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袍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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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一個聲音道:“可惜了一個絕色佳人!” 另一個道:“這種死心眼女人,天下難找,放着榮華富貴不享,來當尼姑!” “謀殺!” 甘棠在心裡暗叫了一聲,撲向現場。

     火勢熾烈,入目一片猩紅,就是鐵也燒熔了,何況是人。

     一個绮年玉貌的少女,出了家已屬不幸,複遭屠庵斷臂的慘禍,現在,竟然葬身火窟,化為灰燼,天下沒有比這更殘酷的事了。

     甘棠五内皆裂,殺機如焚,晃身到了一個看似為首的老者旁,寒聲道:“報上姓名來曆!” 那老者陡吃一驚,轉身望去,一個中年文士站在身前,雙目盡是駭人光芒,下意識地向後一挪步,粗聲暴氣地道:“朋友哪來的?” 甘棠厲聲道:“我要你報上姓名來曆!” 那老者陰恻測地一笑道:“朋友好大的口氣……” “報名!” “你算什麼東西?” “要你報名!” “朋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一喊嚷,周近十幾個黑衣漢子,齊湧了過來。

     甘棠激動得渾身直抖。

     那老者面色一沉,大喝道:“拿下!” 兩名勁裝漢子伸手便抓。

     “找死!” 冷喝聲中,慘号随起,兩個勁裝漢子似斷線風筝般飛瀉入熊熊烈焰之中。

     所有在場的人,全被這一手驚得亡魂盡冒,面如土色。

     甘棠抖手之間,把兩名大漢抛入火場,連看都不看一眼,瞪視着那老者道:“說!” 那老者連退了三四步,戰栗地道:“閣下何方高人!” “你不配問,回答本人的話!” 老者猛一彈身,朝側方竹林射去…… 甘棠急怒攻心,雙目盡赤,大喝一聲:“留下命來!” 舉掌淩空揮去。

     “哇!” 那老者彈在半空的身形,如殒星下瀉,仆地而亡。

     其餘十幾個勁裝漢子,一個個腳癱手軟,木立原地,不能動彈。

     甘棠一把抓住其中之一,道:“你說,什麼來路?” 那大漢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甘棠鋼牙一咬,振腕一抛。

     慘号淩空,又一個被抛入火窟。

     甘棠手指近身的一個,粟聲道:“你說?” 那漢子篩糠似地抖個不住,結結巴巴地道:“青……龍堡!” “什麼,青龍堡?” “是……是……的!” “焚庵的目的何在?” “這……不關小的們……事!” “奉何人之命?” “少……堡主。

    ” “好哇!” 甘棠業已恨到極處,雙掌猛揮…… 慘叫粟耳,人影斜飛,這一揮手之間,地上橫屍六具。

     “住手!” 暴喝聲中,一個錦衣少年奔到近前。

     甘棠戟指對方道:“衛武雄,你焚庵的目的是什麼?” 這錦衣少年,正是“青龍堡”少堡主衛武雄。

     衛武雄全身一顫,栗聲道:“閣下是誰?” “這你管不着。

    快說,為什麼要做這種滅絕人性的事?” “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小子,那‘棄塵’女尼……” 衛武雄面色大寒,咬牙切齒地道:“原來那賤人是因為閣下才拒絕本少堡主,哼!” 甘棠肺都幾乎氣炸,殺氣騰騰地道:“你是所謀不遂而殺人放火?” “不錯,這種賤人死有餘辜!” “她……業已葬身火窟了?” “你也别想活下去,來得正好!” 随着喝話之聲,舉掌向甘棠當胸劈去,這一擊,挾以畢生功力而發,勢道相當驚人,可惜,他碰到的人功力太高了。

     一聲悶哼,右手腕脈已被甘棠扣住。

     甘棠目射恐怖殺光,片言不發,直盯在衛武雄面上。

     衛武雄可做夢也估不到對方有這高的身手,登時驚魂出竅汗珠滾滾而落,一張俊面,已成了死灰之色。

     場面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甘棠一字一句地道:“衛武雄,本人要把你生撕活裂!” 單憑這句話,就足以使人魂飛膽裂。

     死剩的七八個“青龍堡”屬下,一個個如泥塑木雕,不知道逃避,也不知道出手。

     衛武雄魂出了竅,采呼道:“你們……出手!” 七八個壯漢,如夢乍醒,抽刀拔劍,一湧而前。

     甘棠單掌一扣,劍飛人倒,又栽了四個,其餘的三個棄下兵刃,如飛逃去。

     衛武雄咬緊牙關,顫聲道:“閣下該留個名。

    ” 甘棠業已怒憤如狂,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手一緊,道:“納命!” 就在此刻 一條灰影飛飄而至。

     甘棠目光掃處,不由驚呼出聲:“你沒有死?” 驚喜、激動、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現身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疑為已葬身火海的斷臂女尼“棄塵”。

     “棄塵”沒有遭害,的确大大出乎甘棠意料之外,這種驚呼,是沖口而出的,話出口才發覺不妥,但已無法收回了,一方面對方是出家之人,再一方面自己又已改變了另一副容貌。

     “棄塵”大是愕然,呆了一呆之後,激奇地道:“施主如何稱呼?” 甘棠心念一轉,道:“過路之人,一時不平出手,沒有留名的必要!” “棄塵”垂眉道:“施主放了他吧!” “放了他?” “我佛慈悲為懷,出家人不種惡因!” “可是小師太可明白這批人的居心?” “阿彌陀佛,貧尼算曆了一劫。

    ” 甘棠一咬牙道:“在下可不是出家人,這等人豈能容地活在世間!” 衛武雄被甘棠緊緊扣住,如待宰羔羊,竟用乞憐的目光望着“棄塵”。

     “棄塵”單掌作了一個問訊之式,然後以茫然目光注視着甘棠道:“施主,他隻是個可憐的替身……” 甘棠一震道:“替身,他不是‘青龍堡’少堡主衛武雄?” “不是!” “那他是誰?” “堡中一個面貌酷肖衛武雄的下人!” “這……小師太怎麼知道?” “青龍堡也算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大派,一個小堡主當不至如此不濟!” “小師太是根據這一點理由而推測的?” “不,貧尼說這話完全是事實。

    ” 甘棠心念疾轉,不久前在“玉牒堡”中衛武雄被白薇在一個照面之間擊倒,難道那衛武雄便是眼前此人,那真正的衛武雄呢?他為什麼要用替身? 心念之中,沉聲道:“對方焚庵的目的何在?” “貧尼說過是曆劫。

    ” “本人不懂!” “施主請不必追究下文了。

    ” “衛武雄為什麼要用替身?” “這一點施主不要過問了!” 甘棠心中老大不是意思,因為他未謀一面的未婚妻西門素雲,改嫁衛武雄,所以他對衛武雄無形中産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作用,對方的行為他不願漠然視之,而這“棄塵”女尼,先遭白袍怪人屠庵斷臂,而今又被人企圖火焚,這其中必有不為外人道的蹊跷。

     更奇怪的是這女尼竟然連一絲恨意都沒有,難道她年紀輕輕就有這高的修養不成? 被害人委曲求全,局外人又何必硬岔一枝? 但,這謎底關系着白袍怪人與衛武雄,他又不願就此放過…… “棄塵”女尼再次道:“施主,請看佛面放過他吧!” 甘棠暗歎一口氣,松開了手。

     那假的衛武雄連退了數步,向“棄塵”女尼一抱拳道:“小人該死而不死,從此洗心革面,永絕江湖是非之場!” 說着,“嗖”地抽出一柄匕首,朝面頰上一劃,捂着半邊血臉,彈身飛逝。

     “棄塵”高宣一聲佛号,道:“孽海無邊,回頭是岸!” 甘棠心中暗忖,這少年還不愧是個血性漢子,饒他一命也不冤枉…… 心念未已,一聲慘号倏告傳來。

     甘棠大吃一驚,循聲撲了過去,五十丈外的竹林幽徑上,橫陳着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死者,赫然就是剛剛離開的衛武雄的替身。

     是誰殺了他? 甘棠遊目四掃,一無所見。

     如果視界不受竹林限制,兇手說什麼也逃不出甘棠目力之外。

     “棄塵”也同時趕了過來,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甘棠冷冷地道:“他死了!” “棄塵”口唇翕動,蒼白粉面微微扭曲,目光竟然隐現殺機,這開口閉口講慈悲的少尼,顯然動搖了信念。

     甘棠深深注視了屍體一眼,道:“九創,一劍九孔,出手的人劍術已臻絕境!” 就在此刻 身側竹叢之後,傳出了一聲冷笑。

     甘棠一旋身,寒聲喝道:“誰?” 聲落,一條極其窈窕的身影,從竹叢之後緩緩現了出來,赫然是一個美如天仙的白衣少女,背上斜斜插着一柄古色斑瀾的長劍,粉腮上籠罩着一層嚴霜,秀眸中殺氣畢現,直到兩人身前丈外之處才停下腳步。

     甘棠暗忖,莫非這白衣少女便是殺人兇手? “棄塵”女尼踉跄向後一退身,激顫的道:“是你?” 白衣少女眼角一瞟甘棠,然後目注“棄塵”道:“我倆最好不要兵戎相見。

    ” “棄塵”寒聲道:“貧尼幸脫一死,難道……” 甘棠業已忍耐不住,打斷了“棄塵”的話頭,目光迫視着白衣女子,道:“這人是姑娘殺的?” 白衣女子不屑地一撇嘴,道:“不錯,怎麼樣?” “姑娘容不下一個改過自新的人?” “改過?我不懂這意思!” “為什麼要殺人?” “閣下似乎很愛管閑事?” “就算是吧!” “閣下可知道管閑事的後果?” “什麼後果?” “這具屍體便是榜樣!” “口氣不小,請問芳名?” “這一問是多餘!” “為什麼?” “因為你死定了。

    ” 甘棠心火直冒,冷哼了一聲道:“可惜!” 白衣少女瞪眼道:“可惜什麼?” “本人一向極少對來曆不明之人下手,姑娘吝報芳名,如果本人殺了姑娘,結果是破了戒例,豈非可惜!” “閣下是逼我先出手封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