拜狀,奇怪的誦唱之聲如波濤般傳入耳膜—— “在巨屋中在火屋中 “在清點一切歲月的黑暗中 “請神—— “告知我的本名! “當月自那一處升起 “衆神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 “但願但願此時—— “我也能記起自己的本名!” 聲音帶着奇異的音韻和唱腔,如潮水一樣慢慢漫進人的耳膜,從耳至腦、至心……讓他漸漸有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時間,似乎時間都已經靜止——隻看見唯一一點清晰的火光:那檀香的光,在慢慢移動、黯淡下去! 他無法回答,隻有冷汗涔涔而下。

     “時辰到了……祭典開始!” 那個聲音毫不留情地宣布,忽然間——四周變成了血紅!火!是四處燃燒的火! 他看不到她——然而卻清楚地知道,她被火海吞沒了!她在火裡……她在火裡! “阿靖!阿靖!”他終于忍不住脫口驚呼出來,用力地撥開迷霧,四處尋覓着,對着那虛空中的聲音厲聲喊,“——住手!快滅火!放她出來,放她出來!——我答應你們!” “遲了……已經遲了……” “焚燒一切的紅蓮火焰一旦燃起,将燒盡三界裡的所有罪孽……” “住口!讓她出來!”他想斬開重重的迷霧,卻發現那卻是如水一般地毫不留痕迹……他不知道她在哪裡,然而,他知道她在火裡……在烈焰的焚燒裡!“放她出來!快讓她出來!” 他開始失去了控制,一直往火焰的深處沖去—— “施主請止步!” 忽然,有什麼清冷如水的東西滴了下來,徹骨寒冷,讓他神志忽然一清! ※※※※※ “大哥!大哥!快醒醒!……快醒醒!”陡然間,旁邊有近在咫尺的真切的呼喊,同時感到有人用力地晃動着自己的雙肩。

    他睜開眼睛,是熟悉的書齋裡的擺設,然後,看見的是三弟南楚焦急擔憂的臉—— “大哥……你被魇住了。

    剛才你的額頭和全身忽然象火燒一樣的燙!”南楚沉靜的眼睛裡,也有掩飾不了擔心和失措——“靖姑娘料的不錯,果然是有邪魅入侵!” “哦?”他卻隻是淡淡回應了一聲,想着方才假寐時候的夢,心裡也有異樣的不安。

     “幸虧明鏡大師及時喝破,大哥才醒過來——”順着南楚的目光,他看見了旁邊正合十默誦着的老僧——僧人的手上,還有一個淨瓶,方才自己額上的水,隻怕也是這位彈上去的。

     “……心無挂礙,無有恐怖,遠離一切颠倒夢想……”然,聽老僧不停誦着的,居然是那部号稱所有經文之“心”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許久,等老僧念完了以後,他們才看見開眼後的老僧眼睛布滿了血絲——仿佛火一般的血絲! “施主……方才你被困在那人的用靈力結成的‘界’裡頭了。

    好厲害的術法……這一次是僥幸,對方沒有出全力,要是——唉,隻怕貧僧也不能抵擋啊。

    ” “世上果然有所謂的術法和幻力嗎?”蕭憶情啜了一口茶,滋潤了喉嚨,更加驚訝地發覺喉嚨裡居然真的有火的氣息!但是,他隻是靜靜地問,“拜月教的術法,是佛、道、儒中的哪一流派?——中原可有能壓制它的方法?” 老僧緩緩搖頭:“不瞞施主……拜月教不屬于任何流派,傳說是以道教為主,結合了遠自西域東瀛的術法和苗疆的巫蠱之道,以月為最高神明,以教主為凡世最高領袖。

    自開創出來後,流傳于兩廣雲滇之地已有一百多年,教徒無數,勢力龐大。

     “不過據老衲所知,雖然在苗疆信教之人衆多,但是大部分人卻隻是信奉教義的一般教徒而已,連教主都是不修習術法而潛心研究教義之人——真正懂得術法的,教中不會超過十個人,再加上地方偏遠,所以,在中原一帶,對于拜月教的所知很少也不足為奇了。

    ” 蕭憶情微微颔首——看來自己一開始就派阿靖去大理,果然沒有錯誤啊……本來是想借助風雨組織的力量,先除去拜月教裡最棘手人物的,但出乎意料的秋護玉居然拒絕了。

     “那麼,大師可知道‘迦若’這個人?”他問。

     “迦若?”老僧身子一顫,手裡的淨瓶不自覺的一傾,水濺出了少許。

     “就是拜月教的大祭司。

    ”南楚在一邊輕輕補充,“苗人的傳言和教徒的描述并不可靠,我們搜集來的資料裡,卻沒有絲毫他的過去曆史和師承來曆。

    我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樣厲害的一個人物?” “枝上繁花,天心明月。

    ”蓦然間,明鏡大師手執念珠,默誦,然後開口打斷了南楚的話——“錯了,他已經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一時間,連蕭憶情的臉色都沉了沉,但是,還是不說什麼。

     “難道他還真的是神不成?”南楚揚眉冷笑,手按上了腰畔的劍柄。

     “阿彌陀佛……或許是。

    ”老僧合十,淡淡答道,“靈力如此,看破紅塵生死,超出三界五行,他的修為已經到達了飛升之境——在凡人眼裡,已經是神了。

    ” “就是說……以凡人之軀,是根本無法和他相抗衡的嗎?”聽雪樓主終于發問,目光深沉莫測,“用武之道,根本不能和術法相對抗嗎?”一邊問,他雙手開始不自禁地微顫起來,有無法掩飾的恐懼預感傳來—— 阿靖!…… “撤!”眼看着手下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鐘木華知道這個破廟中的神秘人實在是太厲害,立刻下了命令,“我來斷後,快回去禀告靖姑娘!” 顧不上收拾同伴的屍體,聽雪樓殘餘的子弟立刻往外沖去—— “鐘老!門、門不見了!”陡然間,先到門邊的一名幫中子弟發出了駭然的喊叫。

     “蠢材!莫吓破了膽、看花了眼!——聽雪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白發老人一邊全身心地戒備着破廟中那個不知隐身何處的神秘人,一邊呵斥着屬下慢慢往外面退去。

     “老天!門、門呢?門真的不見了!”然,身後樓中弟子人的叫更加衆多,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驚訝恐怖的呼喊,他終于忍不住回頭往門口看了一眼。

     他的臉忽然因為恐懼而抽搐!——果然,門沒有了!在原來進來的地方,門沒有了! “擅闖神廟者——死。

    ” 昏暗破爛的廟裡,某一處忽然傳來了冷冷的聲音,宛如空谷回聲般萦繞。

     聲音方起,鐘木華閃電般地飛身往聲音傳來的地方一刀砍了過去! “啊!……”慘叫聲響起,刀砍中的是血肉之軀。

    然而,定睛一看,刀上面容扭曲的,卻居然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子弟!“鐘老……為什麼、為什麼……” 白發老人駭然抽刀,死屍撲倒,血流了一地。

     身後子弟雖然悍勇,但是看見如此詭異的局面,也不由驚呆在當地! “快逃啊……不管了,把牆砍倒吧!”終于,有人無法忍受這樣的氣氛,然後瘋狂般地動手開始抽刀往黃土牆上砍去。

    然,奇怪地,刀落之處,感覺居然是軟綿綿的。

     “噗!”忽然間,牆裡噴出了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砍我?……”牆問,帶着震驚和不敢相信,然後緩緩癱倒——倒地後,卻竟然化成了并肩作戰的聽雪樓的同伴! 在死人倒下以後,那一道黃土牆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拿刀的子弟駭然尖叫,神志昏亂已極,隻顧拼命揮刀亂舞,護住周身——“妖怪!妖怪!” “以汝之血肉,為祭獻月神之美酒……”廟裡又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撲簌簌一聲輕響,角落裡忽然飛出了一群五彩的蝴蝶,如幽靈般飛向剩下活着的子弟。

     滇中氣候溫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