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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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風清,無燈無燭,正是全神欣賞月華良宵,如能有人相約黃昏後,該帶有多少浪漫氣氛。

     但在這文殊古刹之内,雖然也是人約黃昏,但來的不是佳人,而是暴客。

     狂書生雲霄的一陣酒雨,噴灑使得一群賊人亡魂喪膽,文殊寺的僧人,也收起了慈悲之心,戒刀閃處,血光崩現,禅杖掄轉,腥風疾卷。

     十幾個進犯文殊寺的賊人,眨眼間,已然就殲八九,隻餘下三個人,一見情勢不好,哪還敢再戰下去,大喊一聲:“風緊!扯乎!” 各自一賣招,轉身飛縱,就向廟外竄去。

     殿脊上的雲霄,哈哈一聲長笑,倏見他把嘴一張,一股白光,帶着一陣酒香,疾射而出。

     三賊之中,有一人竄縱得稍微慢了一點,那股酒箭正射打在他臀部之上。

     “卟!”地一聲,接着就是那人一聲慘叫。

     原來那一蓬酒箭,打了他一個屁股開花,他是連頭都不敢扭,甩手扔掉了兵刃,雙手抱着屁股亡命逃去。

     這最後的一招打出,逗得一旁觀戰的人,轟然大笑起來。

     梅影笑态方休,嬌聲道:“霄哥這個人是最壞了,虧他怎麼想出來的這樣絕招!” 雲霄笑道:“别笑了,這不快追賊人去,縱兔捉狐,吊上他們,包可直搗賊窟……” 梅影一聽,沒等雲霄話音落下。

    嬌喊一聲道:“琴妹妹!走哇!” 她是人随聲起,薛琴也跟蹤飛縱。

     施琳倏地嬌喊一聲道:“梅姐姐,也算我一份。

    ” 月光下,但見羅衣飄拂,宛如似月下飛營飛掠而去。

    巧手方朔韓翊一看楊海平,道: “平兒!咱們也不能後人哪,走!” 話聲中,師徒二人一頓足縱出寺外,也跟着梅影等三女身後直追。

     那三女的腳程,都有不凡的造詣,神速已極,轉眼工夫,已經沒了影子。

     雲霄就坐在殿脊上,一直把一壇酒喝得涓滴不剩,先抖手扔出去酒壇,哈哈笑道: “我也該走了!” 法澄老和尚眼看着這位青年書生的狂猖不羁,不禁喟然歎道:“難道江湖就是狂人的世界嗎?唉!但願我佛慈悲他們……”“大和尚,你又何嘗不狂呢?幾時又法相莊嚴過,還是讓佛祖慈悲你吧!” 倏地從偏殿的房脊上,傳下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

     老和尚不禁大吃一驚,仰首看去,哪有半個人影兒,忙喝道:“是哪位朋友!怎不現身?” 那陰恻恻的聲音又道:“你想叫我現身嗎?隻怕在你見到我之後,離死也不遠了。

    ” 法澄和尚哈哈笑道:“老袖早已看破了‘生死’二字,但卻得看死的值不值得。

    ” 兩人在放聲對着話時,一班僧衆就知事态嚴重,身不由己,全都向老和尚身邊靠攏。

     那陰恻恻的聲音,冷哼了一聲道:“既然這樣,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當先的一位,那份長相不能看,再膽大的人,也得吓上一大跳。

     就見他身量瘦削高長,雙顴高聳,面上無肉,隻是有着一層皮,緊緊地繃住,眼眶深陷,牙齒突出唇外,一眼望去,簡直象個骷髅骨頭,僅僅隻是比骷髅頭多了一些頭發。

     這人一現身,立使文殊寺的僧衆,連法澄老和尚在内,全都由不得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一個人都睜大着眼睛,詫想道:“世上竟會有這樣可怖的活人?也許是什麼鬼魅吧……”在那怪人身後,并肩站着兩人,一人生得面黃肌瘦,宛如是大病初愈的樣兒,不停地大口喘着氣,身形也抖顫着,似乎一陣風過,就能把他吹倒。

     另一人,是個生相兇悍的和尚,胖胖的,一臉橫向,滿臉絡腮胡子,神态猛惡已極。

     法澄一見這神态詭異的三個人,心中先是一怔,跟着沉聲喝問道:“你們是誰?夜臨寒寺作甚!?” 那兇煞之氣甚重的和尚,揚起個大嗓門,道:“你猜我們是誰?” 這句話哪像一句人話,自己不說出來,人家怎會猜得出? 可是那酒佛法澄總是個武林中的高人了,他聞言又一打量對方三人的神态,不禁面色陡變,道:“三位莫非是武林四兇麼? 怎麼還有一位不見?” “老和尚!你真不愧是武林高手,佛門中的高人,竟猜得出我弟兄,冷焰遲到了一步,你都能想起來,佩服!佩服!” 随着話聲,就見從山門外進來了一位中年秀士,他輕搖折扇,面含奸笑,入眼就知他不是個善良之輩。

     法澄一怔之後,宣了一聲佛号道:“四位夜臨寒寺,不知有何見教?” 那骷髅頭哼了一聲,探手指了一下院中死屍,冷冷地道:“這些人的死,可是你們下的手嗎?” 法澄道:“他們夜犯寒刹持刀行兇,老袖為了自衛起見,也隻好動手玷污這片清淨佛地了。

    ” “好!”那骷髅頭突地喝了一聲,跟着道:“你可知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嗎?” 法澄道:“事起倉促,沒有問得!” 骷髅頭道:“現在問也不遲!” 法澄道:“去問誰?” 骷髅頭咄咄一聲怪笑,道:“他們已在鬼門關中等着你了,你去問他們好啦!” 法澄微微一笑道:“隻怕你難得如願!” “嘿嘿!嘿嘿!”骷髅頭陡地一聲冷笑,聲音有些陰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他冷笑之聲未遏,那兩道逼人的目光,炯炯地向僧衆掃了一眼,冷聲道:“那你就試試看。

    ” 語音方落,突然發動,探臂就朝法澄老和尚抓去。

     法澄向後退了半步,方待轉身還招,他身邊的幾位僧徒各把肩頭一晃。

    便站在老和尚前面。

     濟安僧一搶手中戒刀,招走“寒梅吐蕊”,疾刺那骷髅頭的左肋。

     濟定僧則是禅杖橫掃,“狂風拂柳”,攻向骷髅頭的下三路。

     濟平僧攻得更奇,他是身形微晃,雙肘齊出,和身向骷髅頭懷中撞了上去。

     這師兄三僧,在武林中也全是身列高手之林,合力齊攻,聲勢有何等淩厲。

     可是那骷髅頭的武功,确有過人的造詣,隻見他身形一縮,微微幾閃,倏忽之間,三僧齊攻的一招,已然全都落了空。

     骷髅頭借勢退後了丈許,但是他乍退又進,雙爪舞起兩團勁風,又撲了上來。

     濟平僧首先驚叫一聲,踉跄後退,肩頭上血迹殷然,身形晃擺着退後有五六步,再也站不住了,一頭栽倒向地上。

     就在濟平僧栽倒地瞬間,濟定僧也怪叫一聲,倒縱出去,身沒落地,“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跟着也撲倒地上。

     濟安一見兩位師兄弟相繼倒地,又覺着兩團勁風向自己頭罩落,哪敢再戰,立即閃身後縱,移出有丈許,方始脫出了毒手,頭上卻已冒出了冷汗。

     那骷髅頭一招之間,逼退了文殊寺的三位高手,又是嘿嘿一陣冷笑。

     冷笑聲中,突然足尖一點,淩空拔起。

     法澄和尚還以為對方是向自己襲來,方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