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現世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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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輕輕踏出,緩緩前移,連空氣都不曾帶動。

     距離一寸一寸縮短。

     鳄魚鐵衛腳步一挪。

     丁浩的心随之“咚!”地-跳,如果對方離開原位或是發覺身後有人而出聲,勢必會引發戰鬥,而這些鐵衛都是拔尖高手,一鬧開救人的目的便将無法達成。

    所幸對方隻是動了動,依然挺立如故,雖然未覺殺星已經照命。

     距離已縮短到八尺之内。

     丁浩蓄足勢-個虎撲,快如閃電。

     鳄魚鐵衛反應相當神速,斜跨,手抓刀柄…… 丁浩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對方斜挪隻移開了數寸,武士刀離鞘也隻半尺,脖子已被鐵臂環扣,連哼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倒拖入洞,幹淨俐落,半絲聲響都沒有。

    用力過猛,頸骨已折,放落地上已然斷了氣。

     他手上的圖紙已到了丁浩手中。

     紙上點線符号齊全,還有注記。

     丁浩隻化了一忽兒工夫便看懂了,地道脈絡分明,點是出口,符号是機關啟閉的要領,他特别注意花房的位置,因為距離最近,然後牢記花房通往“飛紅巾”遺蛻所在的石室。

    反正一圖在手,他什麼顧忌都沒有了。

     他仔細盤算好通往花房的行進路線,如何利用地物掩護快速到達位置而不被人發覺,盤算妥當之後立即行動。

     先以極快的速度掠到了三丈外的花葉中,目光掃瞄-周确定沒人,然後以低姿态掠上花徑,矮身,行進五丈,再如浮光掠影般飄到了花台之後,距花房門約莫還有三四丈,這一段沒有任何掩蔽的東西。

     最麻煩的是花房四圍半截透空,門又是敝開的,白臉面具的使者和兩名武士均已掣劍在手,品字形站立,有兩人是面向外,花台的位置正當其沖,即使是影子一動也逃不出視線,該怎麼辦?不是怕這三人,而是怕驚動别人。

     他不能等機會,因為時間不允許。

     不能等就得制造機會,這原則誰都懂。

     “快支援右邊枯井!”丁浩冒叫一聲,聲音用内力逼出,聽起來似乎很遠,但卻字字清晰,他如此做了,能否生效不得而知。

     白臉面具的與兩名武士互望-眼,沖出花房奔去。

     丁浩毫不猶豫地進入花房,照圖示按動機關。

     花房地面是青磚拼砌的大方格,擺列着花台花架,機鈕按動之後,-排花架移開,露出了暗門,丁浩踏入,再按鈕,上面複原,但下面卻伸手不見五指,他憑記憶摸壁而行,該轉的地方便轉,摸索了-段,眼睛适應了黑暗。

    逐漸能辨物,三折兩拐之後,終于到了石室門前,他開啟了室門,進入,室内燈未滅,但卻空無一人。

     丁浩呆住了興沖沖進來救人,人卻離開了。

     半月教的高手控制了所有出口,守株待兔,武三白主從能順利脫身麼?也許,此刻,他倆已經入了羅網? 他取出圖來,就燈下再仔細參酌了一遍,地道以這間石室為中心向四固擴展延伸,仿佛是一張蜘蛛網。

    出口多達二十一處之多,武三白主從取的是那-條線那一個出口無法判斷,現在隻有靜待一途,他們遇阻必回頭。

     枯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毫無動靜,丁浩又開始焦躁。

     莫非真的已經失手被狙殺了? 突地,他發覺空氣有些異樣,不禁心中一動,深深吸了一口,感覺出是嗆鼻的煙味,登時大震,地下室空氣不流通,如果灌煙入地窖,會布滿所有通道,非活活被悶死不可。

    煙味越來越重也越濃,已可看到飄卷的絲絮。

     這可是自動入甕,救人不成反而陷身。

     他閉住呼吸,關閉室門。

     煙不再進入,可是能熬得多久? 空氣裡混了煙,呼吸已經受制,閉了就無法再開。

     仍施展“黑儒大法”麼?誰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毒着? 一陣激動之後,他冷靜下來,越是危急的時刻越需要冷靜,這是師訓,也是他遵行不逾的原則。

     冷靜才能保持靈智,也才能在絕境中發掘生機。

     他靜靜地想,分析情況,初時思想是混沌一片,逐漸有了絲縷,焦點集中于如何在死路中尋出生路。

     不期然地他想到上次何老救他脫匝時所走的那條通向宮後,的暗道,圖上沒有,顯然提供秘圖的人不知道有這條暗道,想到這點,精神大振,武三白主從不用說已經利用這條路脫困,可是怎麼走呢?印象是模糊的。

     閉上眼睛再想,從記憶中搜索,終于,有了一個概念。

     于是,他啟開室門,濃煙立即湧入,他摒了呼吸,閉上眼,先使室門還原,然後憑印象閉目而行,停停想想,摸索前進,走岔了好幾次,但憑他超人的記憶力,又摸回了正路,終于,摸到了隔絕其他暗道的樞鈕。

     信心完全确立,等接觸到清新的空氣,他睜開眼,透光的洞口已所在不遠,他加速奔去,出了洞,深深吐納了一陣,全-身頓然舒泰無比,豔麗的陽光似乎比平時更惹人愛,他真的想引吭長嘯,以表示内心的愉悅。

     短短的一段時間,仿佛經曆了一年那麼長。

     永安宮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條人影幽靈般閃現。

     丁浩目光掃去,心裡的石頭完全放下。

     “武老弟!” “兄台怎會…………” “上次……”話聲出口立覺不妥,連忙刹住。

    上次何老救的是“酸秀才”,而現在自己的身份是“醉書生”,心念一轉,改變了說詞:“上次何老曾在地下室中助‘酸秀才’脫困,他十分感激,把詳情告知了區區,也描述了出路,是以區區現在派上了用場。

    ” “哦!原來如此,兄台何以又入地下秘道?” 丁浩把獲得秘道配置圖,準備救他主從的經過說了一遍。

     武三白長揖。

     “足感盛情!” “談不上,聊表酬情之意而已。

    據區區判斷,這地下配置草圖,定是許俪珠憑記憶繪制提供的?” “對,也可能是她師父‘毒心豔姬’,因為此地的布置從沒向外人洩露過,隻她師徒知道,至于秘道中的秘道,兄台現在知道了-條,餘下的隻小弟與何老知曉。

    ” 丁浩把秘圖遞給武三白。

     武三白審視了一遍。

    “這草圖繪得相當完整。

    ” 就在此刻,何老疾奔而至,疑惑地望着丁浩。

     武三白慨略地把丁浩得圖入地下暗道的原因說了-遍,然後道;“裡面的情況如何?” “老夫探到了-點消息,半月教的目的是想霸占永安宮作為他們的總舵,許俪珠那賤人是被他們帶出火坑的,她提供了此地的一切秘密。

    目前他們已經開始搜索地窖。

    少爺,老主人的遺體可不能任他們亵渎,這……” “把他們活葬!”武三白目爆殺光。

     “可是……他們有圖,怎能堵得住?” “轉變機關,封閉所有出口!” “憑少爺跟我兩個?” “區區算一個-!”丁浩接了-句。

     “好!”武三白點頭:“兄台有這份心意,小生愧領。

    ”說着,把那張草圖遞回給丁浩: “弟與何老在地下行動,請兄台在上面支援,監視出口,以防他們另施鬼計。

    ” “可以!”丁浩毅然答應。

     武三白與何老毫下遲疑地進入秘洞。

     丁浩略作盤算,改變表象,他不想以“醉書生”的面目與半月教正面敵對,他怕影響以後的行動。

     *** 永安宮裡。

     每一個定點都有警衛,部署森嚴,看樣子半月教此次行動是志在必得,以永安宮作為總舵的确相與理想,單是地下秘道便是極佳的可恃保障。

     涼亭上,趙天仇坐鎮指揮,仍然是錦衣蒙面。

     一名武士疾奔近前,行了-禮。

     “禀總監,假山洞裡……-位鐵衛遇害。

    ” “什麼……鐵衛遇害?”趙天仇暴吼。

     “是的,被扭斷脖子,屍體已經冷卻,遇害時間應該接近一個時辰。

    ” “誰有這大能耐,能在毫無聲息的情況下扭斷‘鳄魚鐵衛’的脖子?”這是句多餘的話,誰也無法答覆。

    說完之後,飛身掠過水池曲,進入假山洞中,不久又現身出來,揚聲大叫道: “加強戒備,嚴密搜索!” 命令立即傳了出去,所有據點而守與遊動的各級弟子紛紛采取行動。

     就在此刻,一名白臉面具的使者匆匆來到。

     “禀總監,各個地道出口不知何故突然自動封閉,進入地道搜索的弟子無法聯系,情況不明。

    ” 趙天仇激動得全身直抖。

     “為什麼不設法打開?” “試過了,人力無功,除非用火藥炸開。

    ” “進入地道的有多少?” “四組,四名使者六十名弟子,一共六十四人。

    ” “奇怪……難道煙攻無效?” “哇!……哇!”兩聲慘号從大門方向傳來。

     趙天仇厲聲道:“快去查看!” 白臉畫具使者疾奔而去。

     大門裡,七八名武上圍着一半百婦人。

    地上兩具屍體,都是五官溢血而死,死相十分難看。

     婦人舉步朝裡走,兩支劍攔阻,婦人雙掌一縮一伸,“砰!砰!”兩聲,兩名出劍的飛栽兩丈之外口血狂噴。

     這婦人,赫然正是名震江湖的“女金剛”。

    “金剛混元掌”碎碑裂石,血肉之軀挨上一掌自然是五髒盡糜。

    她看準了停身在三丈之外的白臉面具使者,大踏步,跨越屍體前進,剩下的幾名武士不敢再攻擊,朝兩側退開。

     白臉面具使者似有怯意,向後連退。

     “女金剛”一個彈步上前。

     “不許動,把面具取下!” 白臉面具使者又退了一步。

     “女金剛”仔細打量對方,突然地厲喝道:“畜生,你眼裡還有我老娘?現在就跟老娘回去,不然老娘劈了你這不肖子,隻當沒生你。

    ” 母子之間自有其特殊的感應,雖然隔了面具,“女金剛”仍能認出她久尋不獲的兒子“閃電手”周陵。

     半月教利用“桃花仙子”楚素玉誘網年輕高手為遂其野心的工具,“閃電手”周陵是第一個進入“春之鄉”而後失蹤的年輕高手。

    為了怕洩露身份,所以一律戴面具。

     趙天仇出現在周陵身側。

     “芳駕想來便是‘女金剛’前輩?” “不錯,你是誰?” “半月教弟子!” “你想做什麼?”女金剛生來是火曝脾氣。

     “沒什麼,了解一下情況。

    ” “沒你的事,老娘要帶走兒子。

    ” “他現在是本門弟子,得受門規幻束。

    ” “放屁,老娘管你什麼臭門規,你們以卑鄙手段網羅年輕人當工具,本就是邪門,還談什麼狗屁門規。

    ”說完,怒瞪着周陵道:“畜生,你走是不走?” 周陵目珠亂轉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