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霾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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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又是一陣震撼。

     “有請!”唐一風擡擡手,又道:“各弟子暫退!” 所有排立的各代弟子紛紛退到廳外兩廂。

     一個蒙面人在那名執事弟子引領下進入大廳,停在廳門内兩步之處,先遙對供桌太極掌門的靈牌抱拳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肅立,澄澈的目光掃了現場一遍,開口道:“區區‘都天教’屬下‘掌令尊者’那位是首座?” “老夫唐一風,太極門長老,恕無法設座待客!” “不必拘禮!”丁浩作了個手勢。

     “尊者就是為敝先掌門立碑之人?” “正是!” “老夫謹代表本門所有弟子向尊者緻謝!”說完抱抱拳。

     “長老忒謙了!” 田秀顯得含促不安,其餘的都保持鎮靜。

     “尊者光臨有何見教?” “特來傳達貴先掌門的一句臨終遺言!” 這句話不啻九天雷震,震驚了全場,掌門人居然有遺言,而托付的對象竟然是“都天教” 的尊者,的确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老夫等恭聆,請尊者宣示?” 所有的面目除田秀之外全都轉為肅穆。

     “掌門之位各長老依門規由大弟子繼承,至于掌門令符,已委托一位武林正義之士暫代保管,時機到時即行奉回。

    ”丁浩這麼作有其目的,他顧慮到“半月教”的陰謀不遂之後會對太極門不利,而太極門絕無力自保,所以不揭穿田秀叛門欺師滅祖的事實,以免“半月教” 惱羞成怒,那太極門真正地便要遭劫了,這是他一番苦心。

     蓦在此刻,-個老叫化直闖而入,是老酒蟲。

     有幾名弟子現身攔阻,卻為唐一風喝阻,因為他知道老酒蟲與故掌門關正良之間的交情,而老酒蟲在丐幫中位份不低。

     老酒蟲直趨供桌之前,手扶桌沿,大哭了三聲,然後含着兩行老淚轉身揚長而去,至始至終不看任何人一眼。

     這的确是極罕見的吊唁方式。

     所有在場的全直了眼。

     田秀已經乘這機會悄然溜走。

     當然,田秀開溜沒逃過丁浩的眼,但他故作不知。

     “各位,區區話已傳到,告辭!”丁浩抱拳。

     “老夫恭送!”唐一風忙上前。

     “不必!”丁浩疾步離去。

     *** 田秀急急趕路,他不但掌門夢碎,而且無法再回本門。

     一條身影突然橫現身前。

     田秀一看,登時亡魂大冒,現身的赫然是“都天教”的尊者,蒙面,同樣的服飾,他無法分辨對方是四大尊者之中的什麼尊者。

     “田秀,你聽着!”聲音略帶沙啞。

     “閣下是……”從聲音他判出不是剛才的“掌令尊者”。

     “屠龍尊者!” “屠龍尊者?”田秀驚悸地退了一個大步,無論是什麼尊者也都惹不起。

     “你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甘作邪魔門戶的鷹犬,百死難償其辜,你的腦袋暫時寄在你的頸子上,如被本尊者發現你繼續為非作歹,殺無赦,告訴你們主子,絕不許對任何名門正派施展陰謀,否則将付出灰飛煙滅的代價,滾吧!” 田秀半聲都不敢吭,如喪家之犬般奔去。

     一個瘦個兒的青輕小夥出現在旁邊的樹叢間。

     丁浩一眼看出是方萍的改裝,因為在姜老實的面店裡,她和小茉莉都在餘宏眼前露了相,所以隻好再次改變形象,以免被半月教的人找上。

     “主人,為何不殺了那姓田的敗類?” “現在還不能,殺了他會為太極門帶來麻煩,等以後由太極門正以門規才是正途,江湖規矩不能破壞。

    ” “如果他繼續為害江湖呢?” “我有處置之道,奉書呢?” “由斐掌舵親自護送他回島。

    ” “你找了來有事麼?” “半月教總壇已經撤離上清宮!” “噢!搬到什麼地方?” “我們正在查,還有……”“還有什麼?” “我們跟蹤一個形迹可疑的中年婦人,她跟舅老爺餘宏密談了許久,然後進入‘春之鄉’便不再出來,小茉莉在附近守候,我來找主人,那婦人有一樣特征,額頭頂上有一绺白頭發,很醒目也很少見。

    ” “我知道了,你先走!” 方萍沉吟了一下。

     “舅老爺居然要殺奉書,他到底是什麼居心?” “他……可能受人利用……”丁浩不能說出全部真相。

     “受人利用也不至于到對自己人下手……” “你快走,我們之間的關系必須保持絕對隐密,你不能一而再地改裝易容,這件事我會審慎處理。

    ” 方萍縮身退入樹叢,消失。

     丁浩長喘一口氣,實在,他也想不透餘宏為什麼要如此喪心病狂? 突地,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不由連打寒噤。

     太極門的故事是一面鏡子。

     如果,“法王”控制餘宏的目的與田秀相同,那便太可怕了。

    “齊雲莊”執南方武林的牛耳,而餘宏是莊主餘化雨的繼承人,“半月教”野心極大,志在一統武林天下,跟當年的望月堡與金龍幫相若,而“黑儒”和離塵島被視為野心得逞的最大阻礙,原先判斷是金龍幫餘孽作崇恐怕要修正了,金龍餘孽很可能也是被利用的工具之一。

     丁浩越想越覺得事态相當嚴重,演變的結果将是武林空前的一場浩劫,說誇張一點,說不定是武林末日。

    身為“黑儒”的傳人,有力挽狂瀾的責任,這樣一比較,小強之被劫持便顯得不那麼嚴重了。

     “桃花公主”楚素玉已成了關鍵人物,從她的表現來看,她已經産生了不甘作工具的傾向,同時,她在“半月教”中位份不低,如果她肯合作,對除魔術道、消災弭劫将是一股極大的力量,足可動搖“半月教”的根本。

     餘宏能覺悟而反正麼?這也是重要關鍵之一。

     這麼一憬悟,丁浩的心理起了很大的轉變,在作法上也必須跟着轉變,鬥智鬥力雙管齊下,配合并進。

     于是,他隐入樹叢,改裝之後上路。

     *** 桃園。

     春之鄉,殘紅已經褪盡,換上了翠綠的新裝!累累的桃實從嫩葉中伸擠出小毛頭,較技迎寶的遊戲已成過去。

     丁浩飄飄然來到,現在他是“醉書生”。

     望着緊閉的園門,他沒有敲,卻引吭而歌 “醉裡吟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佯狂高歌! 人生朝露,去日苦多。

     韶光似水,轉眼南柯。

     …………… “咿呀!”一聲,門開了,是個很美的青衣少女。

     “醉公子,歡迎光臨,我家公主剛剛遠念着您!”青衣少女笑得很甜。

     “你叫什麼名字?”“小青!” “噢!小青,好聽也好叫。

    ” “請進!” 丁浩随着小青朝園深處走去,園子占地極廣,已經過了他以前熟悉的地段,但小青仍沒止步的意思,速度不減,這後半段對他而言是陌生的,房舍構箅跟前半段大異其趣,堅實但不精緻,景物也談不上美。

     “你們公主換了起居的地方?”他忍不住問。

     “沒有,這是她練功的地方,外人從沒來過。

    ” “哦!”丁浩口裡應着,心裡仍不免狐疑,怎麼今天突然會引自己來她練功的地方,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一個大荷池呈現眼簾,一座高出欠面五尺多的小型的宮殿建在池中央仿佛一個小島,一條窄窄的棧橋通向殿外長廊,少說也有四五丈長,宮殿的窗子很特别,不是習見的簪花格,而是橫直的大方孔,黑黝黝的窗條有酒杯口粗,可能是鐵的,這又象是牢房的鐵栅了。

    丁浩心裡犯了嘀咕,直覺地感到情況十分異樣。

     “這就是公主的練功房?” “不錯!” “怎麼象是座牢房?” “公子說笑了,武功種類繁多,某些功夫必須要這種堅實的建築,就象少林寺……羅漢堂什麼的。

    ” “唔!不無道理。

    ” “公子自己請,小婢不奉命不能過去。

    ” 楚素玉突然出現在殿門回廊上,青絹包頭,-套緊身勁裝,更顯出曲線玲珑,别有一番風韻,雖然隔得遠,但臉上的那道刀疤卻清晰可見。

     丁浩的感受相當複雜,那道疤是為自己而留的。

     楚素玉招了招手。

     基于對她的情感與信任,丁浩毫不猶豫地踏上棧橋,從容地走了過去,很快地接近,他上了毆廊,現在是渎面相對了。

    楚素玉的臉色很不正常,眼神尤其怪異,眼睛裡仿佛有許多話要說,但又不能出口的樣子。

     “醉哥,我好想你!”楚素玉開口了,但話意和表情完全不搭調,就象是不會演戲的人在啃腳本。

     丁浩心裡立即起了警惕,他意識到這當中有文章。

     “醉妹,我一喝酒便想到你!”丁浩将話應話,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種我心裡已經有數的神色。

    “我不知道園裡還有這麼一間不同凡響的練功房,你正在練功?” “是的、請進!”楚素玉側身擡手作出肅容之狀。

     “我可以進去?”丁浩故意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這又是話中有話,練功房并非待客談心之所,那有求之不得的道理。

     兩人并肩而入。

     練功房,空蕩蕩非常寬敞,左右角落各有一個小房間,看來是更衣休息或是貯藏練武器材之所。

     楚素玉現在神色已完全正常。

     丁浩的目光浏覽了全房一周,他發現窗棂果然是鐵條編結的,牆壁也出奇地厚實,頂上有天棚看不見邊緣屋瓦,周邊有插火炬的鐵環,兩扇門還包了鐵皮,地上鋪的是光滑的大青石闆,每一塊約莫四尺見方。

     “醉哥!”楚素玉上前拉住了浩的手。

    “我知道你是無酒不歡我已經叫人準備上等酒菜。

    ”然後把臉湊過去,以極低的聲音道:“必要時你挾我為人質,别露聲色。

    ”那佯子像情人在講悄悄話,說完,故意羞怯地笑笑,模樣兒的确相當迷人,接着又稍稍放大聲音道: “這屋子等閑人不許接近,不奉命不許進入,最安靜不過了!” 丁浩暗自心驚,已經明白這裡是兇險之地,可能是布好的陷井,楚素玉要自己在必要時劫持她,這表示将有不尋常的情況發生,而她要為自己作第二次的犧性。

    他完全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哈。

     “醉妹,你不練功了?” “你一來我就無法定心,還練什麼功。

    ” “那我來得不是時候,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