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獵狩不成險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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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鐵鍊,隻有拇指粗,但很長,不知鍊頭拴在那裡,怪人到了洞口停住,與東方白隔八尺相對。

     現在可以看到怪人的眼睛了,滞木而無神。

     他可能不是武林人,東方白作此判斷。

     “你叫什麼名字?”怪人打量着東方白。

     “小黑!” “你說你是失足墜入地穴的?” “是的,請問您老人家……” “不值得問。

    一名死囚。

    ” 東方白心頭又是一震,接着道:“是誰囚禁您老人家的?” “乾坤教!”怪人許久才應聲。

     東方白一聽“乾坤教”三個字,血行立刻急速起來,他此來桐柏目的就是要從乾坤教破解大化門消失之謎,現在碰上了被他們所囚禁的人,很可能踩到些寶貴線索,此番失足墜岩,真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他竭力保持情緒的平和,抑制住激動。

     “這裡是……什麼乾坤教的監牢?” “不錯,山腹石牢,比大内天牢還要嚴密。

    ” “乾坤教是什麼?” “一個神秘而邪惡的江湖組織。

    ” “就在桐柏山中?” “嗯!” “教主是誰?” “不知道!你……是江湖人?” “學過武,隻能算半個江湖人,您老呢?” “應該是!” 這句話回答得很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有應該是的,但東方白不想追究這語病,那未免太多餘。

     “請教您老的稱呼?” “忘了!” 又是句怪話,不是語病,是有意這麼說的。

     “您老被他們囚禁多久了?” “牢中無歲月,很久很久了。

    ” “什麼原因被囚?” “忘了!” 又是一句忘了,東方白為之啼笑皆非。

     “晚輩可以進去看看麼?” “不可以。

    ” “為什麼?” “牢頂有燈,長年不熄,為的是要監視下面,你進去如果被發現,那你就死定了,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離開?”東方白苦苦一笑道:“外面無路!” “用你原來的方法!” “太困難,而且極有可能中途失足。

    ” “你要永遠留在這裡?” “晚輩想……另找出路。

    ” “沒有路。

    ” “牢房無門麼?” “是沒有門,隻是個石窟,頂上開口,完全封閉,隻在送食物,添油燈,察看動靜時才挪開一個小口。

    ” 東方白一聽涼了半截,再出去用鑿石之法升登,他實在再提不起勇氣,照怪人的說法,石牢根本無法利用。

     “您老……不想出去?” “出去?哈哈哈哈……”笑聲是蒼涼的,又道:“怎麼出去?那比登天還難。

    ” “老死窟中?” “其實老夫很早以前就死了,現在活着的是軀殼。

    ” “您老已經沒有武功?” “早廢了!” 東方白大為沮喪,原本以為可以得到些線索,想不到這怪老人一問三不知,連他自己是誰都不肯透露,是故意還是真的神志耗弱? 照理,一個被囚的人,一定恨滿心頭,沒有替仇家隐瞞之理,但他不死心…… “您老對仇家知道多少?” “仇家?老夫沒有仇家!” 東方白語塞,他碰到的的确是一個不可理解的怪物,關得太久,連仇恨之心都消失了麼?他的心真的死了? “您老的鐵鍊晚輩可以斷!” “斷不了,誰也斷不了,除非……” “除非什麼?” “你快走吧,别多問了。

    ” 一根拇指粗的細鐵鍊一扭可折,怪老人為什麼說斷不了? 他說除非是什麼意思?顯然他有話不肯說。

     “您老……” “快離開,如果他們發現有外人從外侵入,老夫受累無所謂,你賠上一命可是冤枉,如果他們斷了你地穴的歸路,你還能活出生天麼?言盡于此,你走吧!”怪人隐去,留下一片鐵鍊曳地的回響。

     東方白窒在洞道裡。

     他很同情這可憐的怪老人,但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要救人連想都不必想,他真不甘心就此離去,但想到欲速則不達,徒然打草驚蛇,這地穴出去不容易,但如果有備的話,進來卻不難,石牢未始不是必要時的一條通路,現在孤掌難鳴,得出去與卓永年從長計議方為妥當。

     循原路退了出去,到了入口處,入目一片昏黑,擡頭上望穴壁,少說也還有六十丈左右要攀登,隻看看手就已經軟了,但能不出去麼? 他坐着養足了精神,然後鼓起勇氣繼續鑿壁的行動。

     很難的爬升,真是苦不堪言。

     現在,他已經學到了經驗,每上升十丈左右便停下來附壁休息,等體力恢複再繼續行動,慢、耗時,但能持久,這是一場有進無退的戰鬥。

     不躁不餒,東方白節節交替攀升,停停登登,不知到底耗了多少時間,距穴頂已不到十丈,但他已後繼無力,全身骨頭像被拆散,手腳酸軟得像初生的嬰兒,他勉盡餘力,把劍插進岩壁裡,腳尖踏石孔,手抓劍身,貼壁調息。

     這樣,又耗去了将近半個時辰。

     最後的階段,也是最艱難的階段,由于體力損耗過短,能恢複的很快又會耗弱,故而愈到後來愈不能持久。

     他又開始鑿壁援升。

     現在隻要一失足,後果簡直難以想像。

     穴口在望,光線漸明,已經可以清晰辨物。

     懸垂的藤蔓,像一根根的粗繩,不必再鑿壁已可借力揉升,不由精神大振,終算脫離絕地,生天已在眼前。

     數根垂藤近在咫尺,其中一根有茶杯口粗,粗,當然更能着力,他小心翼翼地一手扣牢壁孔,另一手慢慢把劍回鞘,然後抓向那根粗藤,一握之下,摹覺觸手滑膩冷涼,意念未轉,那粗藤竟然扭動起來。

     蛇!直覺的判斷,登時亡魂大冒。

     他忙不疊地收手,手臂一陣刺痛,立即意識到被蛇噬了。

     一驚一急,扣住壁洞的手一松,身軀立即向後倒栽,生死一線,足尖猛用力,倒栽的身軀略向上升,本能地伸手疾撈,僥天之幸,被他抓住兩根交纏的細藤,身軀同時下沉,約莫下降了五六尺吊住了。

     他不自禁地哼了出聲,一顆心幾乎跳出口外。

     粗藤般的蛇身已經不見。

     他努力定了下神,等喘過氣來,立即借藤揉升,手臂被蛇咬不痛但發麻,如果是劇毒長蟲,這一口仍會送命,他必須趁手臂還能用力的時間内登到地面。

     在惶急無主的情況下,他終于翻上了穴口。

     藤蔓茂密如網,碰頭纏足,他重新技出劍來揮吹挑撥,向外鑽行,最後一劍揮出一個大孔,藤網已盡,露出天光,灰蒙蒙已是黃昏時分,但他沒有大難不死而稱慶的感覺,因為已被蛇咬,後果難料。

     他在藤叢邊坐了下來,劍放在身邊,檢視蛇傷。

     袖子上被咬的部位微滲出血,有些麻但不嚴重。

     蛇毒通常發作得很快,但現在還沒發作的迹象。

     突地,他發覺身前似乎有人,登時心中一震,擡眼,看到一雙腳在丈許之處,轉目,兩雙、三雙,一共有四雙環形排列,仰起面,四名黑衣漢子包在身前,兩名持刀,兩名持劍,對他眈眈虎視。

     看裝束不像山農獵戶,他馬上想到了乾坤教徒。

     “小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