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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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厲笑聲中,掌落如雨,顧盼間,腐屍變成了一片爛肉,骨碎肉靡,與碎石混成了一片,臭氣四揚,幾丈之外猶令人呼吸為窒。

     甘棠看得發炸,也知道“陰司公主”在出被活埋的那口惡氣,連屍首都不放過。

     “神醫宇文松”卻不由呆住了,老臉盡是駭異至極之色,可能,他來的并不久,沒有聽到“陰司公主”與西門嵩那一番對話,不知道這“死神”并非那“死神”,還認為“陰司公主”在毀他丈夫的遺骨呢。

     “陰司公主”毀墓之後,身形轉向那石标…… “神醫宇文松”一晃身,背貼石标,手中龍頭拐杖一頓,栗聲道:“你準備做什麼?” “陰司公主”一揚掌,道:“毀了它!” “不行!” “什麼叫做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宇文松,别太過分,老身雖有諾言,但必要時一樣會殺你。

    ” “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毀标,先殺了老夫!” “你以為老身不敢?” “你當然敢,能食言背信的惡魔,什麼事做不出來!” “陰司公主”揚起的手掌,并沒有放下,面容之凄厲猙獰,令人毛骨驚然,一字一頓地道:“看來老身隻好殺了你!” 甘棠一咬牙,心念疾轉,如果這女魔真的要向“神醫宇文松”下殺手,自己就傾全力殺了她,不管孫瓊瑤知道後有什麼反應,反正這武林禍源被殺隻是遲早問題。

     “神醫宇文松”絲毫不為所動,隻圓睜雙目,怒視對方。

     “陰司公主”上揚的手掌顫動了數下,終于放下來了,道:“宇文松,除非你永遠守護在此,否則阻不了老身毀标!” 說完,倏地轉身飄逝。

     時近黃昏,夜色漸濃,暮霭氤氲,入目一片迷朦。

     “神醫宇文松”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宇文松一時不察,誤醫女魔,将以何面目見天下同道,在下無以對同門弟子,唉!……” 歎息聲中,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 “前輩不可!” 甘棠大叫一聲,身形電彈而起,一下子便欺到“神醫宇文松”身前。

     宇文松一驚,放下了手掌,望着眼前的蒙面人,訝然道:“你是誰?” “晚輩甘棠!” “哦!甘少俠,老夫聞名已久。

    ” “不敢!” “少俠置身此地不少時間了吧?” 甘棠扯去蒙面衣襟,道:“是的!” 宇文松又是頹然一聲長歎,道:“甘少俠,一切詳情,想來你已目睹?” “是的!” “老夫拜托你一件事……” “隻要力所能及,但請吩咐!” “請将所見轉告敝幫掌門令主,并說老夫鑄此大錯,決意自殺以謝天下同道!” “前輩錯了!” “老夫……我……錯了?” “是的,晚輩放肆進言,前輩是無心之失,不必自責太深,如認為這無心之失,已經危害及武林,那就該沒法補過,自決并非解脫之道,前輩何不三思?” “神醫宇文松”默然了片刻,激動的道:“少俠金玉良言,老夫知道如何自處了!” 抱杖一拱,疾馳落峰而去。

     甘棠發了一回楞,忍着撲鼻惡臭,掃了一眼被擊成肉糜的腐屍,心中又呈現空前的混亂,這腐屍是那“白袍怪人”嗎?抑是化身的化身? 由西門嵩所表現的姿态,“陰司公主”的出現毀屍等等情況看來,本來就稍見端倪的疑案,又陷于撲朔迷離之中。

     “陰司公主”雙目複明,以她的功力,展開對武林的報複,後果是極可怕的,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不該為了孫瓊瑤對自己的私恩,而放過了公仇,這一放過了女魔,無異縱狼入羊群,血雨腥風又将遍及江湖了。

     目前,該先設法對付“陰司公主”,還是按南宮長老計劃完成另一樁大事,他感到有些無所适從。

     而隐隐在心中作痛的,是母親“鳳凰女朱瓊芳”與表姐林雲的失蹤…… 他默禱,願上蒼保佑,母親與表姐平安無恙。

     暮色蒼茫中,他馳下了“疊石峰”。

     “玉牒堡”近在眼前,無比的仇和恨,又在血管中奔流,然而他必須忍耐,他必須按照南宮長老計劃,逐步去做,一個時辰之前,“青衣劍客司徒望”所給他的啟發,使他忽然成熟,懂得如何養氣,如何忍人之所不能忍。

     繞過“玉牒堡”,晝夜攢程,去赴南宮長老的約會。

     就在甘棠離開之後不久,“疊石峰”頭,出現了一個白衣人。

     白衣人凝望着那“武聖西門嵩誅死神處”的紀念石标,目中全是怨毒之色,口裡連連冷哼,然後,消失在夜暗中。

     且說,甘棠一路疾奔,顧盼之間,馳出了二十裡左右。

     正行之間,一聲斷喝倏告轉來:“朋友請止步!” 甘棠聞聲急刹身形,暗影中閃出兩條龐然人影,橫攔道中,其中之一發話道:“請朋友繞道而行!” 甘棠定晴一看,這攔道的兩名龐然巨漢,赫然是東海武士的裝束,心頭不期然的浮起美絕塵寰的孫瓊瑤的倩影,随即道:“繞道,為什麼?” 那發話的東海武士道:“敝派在前邊了斷私事,按江湖的規矩,請朋友繞道。

    ” 甘棠心中一動,道:“兩位是東海門下?” “是的!” “請問貴公主可在前道?” “你……朋友如何稱呼?” 甘棠一身村俗打扮,加之時在暗夜,兩武士一時認不出來,也可能這兩名武士根本沒有與甘棠朝過相。

     “在下姓甘!” “甘朋友認識敝公主。

    ” “數面之緣!” 另一武士突有所悟般地“噢”了一聲道:“你是甘少俠了?‘天絕門’……” “不錯,正是在下!” “失禮之至!” 兩武士忙躬身抱拳為禮。

     甘棠還了一禮,道:“好說!好說!在下可否請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兩武士對望了一眼,由最先開口的那武士應道:“敝公主在了斷一件門戶宿怨!” “宿怨?” “是的!” “對方是誰?” “一個扶桑武士!” “什麼,扶桑武士!” “是的!” “扶桑武士一向不涉足中原……” “看來那武士是中原人士,但卻挾扶桑上乘武技……” 甘棠心念一轉,暗忖:“莫非是他?”急聲道:“那武士什麼名号?” “不肯報名,但并未否認是扶桑武士!” “可是個青衣老人?” “不錯,少俠何以……” “他與貴幫有宿怨?” “扶桑與東海是世仇。

    ” “哦!在下可能通過嗎?” “請!” 甘棠迫不及待地向前道馳去。

     距兩名武士攔道之外,約半裡左右,道旁,草坪之上,三條人影對峙,其中一個,正是“青衣劍客司徒望”,另兩條嬌小人影,左右夾峙,赫然是東海公主孫瓊瑤與亦友亦婢的司徒霜,雙方持劍而立…… 地上,東海武士已躺倒了七八名之多,幸而沒有一個喪命的,以“青衣劍客司徒望”辛辣殘狠的招術,這些武士傷而不死,顯然是他手下留了情。

     場外,尚有十餘老少不等的東海門人遠遠圍住。

     甘棠毫無聲息地欺到了人圈之外,定足默察情況。

     “青衣劍客司徒望”冷冷地發話道:“别迫老夫殺人!” 孫瓊瑤似頗激動地道:“閣下已連傷了七八人?” “老夫業已手下留情。

    ” “用不着,本公主再次請閣下報出名号?” “老夫也再申明一次,這一點辦不到。

    ” “别以為‘無雙流’的劍真的天下無雙……” “老夫無此意,但東海劍術也未見得如此高明!” “讓事實來證明好了!” “青衣劍客”仍沉靜地道:“姑娘,老夫重申前言,并非扶桑武士!” 孫瓊瑤冷笑一聲道:“難道中原也出了‘無雙流’派不成?” “老夫似沒有對你表白出身經過的必要。

    ” “那本公主就把你當扶桑浪人看待!” “浪人,哈哈哈哈……” 司徒霜冷厲地道:“這沒有什麼可笑的!” “青衣劍客司徒望”斂住笑聲,面上現出無比肅穆之色,道:“老夫鄭重聲明,藝出‘無雙流’不假,但隻是一種緣法,本身并非扶桑武士,姑娘算是找錯了對象……” 孫瓊瑤接回話道:“扶桑門戶謹嚴,這話令人難信。

    ” “青衣劍客”愠聲道:“老夫不忍殺害無辜,失賠了!” 孫瓊瑤與司徒霜齊齊吆喝一聲:“你走不了!” 兩道匹練似的劍光,一左一右,剪向“青衣劍客”,雙劍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封閉了每一寸空間。

     “锵!锵!” “青衣劍客”仍是那斜舉劍的式子,像是根本不曾動過。

     孫瓊瑤退了四五步,嬌軀連晃不止。

     司徒霜的手中劍卻齊腰折為兩段,不由羞怒交迸,咬牙哼了一聲,脫手擲出那半截斷劍,這一擲之勢,未可小觑,疾勁如矢,破空有聲。

     “青衣劍客”微微一晃劍身…… “锵!” 在空中閃現出一溜火花,斷劍随之激射丈外。

     “丫人,你迫老夫殺你!” 兩道鋒厲的目芒,射向了司徒霜,司徒霜下意識地一顫…… “且慢動手!” 随着喝聲,一條人影劃空瀉落場中。

     “什麼人?” 場内外響起了數聲暴喝。

     “青衣劍客司徒望”目光一掃,似乎很感意外的道:“是你?” 甘棠一抱拳道:“正是區區晚輩!” 孫瓊瑤秀目一亮、歡然道:“是甘少俠!” 甘棠半側身,向孫瓊瑤颔了颔首,雖在暗夜之中,但那朦胧的神色,美絕天人的輪廓,像霧裡看花,除了美之外,還帶幾分神秘,越發地誘人了,這使他感到一陣心猿意馬,他不敢多看她一眼,颔首之後,立即轉頭面向司徒霜。

     司徒霜仍是那冷若冰霜的音調:“甘少俠,幸會!” “青衣劍客司徒望”輕咳了一聲,道:“娃兒,你此來不是偶然的吧?” “适逢其會而已!” “你那‘且慢動手’四個字卻是為何?” “當然有道理!” “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甘棠!” “什麼?甘棠!你叫甘棠?” “是的!” “你……你……令尊是誰?” “先尊甘敬堯。

    ” “青衣劍客司徒望”雙目暴睜,垂胸灰髯一陣拂動,面上的肌肉連連抽搐,蹬蹬退了三個大步,激動無比地道:“你……說的是真話?” 這神情,不但使甘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