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醜面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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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令主”特地為他做的那一件“鬼面人魔”的長袍,恢複潇灑的美少年形貌,然後遁聲奔去。

     奔出三裡左右,忽見一道草坡上橫陳了七具死屍,近身一看,死者周身不見傷痕,狀如熟睡。

     是中毒麼? 死者莫非是“奇門派”派出接應自己與林雲的高手? 抑是“百毒門”中人? 甘棠決心一探究竟,彈身再朝前奔。

     屍骨,時有發現,死狀完全相同,外表不見任何傷痕。

     甘棠駭然了,腦内電光一閃,暗忖,看死者的情況,莫非是“死神”下的手?想到這裡,不由熱血沸騰,身形更加快了。

     不知不覺間,“長陰谷”在望,心想,管他,乘機追查義父義兄被肢解的公案也好,以免徒勞往返,“百毒公子”透露過的那句口風,非澄清不可。

    他既知“天絕”門人除非肢解,否則死了也會複活,就不無可疑。

     也許,怪女人所指的秘辛,就是“百毒門”。

     心念之中,到了谷外。

     慘! 谷口屍骨枕籍,不下五十具之多,死狀與一路所見完全相同,其中一具,赫然是昨天見過面的瘦長漢子“百毒門”的外堂頭目洪虎。

     事已無可置疑,“死神”光臨“百毒門”。

     仗着“辟毒珠”在身,他毫不考慮地進入暗無天日的谷道。

     熟路輕車,一路無阻地直達總壇所在地的石房之前。

     屍骨,東一具,西一具,死狀慘不忍視,使人有如臨鬼域之感。

     短短一天一夜之隔,想不到起了這麼大的變化。

     “血帖!” 甘棠脫口驚呼了一聲。

     石房正廳,“百毒圖”上,赫然印有“死亡敕令”的印模。

     “死神”呢?難道已離開了,前後腳之差,他能毀了“百毒門”而去得無影無蹤,這未免太駭人了。

     甘棠心頭寒氣大冒。

     巡行了石房一周,卻不見“百毒門”主父子的屍骨。

     奇怪,父子倆何以獨能幸免于難? 偌大一個“百毒門”總壇,竟然不見半個活口。

     怔立了片刻,複又折身出谷。

     看來要追查義父義兄慘被肢解的希望,算是破滅了。

     到了谷外,望着那無盡的峰巒,默想今後行止,他想起了義母太夫人的的傳語,要他回本門繼續修習未竟的“武功篇”最後兩章,事實上,他目前的功力要快意報仇,似乎遠嫌不足。

     “死神”肆虐,武林危如累卵,說不定有一天本門也遭到與其他被害門派同樣的命運,所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武林如臨末日,“天絕門”也不能苟全…… 正在想得出神之際,身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小子,答本座問話!” 聲音不大,但卻入耳驚心。

     甘棠大吃一驚,回過身來,目光掃處,不由心裡起了一陣悚粟。

     面前,巍然站着一個通體皆白的怪人,形體外貌與破廟外自決的白袍怪人一般無二,不言可喻,對方是真正的“死神”無疑了,也就是血洗“百毒門”的兇手,想不到他仍沒有離開現場。

     “死神!”一甲子前的第一号恐怖人物。

     甘棠勉力鎮住心神,栗聲道:“閣下是‘死亡敕令’之主?” 白袍怪人不答所問,再次問道:“百毒門父子何在?” 甘棠心中一動,原來馮少丹父子不在總壇之内,所以幸免于難,“百毒門”遍地皆毒,“死神”如入無人之境,這種身手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當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 “我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嘿嘿嘿嘿,小子,敢于和本令面對面說話的,數你第一人,你叫什麼名字!” 甘棠硬着頭皮道:“這似乎沒有奉告的必要。

    ” 白袍怪人又是一陣栗聲狂笑,笑聲一斂,陰恻恻地道:“你真的不說?” “無可奉告!” “好,不怕他飛上天去,現在念你膽氣不凡,自決了吧!” 甘棠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抗聲道:“閣下好狂的口氣!” “死神所至,無物不滅!” “未見得!” “要本令出手?” “無妨試試看?” “死神”沉哼一聲,單掌朝甘棠一拂。

     甘棠豈敢大意,挾以畢生功勁,全力發招…… “啪”的一聲巨響,甘棠招式隻發至一半,竟擋不住對方輕輕一拂,這種功力,太不可思議了。

     “死神”嘿地一聲怪笑道:“能承本今主一擊不死,也數你是第一人,小子,報出路來!” 甘棠自知兇多吉少,但面上仍持鎮靜,冷傲地道:“無可奉告!” “本令殺你易于反掌!” 甘棠凝聚全身功勁于雙掌,片語不發。

     “死神”目光陡射奇光,甘棠目光與之相觸,登時心旌搖搖,目眩神奪。

     甘棠極快地轉了轉念頭,如喪命“死神”之手,未免不值,太夫人訓誨凡事謀而後動,勿忘逞匹夫之勇,的确是金玉良言。

     念動之下,一式“追風化影”如電光乍閃般逸去。

     “站住!” 一道奇強無比的勁風,硬生生迫落他飛閃的身形。

     “死神”的确象司生死之神,仍站在身前不滿八尺之地。

     甘棠亡魂大冒,心頭登時蒙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

     眼一花,他知道“死神”已下殺手,但連轉念頭的餘地都沒有,一縷銳風直貫心脈,登時仆地栽倒。

     醒來,日已斜西。

     “天絕門”生機不滅的詭異武學使他死而複活,換了别人,準死無疑,回憶前情,餘悸猶存,忙取出“萬應丹”服了三粒,照“功力再生”的訣竅運殘餘真元三周天,片刻工夫,功力全複。

     “死神”他見過了,功力高得不可思議,放眼天下,誰敢言敵。

     “死神”為什麼要向各門各派下手?殺人總有目的,是什麼? 他沮喪地站起身來。

     白袍怪人已證實是“死神”了,自己在“疊石峰”頭所見的白袍怪人,是他嗎?如果是,為什麼受制于那聞聲不見人的女人? 他殺人,難道是履行那神秘女人的條件嗎? 他向那神秘女人要求武功,說明更可怕的還是那神秘女人,一個年近百歲的天字第一号巨魔,隻是一個受女人驅策的人物嗎? 究竟,他是不是六十年前的那“死神”? 突然 他想起疊石峰頭,自己以潛聽之術,聽到那神秘女人與白袍怪人約定,三月之後的同一天夜半,聽箫聲前往複命。

     如果自己事前趕到地頭潛伏,定可揭開“死神”之謎,自己雖不是白袍怪人的對手,但那怪女人有峰頭石陣之外,不許殺人流血的規例,諒來白袍怪人不敢出手。

     這是千載一時的機會,計算時日,正好趕到。

     為了顧及與“死神”再度遭遇,他必須再次改變形貌。

     他取出最後一副面具,迅速地套了上去,就澗邊一照,赫然成了一個黑黧粗犷的少年。

     于是 他出了太行山區,取道向開封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茶樓飯肆之中,都在談論着駭人的新聞,“武當”、“峨眉”、“太極”、“華山”……等,全遭“死神”光顧,掌門失頭。

     武林,被籠罩在末日的恐怖之中。

     甘棠改換了的容貌,毫不起眼,引不起人的注目,是以一路無事。

     這一天,越過開封城,“玉牒堡”在望! 仇與恨,立時在血管中奔流。

     “玉牒堡主”西門嵩,是父親生前至好,想不到竟然勾引繼母陸秀貞成奸,“聖城”慘遭血劫、奸夫淫婦雙宿雙飛,還聯手數度迫殺至友遺孤,這種禽獸之行,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殺!” 這念頭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就在此刻 一個衣着褴樓的貧婦,手挽竹籃,逡巡而至。

     “少主,請到堡後墳場!” 說先,頭也不回地去了。

     這貧婦,正是“天威院”香主潘九娘。

     甘棠暫時捺住殺意,轉頭向堡後墳場奔去。

     荒冢壘壘,野草凄迷。

     在墳場的一角,甘棠與潘九娘面對面地坐着。

     “潘香主,上次在荒郊外自決的白袍怪人,面皮鑒定沒有?” “已由院主過目!” “是誰?” “玉牒堡主西門嵩的兒子西門慶雲!” “什麼,西門嵩的兒子?” “是的!” 甘棠做夢也估不到那自決而死的白袍怪人,會是西門嵩的兒子,難道他兒子與“死神” 有什麼淵源不成,不然西門慶雲怎會扮成“死神”的形貌? 當下,激動萬分地道:“他為什麼要扮成白袍怪人?” “這是一個謎,正在查證中。

    ” “他……與‘死神’是什麼關系呢?” 潘九娘圓睜雙目,駭然道:“什麼,死神?” 甘棠點頭道:“是的,另外還有一個與西門慶雲所扮完全相同的白袍怪人,他,自稱是‘死神’,我曾傷在他手下!” “還有一個白袍怪人?” “嗯!” “是死神?” “不錯,數日前血洗‘百毒門’!” “哦!” “我今天來此,便是查究這恐怖人物的底細!” “如何查究?” “赴山後‘疊石峰’,今晚白袍怪人可能再現身!” “對方功力如何?” “我不堪他一擊!” 潘九娘面上全變了色,栗聲道:“太可怕了,少主的功力竟然不堪一擊,放眼天下,恐怕也無人制得了他。

    傳說他已在六十年前與千名高手同歸于盡,想不到仍在世間,看來武林真的已臨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