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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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回來怎麼不回家呢?” 雲超笑道:“他哪敢呀!你沒看到爹發脾氣嗎?” 小弟兄兩個,說着就朝莊後走去。

     雲超沒有看錯,入谷來的真是雲漢,不過他此時已然入了迷,變成另一個人了,而且良知全泯,腦子裡充滿了醇酒婦人,什麼倫理道德,一古腦兒抛向了九霄雲外。

     其實這也難怪得他,最主要的乃是那天蠍教主花蕊夫人的手段太高明了,也太毒辣了。

     雲漢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哪受得了色欲的誘惑。

     何況,他以雲門世家五代宗主自尊,以英雄自命,古往今來,又有幾許英雄闖過了美人關。

     是在排幫總舵被挑之後的第二天,天蠍教的人齊聚到川東分壇。

     檢讨得失,雖然沒有達到掌握排幫的目的,但卻震懾了武林,已使天下豪雄喪膽,論功行賞,當以雲漢居首功,可是,雲漢已受了傷。

     他是被鐵背蒼龍歐陽清用雙鈎震飛了那叛幫舵主桑天良的練子點穴镢頭,打傷了右腿。

     傷勢并不很重,但是那桑天良的練于點穴镢,乃是用毒藥喂過的,他雖服了解藥,一時也不能行動。

     天蠍教鄂北分壇,設在大洪山,山下的三陽店,作了天蠍教主花蕊夫人行館,雲漢歇在這裡。

     天已三更過了,蒼台露冷,夜深人靜。

     那受了傷的雲漢,躺在一個精緻的矮榻上,瞪眼看着頂棚發怔,腦海裡昏沉沉的,不知在想什麼。

     他許是想着堂上的雙親?也許是念着那迷人的花姬紫楓? 而使他難忘的,是長春宮中缱绻的一晚。

     眼前睡在這行館裡,冷冷清清,覺着有些孤單,要是那個知趣的人兒在,任是腿兒有點疼,也無關……就在這時,忽然門兒微開,朦胧中進來了一個人,她是誰? 隻見她身披輕紗,輕移蓮步,悄悄地,走近榻邊。

    就朝那矮榻上一坐。

     雲漢看得清楚,認出來的是花蕊夫人,心中幾乎叫了起來道:“啊!花蕊夫人……” 方擡頭,心中跳頻頻,默忖道:“她來幹什麼?……”她,撫摸着他腿上的傷口,朦胧裡俯首張望,已經消了腫,欣然地舒了一口氣,放心不少。

     其實,花蕊夫人此際芳心中,也還是藏滿了困惑和疑慮。

     因為,她雖是一教之尊,雖然有面首三千,還真找不出個知心的人來。

     十二護法尊者,也多半都已年老力衰,還有些面目可憎。

     但是為了需要他們,不得不略予施舍,可是其中卻缺乏真趣,有誰能比得上這可人心意的青年。

     這就應了一句話,是“月裡嫦娥愛少年”,花蕊夫人愛上了這小夥子了。

     無奈教規所限,她是不該特别恩寵這年輕人的,她隻合去和那般老朽共眠,于是,她又倉促轉身往外走……但方走到門口,又踟蹰地站住了腳,縱手抹了抹鬓,似乎不想走,回頭一望那榻上的雲漢,仍沒動彈。

     人在愁情裡,心中是特别亂,她遲疑再三,終于又踱了回來,又坐在軟榻的邊沿上。

     她默坐了好一陣,輕輕地拉過來雲漢一隻手,平放在自己的膝頭上,輕輕地按着他的脈搏,很正常,但并沒有松手,仍然輕輕地撫摸着,有着一股極其連微的熱氣,使她情不自禁地往他身邊挪了挪。

     她真是關切着這個受傷的人,可是,也有很多傷得比他重的,就無福享受到這份溫馨。

     她托粉腮,斜睨着他,怎麼這人兒傷口已消腫,還是睡着一動也不動?莫非傷勢起了另外的變化?……不放心,重又俯下身去,雙手撐在他肩之間的軟榻上,細細端詳着他的臉,他鼻孔裡呼出氣,熱氣騰騰,吹得她臉上發熱。

     這一來糟了,他倏地睜開眼來,微微一笑。

     這個人兒好調皮,原來是裝蒜吓人的,心中一生氣,方打算擡起臉來。

     更糟,冷不防那橫在榻上的雲漢,乘着她擡頭欲起的瞬間,一把緊抱住了她。

     方又打算喝叱住這莽撞的人兒,快點松手,哪知越發地糟,口方一張,便出來半聲,舌頭已堵住了嘴,熱乎乎的……她心中在想:“愛是管束不住的,越約束越瘋狂,好! 誰叫自己送上來的,還是聽其自然吧,要吻,就讓他吻個夠。

    ” 說也奇怪,雲漢吻得夠了,反而馴似羔羊柔如棉了,但是仍沒有松手,兩隻健壯的手臂,索鈎住粉頸,原來他在欣賞那張迷人的粉臉。

     就見她香唇微起,雪齒輕咬,輕籲淺喘,很不甯靜,還有點兒嬌嗔。

     她輕聲地說:“你夠了嗎?快松開我……”話音沒落,身下的人兒卻發了狂,摟得更緊,且似發着吃語般狂叫着道:“不!不!我愛你,為了愛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為了愛你,挨剮割也甘心,為了……”“輕點!輕點!”她伸手掩住他的嘴。

     又把香唇緊貼在他耳邊,嬌喘喘,輕微微地叮咛道:“哦!人兒你,哎,輕—— 輕點嘛,這話你隻能放在心裡,不!不能這樣說。

    ” 她的心似也亂開了,既怕語氣太重,又怕他毫無遮掩,是惱是愛,她失了主意。

     她,緊抓住他的頭發,是恨是憐,也茫然。

     她,喘息着,直往他懷裡貼…… 因為心跳得奇猛,她有點兒害怕…… 顫巍巍的聲音有些抖,緩緩地道:“你知我是誰?” 雲漢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道:“對了,你可知道教中的規矩?我是教主!我是一教裡的主宰,你說這些,你!你你,已犯了該死的罪。

    ” 她說完這幾句話,似是過度緊張,過分情急,已微喘着伏在雲漢的身上。

     雲漢輕撫着她的背,背上的一層薄羅巾,早已下了地。

     “乖,不要害怕,我是教主,可以殺了你,也可以饒恕了你。

    ”她的語氣又突然間緩和了,似是惟恐寒了他的心。

     那個懵懂的年輕人,更是心癢難熬,意馬難拴,心如打鼓般猛跳不已,暈陶陶的如騰雲一般。

     冷不防,猛地一探手,簡直似人猿那麼野,把她往懷裡一樓。

     花蕊夫人噗哧一笑,道:“你真行,真有膽氣,哦别抱得我太緊。

    ” 雲漢發狂般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教主,我是愛定了你,親愛的,親……”晨鐘響亮聲中,兩人都長籲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花蕊夫人更是滿面桃花,懶懶舉五臂,半遮臉,似有些怕羞,但那心上波浪已平。

     雲漢卻突地攬住了她的臉,戰抖着道:“夫人,在教裡,我現在犯了冒犯教主的死罪,但甯死,我也不能不愛你……”花蕊夫人笑了,輕輕點了他一指頭,道:“你今後愛不愛我,那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治你的罪,是我的事,不過你要記住一點,咱們的事,不可被那些護法尊者知道,那樣他們會對你不利。

    ” 雲漢聞言陡地一怔,他竟沒有想到這一層上,慢慢地松開了手。

     花蕊夫人見狀也是一怔,道:“怎麼?你恨他們嗎?” 雲漢搖頭,緩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