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将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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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柳林的另一端河邊,一葉扁舟持竿待發。

     “醉妹,快上船!” “你呢?” “我的事還沒完,快,我得回頭去救人。

    ” 楚素玉飄身上了小舟,竹篙-撐,小舟蕩了開去。

     丁浩急急回頭。

     現場 人轎都已不見,丁浩銳利的目光在暗中掃瞄了一陣,遠遠發現轎子已将到柳林邊緣。

    他立即改裝。

     轎子堪堪出林。

     一條人影飄墜轎前,是個蒙面人。

     “放下!”聲音是沙亞的。

     轎子停住。

     “什麼人?”錦衣蒙面人激射而至。

     “屠龍尊者!” 錦衣蒙面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兩名老者外加三名戴白臉面具的齊齊湧現,散開,形成了包圍之勢。

     “轎中是女眷,閣下意欲何為?”錦衣蒙面人喝問。

    丁浩明知對方是“三才劍”趙天仇,半月教的總監,“法王”的寵信,但他不予點破,因為一旦揭穿了便會使對方增加戒心,對自己的行動很不利。

     “打起轎簾讓本尊者過目!” “閣下這麼做不怕有失武士立場?” “你們半月教的不配提‘武士立場’四個字!”這句話相當夠諷刺,把半月教貶得半文不值,也顯示了“都天教”唯我獨尊的張狂氣焰,丁浩是有意如此做,一個人演獨角戲,必須要造成一種氣勢,使敵人窮于應付。

     在場的衆高手中有人發出了冷哼聲,表示憤慨。

     “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趙天仇目芒連閃。

     “本尊者是不把爾等放在眼下!”這句話更狂,稍有血性的誰也受不了。

     哼聲再起,好幾個。

     趙天仇修養到了家,并不動怒,可能是懾于對方的武功。

    如果動上手,可能又要賠上幾條命,這種事已發生了多次,培植一個高手不容易,不斷地傷亡下去,半月教勢必元氣大傷,再多的本錢也會輸垮。

     “本教并無意與貴教為敵!” “準備自動除名?”丁浩着着進逼。

     “本教還不緻軟弱到這等程度。

    ” “打開轎簾!”丁浩開始有些擔心,斐若愚假扮“滅命尊者”換回了楚素玉,是冒極大的危險,如果身份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光是“無影飛芒”他就躲不過,把他點倒是個假動作,這麼久不見動靜可能已經出了問題。

     “掀開!”趙天仇擡手。

     站得最近的一名白臉面具使者橫移兩步,掀起轎簾。

     丁浩心頭猛地一震,轎子裡會的真是一個女人。

     “如何?”趙天仇冷冷地問。

     “人呢?”丁浩不能再裝渾了。

     “人,什麼人?” “與‘醉書生’那混小子決鬥的‘滅命尊者’。

    ” “這可奇了,為何不向‘醉書生’要人?” “他已經把人交給你換了人質!” “我們上了‘醉書生’的惡當,那位尊者受傷不重,早已自動離開了!”趙天仇振振有辭,人挺得很直。

     丁浩不由怔住,斐若愚真的脫身了麼?可是事先約好,他必須要等自己送走楚素玉之後回轉才能采取行動,因為自己得用另一副面目出現,否則“醉書生”便不能公開亮相了,是什麼原因使他提早行動?再看看小轎,無端冒出了個女人坐在轎中,這分明是早先計劃好的。

     當下重重地哼了一聲。

     “移花接木之計騙不了本尊者,說!人到那裡去了?” “區區剛才說過了!” “嘿!如果不好好交待,在場的全得撩下!” 冷哼再起,在場的蠢然欲動。

     “閣下太目中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嗆!嗆!”聲中,兵刃全已出鞘,連趙天仇在内。

     空氣驟呈無比的緊張。

     丁浩可是殺機大熾,他已經意識到斐若愚出了意外,半月教一向慣于使陰耍詐,弄詭玩巧,此次救楚素玉一方面是基于道義,另方面是為了私情,如果斐若愚有什麼不幸,将何以對“樹搖風”老哥哥和老嫂子交代?他也亮出了劍,目前唯一的辦法是逮住趙天仇。

     趙天仇首先出劍,三才劍,劍術是不能等閑視之的。

     丁浩也出劍,是進手招式,以攻應攻。

     兩名老者一個是徒手,一個使的是判官筆,雙掌加-筆,從後面策應,三名戴白臉面具的左一右二發劍助攻。

     四面楚歌,丁浩一下子便被圈在當中。

     驚心動魄的惡鬥場面疊了出來。

     丁浩回旋應戰,每一個都是可以獨當-面的高手,劍、筆、掌路數各異;對付起來格外吃力,明明可以得手的一式,由于助攻者的相互策應,便受了極大的引制而告落空,同時每一人每一出手,都是全力施展的絕招殺着,可以說兇險萬狀,隻要有些微的疏失,便會産生極嚴重的後果。

    這種打法,真元損耗之巨是不言可喻的。

     速戰速決是上上之策, “筆底乾坤”出手了,如巨浪狂濤,淩厲玄奧無匹。

     “哇!”一名白臉面具的栽了下雲。

     劍勢再回,如拍岸驚濤。

     “哇!”又一名白臉面具的連臂帶劍掉地,人倒撞出四五步之外才被一株柳幹擋住。

     判官筆已戳上丁浩的背心。

     丁浩一咬牙,錯步回劍,間不容發的時間,那使判官筆的老者方自為筆尖點處的堅韌感覺一楞,鋒利的劍光已橫切而過,慘叫聲中,歪了下去。

    同一瞬間,趙天仇的劍尖已刺到左脅。

    丁浩憑着劍刃暗器入皮不透肉的奇功借回劍之勢掃向趙天仇的頸項。

    趙天仇格架不及,施展了鐵闆橋的功夫上身後仰險險避過這一劍,否則非飛頭不可。

     也就在同時,一道如山掌力從側方卷來。

     丁浩被震得斜跄出去,靠上了小轎。

     趙天仇又挺立起來。

     尖刺戳上了腰肋,是轎子裡刺出的短刃。

     當然,這隻能傷到丁浩的皮層,身子一正,長劍搠入轎中。

    “啊”女人的慘叫,不用說,轎中人已了帳。

     兩名轎夫已退得老遠。

     近身的那名白臉面具使者閃電般出劍直刺。

     丁浩左手反撈,抓住了對方的劍,然後抽劍從容刺出,劍從前胸透到後背,拔劍、松手、白臉面具的“砰!”然倒地。

     趙天仇已飛閃而去。

     僅餘的那名老者也急急彈身,但隻彈到一半,“哇!”地一聲,人墜地,雙腿齊膝而斷,掉落在另一邊。

     轎夫和那名斷臂的使者已逃離現場沒了影兒。

     現場留下了殘屍和刺目的猩紅。

     斷腿的老者血已流盡,瞪着眼不動了。

     丁浩惶然無主,救了一個,失陷了一個,該怎麼辦? 他深深自責,如果不顧及“醉書生”的身份便不至有此失,現在悔之晚矣! 蓦在此刻,數聲慘号倏告破空傳末。

     殘夜寂寥,聲音傳得很遠,而且分外刺耳。

     丁浩連想都不想,便循聲奔了去。

     一間小小的土地廟孤寂地蹲踞在一株古榕的濃蔭裡,廟前的草地上停了一乘小轎,轎邊橫陳了四具屍體, 丁浩來到。

    四具屍體還在淌着血水,一望而知是剛剛被殺,小轎的轎簾掀在轎頂,裡面是空的。

    丁浩立即判定這頂小轎便是半月教用以移花接木的另一頂小轎,斐若愚是脫身了麼?還是又另外生了枝節? 他怔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盞茶時間已過,丁浩開始焦灼不安。

    如果說人是斐若愚殺的,他應該現身跟自己見面,如果說不是,那是誰殺的?半月教當然不會殺自己人,自己聞聲而至,時間應不長,被殺的血尚未凝,是雙方錯過了麼?心念之中,他又往柳林回奔,到了地頭,屍體猶在,就是沒斐若愚的影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将沉,曉風已起。

     斐若愚發生了意外幾乎已是不争的事實。

     丁浩惶然無主,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情況不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半月教弟子被殺,斐若愚失蹤,是第三者介入麼?斐昔愚實際上穴道并未受制,他有充分的行動自由,他的身手機智都是上乘的,怎會發生意外呢?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一條人影飄然而至。

     丁浩定睛一看,心火與殺機齊冒,來的竟然是“流雲刀客”餘宏,他居然還敢公開露面,以自己現在的形象他不會看不出來,這狼子又想施展什麼陰謀?上次他想潛回南方,被自己以“滅命尊者”的身分廢了他的右臂,後來又被方萍紮了一刀,結果他居然複原了,這顯示出“法王”的确非比等閑…… 餘宏已來到近前,抱抱拳。

     “閣下是……” “屠龍尊者!”丁浩強忍住殺機。

     “啊!失敬,在下特來傳個信息。

    ” “什麼信息?” “賈二爺無恙。

    ” “賈二爺?”丁浩心中一動,賈二麻子是斐若愚的化身,而他昨晚扮的是“滅命尊者”,蒙面巾一除,他便還原為賈二爺,看樣子半月教已揭開了他的第二重身份,奇怪的是餘宏何以敢公然活動? “唔!就是貴教的‘滅命尊者’。

    ” “你說他無恙?” “是的,他被醉書生點倒,作為交換‘桃花仙子’的代價,臨帶走之時,被半月教總監以獨門手法再制穴道,是在下救了他。

    ” “土地廟前的四條命是你的傑作?” “不錯!” “他曾廢過你的右臂,你為何殺自己人救他?” “為了找一條生路!” “怎麼說?”丁浩寒聲問,他不相信餘宏口裡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如果不是顧及這點親戚關系,早已宰了他。

     “先見賈二爺如何?” “人在何處?” “前面不遠!” “好,你帶路!”丁浩已下定決心,如果餘宏又想玩什麼花洋,他就該死,不再顧忌什麼親戚關系了。

     不久,兩人來到柳林的盡頭處,一間草棚子前。

     丁浩心裡是全神戒備的,以防突然的意外。

     斐若愚跌坐在棚子裡運功。

     丁浩機警地運用耳目默察,确定四周沒第三者存在。

    “這怎麼回事?” “在下雖然解了這位尊者的穴道,但這種手法對被制者的氣血損害極大,必須運功恢複,否則你會留下後患。

    ” 餘宏所說的似乎又不能完全不信,丁浩相當困惑。

    但有一點是絕對可以确定的,餘宏即使不是受命施展陰謀,也大有其目的,他表面人模人樣,内心卻是卑污苟賤,換句話說是一肚子壞水,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

     “你剛才說要找一條生路?” “是的!” “現在可以說了!” 餘宏躊躇了一下才開口。

     “在下已經下能見容于半月教,因為身分已經暴露,而且執行命令時一再出岔,依教主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