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辣手摧花

關燈
種!” “她……她……啊!她說了些什麼?” “在下為了解友人之危,借雷公匕一用,好不容易尋到了天音洞,她慨允惜匕,但托在下辦一件事。

    ” “辦事……什麼事?” “請我找到那負心人,”用此匕刺入他的胸膛,因為那負心人曾以此匕為誓,那負心人便是你閣下!” “啊!”栗呼聲中,手裡長劍小劍一齊掉地。

     丁浩冰寒地一笑道:“歐陽廣雲,你當了望月堡的東床快婿,做了總監,将來又可繼承鄭三江的天下,可謂春風得意,隻是苦了那可憐的女子。

    ” 白儒狂聲叫道:“别說了!” 丁浩揚了揚雷公匕,冷酷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白儒垂下了頭,好半晌才擡了起來,眼角已有淚痕,木然道:“你要殺我?” 丁浩斬釘截鐵地道:“當然,把劍揀起來,你可以盡力反抗。

    ” 白儒怆然一笑道:“我不想反抗!” “瞑目受死?” “是的!” 丁浩看出他已深深痛悔,但卻不能因此放過他,此人好名貪利,無情無義,誰知他是真悔還是假裝,因為事實上他已清楚不是自己對手。

     心念之間,身形一欺,以雷公匕指正對方心窩,冰聲道:“你死而無怨了?” 白儒雙目一閉,道:“我對不起她母子,罪有應得!” 丁浩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下不了手,又道:“你如有遺言,在下可以轉達?” 白儒陡地雙目電張,暴退數步,大叫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丁浩不屑地道:“舍不得你現在的成就?” 自儒淚珠雙滾,咬牙道:“我……我要見那孩子一面… 丁浩想起那一雙與世隔絕的母子,不禁有些恻然,越發感到白儒罪無可恕,當下冷酷地道:“在下看來大可不必,她母子不願見你。

    ” 白儒嘶聲道:“酸秀才,我錯了,該死,我失去了夫妻之義,但還有父子之情!” 丁浩不由心中一動,但想到出道以來,上了無數次的惡當,人心詭詐莫測,對方是鄭三江的女婿,算是仇家一夥,又是殺害柯一堯的兇手,再加上自己對他的妻子所作的諾言,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他。

    心念之間,道:“你這等人還會有父子之情?” “酸秀才,我隻要見她母子一面,我……會有自了之道!” “你殺害老秀才柯一堯的事又如何說?” “江湖中一旦處于敵對,不是殺人,便是被殺,你殺過本堡的人也不在少數……” “但在下要實踐對那可憐女子的諾言!” “定然如此?” 白儒一撩衣,一個白森森的骷髅頭倏執手中。

     丁浩驚呼一聲:“‘食肉骷髅’”下意識地連退數步,恨得直咬牙。

     白儒栗聲道:“酸秀才,我并非不能殺你,至少同歸于盡,但我沒那麼做。

    ” 丁浩凝聲道:“你想以此威脅我?” “我無意威脅你,我已自知罪無可恕,但我不想現在死,我要見妻兒一面,她恨我,我願她親手殺我!” “她殺不了你,她的功力我知道!” “酸秀才,要我如何表明心迹?” “那恐怕是多餘!” 白儒面孔又起了急遽的抽搐,眸中殺機倏隐倏現…… 丁浩不由大感忐忑,心想:“‘食肉骷髅’也屬于劇毒之一種,如把避毒珠含在口中,不知管不管用?” 蓦地,隻見白儒長長一聲歎息,擲出了“食肉骷髅”,但卻是他身後的方向,丁浩不由為之大惑,白儒雙手虛垂,仰面向天,凄厲地道:“自作孽,不可活,酸秀才,你下手好了!” 這意外的舉措,使丁浩大感楞愕,久久才會過意來,看情形,他是真心的後悔了,不然,他手持“食肉骷髅”盡可任意而為,殺人不過頭點地,自己也不能太過份,當下一挫牙,道:“白儒,在下相信你這一次,你去對妻兒自作交待吧!” 白儒并無驚喜之情,沉痛地道:“酸秀才,我的目的是要見她母子一面,你該想像得到,這樣做比死在你手下更殘忍、痛苦,但我不得不如此……” “嗯!也許有道理!” “一念之差,鑄成千古之恨,我油蒙了心竊,一心想名揚天下,現在我覺悟了,功高如黑儒又如何?如你酸秀才,又如何?遲了,悔不當初……” 這幾句話,對一般武林人來說,倒不啻暮鼓晨鐘,發人深省。

     丁浩望了望手中的雷公匕,沉聲道:“這匕首現在不能還你,在下要親自送還給她!” 白儒毫不思索地道:“那是當然!” 丁浩把雷公匕放回錦袋之中,長劍歸了鞘,一揮手道:“你可以走了!” 白儒激動地道:“酸秀才,區區此生恐已不能還你這筆人情,但來世或能圖報!”說完轉身正要…… 丁浩心念一動,道:“你慢走!” 白儒回身道:“你改變了主意?” “不,在下有句話問你!” “請講!” “鄭三江陰謀對付黑儒,聽說暗布陷阱,你當知詳情?” 白儒皺了皺眉,期期地道:“區區能不說嗎?” “為什麼?” “鄭三江對區區不惡,不管如何,總有翁婿之情,區區不能無義出賣他!” 這倒是一句堂堂正正的話,丁浩不由語塞。

     白儒又道:“除非你以死迫我,我為了要留命見妻兒,會告訴你!” 丁浩冷冷一笑道:“我酸秀才不是這樣的人!”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閃現當場。

     白儒栗呼一聲:“副總監!” 現身的,赫然正是斐若愚。

    隻見他對着白儒一笑道:本堡總監之位要虛懸了!” 白儒見丁浩毫無動靜,不由驚聲道:“你們……是……” 丁浩接口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不必問,請便罷,如果讓你們同路的人發覺,你恐怕走不了!”說着,揮了揮手。

     白儒低頭一想,道:“酸秀才,有個秘密告訴你,聊以酬情…… “雷公匕可破石紋劍!” “啊!” 丁浩這一喜委實非同小可,他一直擔心的是無法對付毒心佛的石紋劍,這一來,等于又去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白儒接着又道:“石紋劍的奧妙,在于那白色光暈,任何兵刃掌指暗器,均不能穿入光幕,隻有這雷公匕可以,憑你的内力。

    可以完全發揮此匕的威力!” 丁浩點了點頭,道:“在下十分感激!” “這不必!” 斐若愚道:“總監可有什麼活要交待?” 白儒顫聲道:“從現在起,我已不再是望月堡總監……對了,有句話請轉告鄭月娥,就說我在荊山遇強敵,業已墜谷而亡!” “這口訊在下一定帶到!” “恕我不說再見了!” 說着,長長籲了一口氣,彈身疾閃而逝。

     斐若愚開口道:“小叔叔,你該殺了他!” 丁浩搖了搖頭,道:“身為武士,必須講究‘天道’‘武道’,有所為亦有所不為,若愚,你該走了,被人發覺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是!” 斐若愚應了一聲,彈身弛離。

     丁浩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今夜真不虛此行,一方面冥完了一件心事,對荊山黑石谷天音洞那可憐的女子,有了交待,再方面,等于去了兩個強勁的敵人,白儒歐陽慶雲不會再出山,毒心佛的石紋劍既有雷公匕可對付,便不足慮了。

     在原地呆了片刻,卻不見老哥哥樹搖風現身,不由大感疑糊,老哥哥是接着自己來的,他去了那裡呢?如果遭遇到敵人,該有動靜? 莫非他發現了什麼,蹑敵去了? 據斐若愚說,望月堡興師動衆,出動了這批一流高手,目的是探索金龍幫的巢穴,如果金龍幫的總舵,真的是在山中,自己可能有機會見到梅映雪,自己與她之間的關系,該作個明白的了斷,此情是斷還是續? 又等了約莫一刻光影,仍不見老哥哥現身,心知必然有了事故,枯等無益,當下彈起身形,朝山深處奔去。

     此際,星鬥參橫,已是近子夜時分。

     奔了一程,眼前盡是層峰疊嶂,任什麼動靜也沒有。

     約莫四更将盡,丁浩來在一座峰頭,隻見牛山濯濯,野草凄迷,竟是座秃頭峰,峰中央有一株亭亭如蓋的虬松,緊依着一塊卧牛巨石,此外,便連半株小樹都沒有了,在峰緣以下,卻是林木蒼樹,像是有人故意伐削修飾的。

     丁浩上了松下那塊巨石,心想,盲目奔馳,也不是道理,不如在這峰頭歇了罷,等天明再作打算。

     心念之間,在石上盤膝而坐,石面倒也光滑平坦,此際獨缺明月,否則倒也十分詩情畫意的呢。

     丁浩先運功封閉了重要穴道,然後閉目入定。

     醒來時,隻見旭日的光華,穿過漸行收歇的薄薄曉霧灑滿峰頭,照在身上,暖暧地,舒暢極了。

     丁浩站起身來,面對朝陽,深深吞吐了幾口氣,覺得精神煥發,神請氣朗,疲累盡消,日間望這峰,更覺奇景悅目。

     躍落山石,投身入林,準備下峰…… 突地,遙遙瞥見兩條人影,如行雲飄絮般冉冉掠上峰來,看身法,是兩名身手不凡的人物,丁浩心中一動,隐起身形。

     人影轉瞬即逝,看出是兩名古稀老者,同樣的身着青布長衫、腰系絲條、白色雲履,其中一人,貌相清矍,花白長髯拂胸,另一個生得一付福泰相,肩荷藥鋤,鋤柄上吊挂着一個竹籃。

     從外表看來,兩老似是世外高人,隐士名流。

     在這種境地之中,碰到這樣的人物,當然一點也不足怪。

     二老直馳峰頂,到那株虬株下,福泰相的把藥鋤橫在石邊,然後從竹籃中取出兩個竹筒子,兩人相将上了大石,對面坐下,清矍的老者用手指在石面上一陣比劃,然後相顧一笑,各取一簡聚精會神地對起奕來。

     丁浩隐身峰緣的林中,相距在十丈之外,但二老的一舉一動,逃不過他銳利的目光,一見二老是對奕而來,想必是山中的隐者,呆下去也沒意思。

     心念之間,正待轉身離開,忽聽頭頂上發出人聲:“裝得滿像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