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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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她是很美!”雲漢愣愣地答了一句話。

     紫楓咯咯一笑道:“如想同她一夕缱绻,那得立功之後,才能奉命寵召,現在得跟我去暖香閣。

    ” 說着腰肢一扭,甩脫了那句着雲漢的手,頭前走了下去。

     轉過那間大廳,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處是一間寬大的精美的上房,裡面還有套間。

    布置得富麗堂皇,美倫美奂。

     雲漢一時吃驚地怔住了,嗟歎道:“啊!好個富麗的居處! 這不知是哪位的香閣?” 紫楓斜瞟了他一眼,伸手拉來一個繡墊道:“這就是你目前的行館,在這裡三日内,任由所欲,就連我也是由你支配。

    ” 她在說着話,一歪身就靠在了雲漢身上,又昵聲道:“你可喜歡我嗎?” 紫楓,有一具成熟的軀體,她是結實的,肌肉充滿了青春的彈性。

     她不僅外形充滿了女性的魅力,更且明慧,媚惑。

     雲漢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經得起這迷人的誘惑,一顆心急劇地跳動着,一條手臂自發髻間,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

    他笑了……“笑什麼?”紫楓問了一聲。

     “不為什麼!”他答了一句。

     “你最壞!不懷好意地笑。

    ” “因為你是個不懷好意的人!” 他說着,探手擡起紫楓的下巴,冷不防,又一把抱住她,成了個臉對臉,嘴對嘴,偏偏又是唇兒對着唇兒。

     兩個人的心頭上,全都好似小鹿兒猛跳,臉發了燒,眼兒也發了花。

     吻如雨,吻如漆,吻了好大一會兒,還不松口。

     一個青衣小鬟,送酒食來了。

     但是,他們正在享受着這片刻的溫馨,誰也不願起來去取酒。

     墓地,一陣夜風吹進房來,有點兒涼,人卻清醒了過來,乃是那小鬟出去,忘記了帶上門。

     紫楓睨視着他一笑道:“這小蹄子看樣兒也動了心。

    ” 雲漢讪讪地一笑道:“我有你,誰也不想了。

    ” 紫楓竭力擺脫他的手,站起身來,走去關好了門,順手帶過來了壺酒,又偎依在他懷中笑道:“你的話,我難以置信,男人們誰不見一個愛一個。

    ” 雲漢道:“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 紫楓嬌笑一聲道:“難道你不想我們夫人?” 雲漢聞言一怔,眼簾下立刻現了那美豔絕倫的花蕊夫人,微籲了一下。

     紫楓忽然扭轉身,取過酒壺,就一連飲了幾口。

     雲漢帶着一副抱歉的神情,低喚了一聲:“紫楓!” 她沒有說話,再飲了一口酒,倏然轉頭,探玉臂一勾他的頸項,舌頭堵住了嘴,哺進嘴裡一口酒。

     這,無疑是火焰上加了一勺油…… 他燃燒起來了,吮吸着紫楓口中的餘湯。

     唇香齒香氣如蘭,人如醉。

     輕聲問:“這酒滋味兒怎麼樣……” 雲漢道:“如此的吃酒法,是平生第一遭,酒的味道,要比玉液瓊漿還濃。

    ” 紫楓道:“我要你也同樣哺一口給我。

    ” 她說着身體蛇一般遊轉着,取過來酒壺斟了一杯酒又蛇一樣遊轉來,将酒杯湊在了雲漢的唇邊。

     他一口飲盡了酒,而紫楓,眼睛半合,半張着嘴,等待着……于是,他将自己口中的酒哺在了她的嘴裡。

     方靜下去的脈搏,又急劇地跳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一口又一口,相互哺着酒。

     “好熱喲!”紫楓說着将罩衫脫掉了。

     “是有點熱!”他也解開了衣帶,脫去了外衣。

     其實,他們并不是因為熱,而是那衣物在兩人之間,構成了障礙。

     房中淡紅的宮紗燈,映着兩人的面頰,都朦胧地泛上了紅暈。

     兩人,還要喝酒,一杯酒,又一杯酒。

     他哺在她嘴裡的酒,沿着嘴角流了出來,一直流到他的頸項間。

     那是因為她在笑着喝酒,不能灌進喉嚨,就又從口腔中沖出來。

     她伸手方去抹……他忽然俯下頭,吮舐着她的頸間的酒……舐得她身兒顫抖,許是有些兒癢,要不然,為什麼蛇樣兒亂扭。

     火上燒油,烈焰上升,火上燒烈酒,火更猛,直冒青苗。

     雲漢本被花蕊夫人的攝魂大法所迷,失去了神智,此際又被酒色所惑,便又失去了理性。

     慢慢的,他一個縱身,又抱緊了她,微聞頻頻喘息。

     她和他,依偎着而下效鴛鴦,交而眠三日易過,欲壑難填,不怕你不上這無底船,要想重溫鴛夢。

     得等功成人還。

     就這樣,一代武林世家,雲門五代傳人,乖乖地做了天蠍教中的鷹犬,美人裙下的降臣。

     長春宮前,又出現了兩輛馬車,從宮裡走出來一位青年壯士,他就是那雲漢,乘車而離去。

     宮門口,站着那花姬紫楓,正朝着馬車揮着手。

     車過紅廟,又棄車換上了馬,且又多了兩位同伴,一同上路,經由龍駒寨,進武關直撲伏牛山。

     天息山之陰,伊淮二水之間,有一山村,在群山環繞之中,住着百十戶人家,多半姓謝,所以這地方就稱謝坪,村口綠楊影裡,有一酒店,為這謝坪唯一消閑所在,一到太陽西下的當兒,就會有不少人,聚在這兒喝上二兩,邊飲邊聊。

     又是黃昏的時節,歸鴉陣陣,炊煙四起,小酒店中也頓時熱鬧起來。

     這時,在臨窗的一角,坐着一個身材魁梧,年過半百的老人。

     他據案獨坐,默然自飲,在隔窗透過的夕陽餘輝中,映照出他愁眉緊鎖,似有無限的心事。

     正當此時,店外進來一位折扇儒巾的書生。

     因為這間茅店中,隻有七八個座頭,早已坐滿,他略微一打量,就直奔老人的坐處,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坐了下來,要了許多酒菜,自吃起來,且還不停地讓那老頭兒道: “老頭,快吃呀!” 那老頭看那書生的神氣,覺着有異常,尤其二目英鋒内斂,閃合之間,若有奇芒外射,隻是吃相難看。

     心中一動,暗忖道:“武林中奇人異士甚多,萍水相逢總是有緣,說不定就是那話兒找上門來,何不幹脆落個大方,等吃完之後看事行事。

    ” 一念未了,那書生又催道:“老頭,你客氣什麼?莫非怕付賬不成!” 那老人聽他一個勁地勸讓,實在也卻不過情去,隻是開口老頭,閉口老頭,叫得人有些不舒服,忙道:“老朽雷天化,就住本村……”他話未說完,那書生已接口道: “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就是顧天爵的師弟,人稱聖手摩什的嗎?那沒有關系,喝酒用不着亮招牌,來幹!” 雷天化見這書生毫不客氣,也就念糊應了,端起杯來相互幹了一杯。

     兩人就這樣吃了一陣啞酒悶肴,雷天化實在忍不住了,又問道:“尊駕貴姓?” 書生邊吃應道:“姓不!” 雷天化道:“是蔔卦之蔔嗎,那麼台甫呢?” 書生這才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道:“蔔卦之蔔,隻有下半截,頭上還短着一橫,左邊少了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