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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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折斷的腿骨,經過一個月的固定和調養,已經完全的康複了。

     小孩子的再生能力本來就很強,再加上“百毒神君”也悉心調制了活血健骨的靈藥,自然痊愈的更快。

     而這一個月來,“潇湘儒俠”和“百毒神君”也一點一點的從雲兒的口中,了解到他慨略的身世。

     奈何雲兒終究隻是一個孩子,對成人的世界還是懵懵懂懂,隻知道自己家住濟南城外,父親是一個退職歸隐的朝廷禦史,姓仇名采文。

     而他自己小名叫雲兒,學名則是仇天雲,自小家教甚嚴,不足三歲已經開始讀書習字。

     至于鐵敬堯,他是仇禦史的舊部,一個忠心耿耿的鐵铮漢子,在事發當夜,他浴血奮戰潛入府中的殺手,眼見敵人兇殘,殺光了他一家老小十二口,為保一脈香煙,才倉皇背起猶在睡夢中的雲兒,殺出重圍,落荒而逃。

     對于這一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潇湘儒俠”和“百毒神君”無不聽得氣憤填膺,聳容不已。

     他們分析的結果,得到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那就是雲兒的父親,必定是在朝中得罪了某位政要,才會被人買兇滅門。

     然而行兇的是些什麼人?幕後教唆的人又是誰? 這還得日後靠雲兒自己去查個水落石出。

     經過風吹雨打,綻放出來的花朵必定最為美麗,最為璀璨。

     曆經磨難,在艱苦環境裡成長的孩子,必然有一份比同齡早熟的艱苦卓絕和堅忍不拔。

     雲兒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有笑過。

     他終日除了随“潇湘儒俠”習字,打坐,吐納,以及聽“百毒神君”講述江湖典故,和認識人身經脈穴道之外,他沉靜的就如一尊菩薩。

     他常常可以一個人獨坐在洞口,老半天不說一句話。

     這兩個老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們當然明白一個孩子在一夜間失去親人,而家破人亡,他那心靈的創傷是多麼的難以愈合,又是多麼的使人疼惜憐憫。

     但是他們除了盡量的找些好吃的,把雲兒照顧的無微不至外,卻也實在不知要如何讓他一掃陰霾,像個正常的孩子,有着純真歡樂的童年,和天真無邪的笑語。

     然而沒有歡笑,不喜歡說話之外,雲兒在兩個老人的心中,還真的是個乖巧,懂事,聰穎,更善解人意的乖寶寶。

     他晨起道早,睡前問安,凡事有禮,進退得體;這固然是跟他自小的家教及教養有關,但也可感覺出他是發自内心的尊崇這兩個老人,沒有半分虛假,也沒有半點的矯揉做作。

     這樣的孩子能不教人打心眼兒愛憐?疼惜嗎? 于是“潇湘儒俠”開始不顧本身耗元損氣,他早晚兩次的替雲兒拍穴舒筋,來給他“脫胎換骨”。

     而“百毒神君”則拿出視若珍寶的各式藥材,熬煉了一瓶千金難求的藥油,日日替雲兒塗抹全身,來給他達到“伐毛洗髓”的效果。

     最可笑的卻是這兩個老家夥,像是比賽似的。

     如果你今天炖了一鍋湯,那麼明天他準會熬一盅汁;你能不辭辛勞的抓了一隻雞,他就不怕萬難的非要逮一隻鴿子。

     你做土窯雞,他就做烤乳鴿,互别苗頭的天天翻新,把雲兒一下子養得白裡透紅,壯得跟條小牛似的。

     暗地裡更妙。

     “潇湘儒俠”會趁着“百毒神君”不在之時,告訴雲兒他那個人心術不正,在江湖中是個魔頭,跟他學武功沒有關系,可千萬别受他的影響,走上了魔道。

     而“百毒神君”也是如此,他總在背後說“潇湘儒俠”心胸狹窄,在武林中沽名釣譽,叫他師父可以,學做人就得陽奉陰違,口是心非,否則日後行走江湖必然會受到排斥,而交不到半個朋友。

     雲兒人雖然年紀小,對這兩個人的互相攻-,暗揭瘡疤,他卻是心知肚明,這完全是一種“争寵”的忌妒心态。

     他不能得罪這個,也不能不理那個,隻能把他們互損對方的話,全都當成了過耳東風,這邊聽進那邊出,一點也不會認真的放進心裡。

     日子過的平淡,卻也緊湊。

     雲兒打從雙腿能夠行動自如後,他就變得十分勤快,除了檢柴,生火,打掃洞穴外,他每天還要提水。

     洞穴離地尚有丈高的距離,他請“潇湘儒俠”替他做了一個木梯。

     沒有水桶,他也請“百毒神君”砍倒一棵大樹,取其中間一段挖空,做了一個水桶。

     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辛苦? 他就會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 而“潇湘儒俠”和“百毒神君”卻十分明白雲兒完全是看自己二人行動不便,想代為其勞的盡一點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