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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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毒尊者”親率門下“十大堂主”“四大護法”及其他六十餘高手,踏入江湖。

     僅分秒之差,他錯過了活冤家死對頭司徒文。

     而司徒文,卻直撲九疑山“白骨坳”天毒門總壇。

     三天民司徒文已抵嘉禾,九疑山遙遙在望。

     由此入山,以他的絕世功力,隻消半日,就可抵達“白骨坳”。

     他在嘉禾打尖飽餐之後,便出城奔向九疑山。

     他感到非常納罕,竟然看不到天毒門人的蹤迹。

     正行之間,前路迎面馳來一輛篷車,在這日正當中的時候,那輛篷車,竟然遮掩得密不留縫。

     而那車把式,卻是一個獰猛大漢,一身勁裝疾服,說什麼也不像個趕車的,眨眼已臨切近。

     車把式乍見迎面奔來一個俊美書生,正想出聲喝讓,忽然一眼瞥見那書生腰間插着一支烏光黑亮的鐵笛,不由亡魂皆冒,面目失色,一帶缰繩,口中“磨!磨!”連聲,手中皮鞭,揮得“劈啪!”大響,正想從側繞過。

     司徒文一見大疑,不由大喝一聲:“與我停下!” 右手一揚,一股悠悠勁氣,應掌而出,宛若在路中布了一堵無形的網牆,那拉車的馬兒啼聿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幾乎把車弄翻,戛然停住! 車把式心中大急,猛揮數鞭,那馬負痛,不斷蹦跳嘶鳴,但卻無法前進半步,宛如蒼蠅撲紙窗似的。

     這時,車中正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從一個指頭大的破孔中,焦急的望着司徒文,正慶幸着救星天降。

     車把式并非等閑人物,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但他心中有數,眼前這位小煞星,他可惹不起。

     現在如果一個應付不巧,就得屍橫就地,心中電轉之後,裝着一臉怒容向怪手書生大聲道:“陽關大道,公子爺這是什麼意思,”其實他心裡在打鼓。

     司徒文一怔之後,冷冷的道:“車裡是什麼人,往哪裡去?” 車把式道:“這個公子可管不着!” “我偏要管!” 車中人,喜不自勝,那對水汪汪的大眼,頓露喜色! 車把式臉色一變之後,哭喪着臉道:“車裡是内眷,進城看醫生!” 司徒文不由沉吟起來! 車中人聽了車把式的答話,氣得發昏,她急得心火直冒,生怕司徒文聽信他的鬼話,不顧而去…… “我不相信!” 車把式輕輕一摸轅座側的劍柄,必要時隻好出手,苦笑一聲,硬着頭皮,高聲應道: “公子簡直是無理取鬧,我早說過是内眷偶得重病,進城就醫,你既不信,你就自己看吧!” 說完一臉無可奈何的憤然之色,其實驚魂早已出竅了,他右手撫着劍柄,左手扣了一把毒砂,如果對方真的要掀開車簾看的話,他就要…… 車中人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急得在心裡大叫:“看呀,快看呀!掀開車門看呀!” 但!久久,毫無動靜,一絲絕望,由心底升起,完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挂下了一串淚珠。

     司徒文到底是江湖閱曆不夠,聽車把式煞有介事的這麼一說,反而躊躇了,心中電轉道:“管他呢,還是辦自己的正事要緊,如果車内真是人家的内眷,豈不要鬧出大笑話,此事傳出去,我怪手書生之名豈不……” 想到這裡,不由轉變口風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車把式一聽,立知對方已被自己蒙住了,急進:“我犯不着要騙你呀!” “我就是江湖人稱的怪手書生司徒文……” 車把式表面故作吃驚的樣子,道:“啊!原來是名動武林的司徒少俠,失敬!失敬!” 心裡卻在暗笑。

     車中人芳心欲碎,肝腸寸斷,怎奈口不能言。

     司徒文續道:“以後如果被我知道你巧言哄騙……”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小的天大的膽也不敢,實在是内人偶患急症,進城就醫,怎敢騙你老!” 司徒文讪讪的一揮手,道:“去吧!” 這一聲“去吧!”擊碎了車中人的心,幾乎暈厥過去,有如萬丈高崖失足,直往下沉! 沉!沉…… 車把式如逢皇恩大赦,一聲:“磨!籲!” 鞭影揮處,風馳電掣而去。

     車中人是誰? 正是那無極老人的孫女、司徒文的未婚妻公羊蕙蘭。

     自那日旅店中,司徒文為逍遙居士引走,千手神偷也追蹤而去,恰值“天毒門”中兩個堂主也投宿該店,見有機可乘,遂用迷香把公羊惠蘭姑娘迷倒劫上“白骨坳”。

     “天毒尊者”老謀深算,囚禁公羊蕙蘭,作為必要時引誘司徒文之用,三日前,“天毒尊者”率衆下山接應“幽冥夫人”,囑人将公羊蕙蘭姑娘送到“雲嶺分壇”,不意險些為司徒文識破。

     怪手書生出現嘉禾城,夠奔九疑山,直撲白骨拗,這連串的消息,使天毒門大大的震驚。

     總壇之内,差不多所有高手,都随掌門今主離山而去,隻剩下蛇魔崔震暫時總理壇務,得訊之後一方面召集總壇内所有留守的徒衆堂主,共商應付之策,另一方面飛箭傳警,請掌門令主馳回。

     司徒文入山之後,展開“天馬行空”身法,盡朝峰頂林梢疾掠門見而行,因為他尚不知道,這“白骨坳”座落何處,由峰頭嶺頂馳行,視界廣闊,可以便于尋覓。

     豈知,兩個時辰過去,他一連奔越了數十座峰頭,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迹,連樵夫都不曾碰上一個。

     展現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蒼蒼,山套山,峰連峰,不知綿亘多遠,他不禁有些自悔孟浪起來。

     為什麼不在事先探問清楚呢? 他停下身形,茫然四顧,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突然 對面峰腳,靠谷底之處,一個小黑點朝谷内星丸跳擲般隐去,由此至谷底,少說也有數百丈遠近,錯非是司徒文目力通神,否則絕難發現。

     他心中一動,深山窮谷之中,出現了武林人,而且是在“天毒門”範圍之内,則那人縱然不是天毒門人,也必與天毒門有關。

     當下略不遲疑,身形起處,如一縷淡煙般朝谷底飄去,眨眼工夫,已達谷底,但已失去那人影蹤迹。

     他順谷而入,百丈之後,谷道向東一折,突然現出兩座插天石壁,陡削筆直,光秃秃的,草木不生,真有猿猴難攀,飛鳥不渡的氣勢。

     兩壁之間,現出丈來寬一條夾道,暗晦陰森,陽光不照,靠右石壁之上,寫了“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擘窠大字,一看就知是用“大力金剛指”所書。

     司徒文這一喜,豈同小可,想不到居然被自己誤打誤撞的尋到了“白骨坳”,想到立即就可快意恩仇,不由豪氣沖霄而起,熱血澎湃激蕩,仇恨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身形閃閃飄向右面石壁,左手正中三指,疾朝岩壁一插,藉三指之力,身形已穩穩緊貼那垂直的石壁之上。

     右掌抹處,那“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大字,已随着石屑的紛飛,而隐去無蹤。

     右手食指,運足“玄夭指功”,一陣疾飛亂點,那石壁之上赫然改換成“天毒邪門,武林除名”八個字。

     寫畢,飄身落地,輕如無物,對那八個字滿意的笑了一笑,隻見一「字筆走龍蛇,蒼勁古雅,入石徑寸,深淺如一。

     然後,昂然緩步走入那削壁夾巷。

     夾巷兩壁如刀砍斧削,頂上露出一線天光,時而有一兩塊浮雲,冉冉飄過,巷道幽深陰暗,頗多轉折。

     他正自奇怪,何以人山這久,還不見天毒門人現蹤。

     突然此時 巷頂之上,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哨,刹那之間,灰包、滾木、擂石如雨點般落下,聲勢十分駭人。

     好個怪手書生,臨危不亂,身形連閃疾晃,避開那大木巨石,兩手交互揮拍,如海樣深沉的勁氣,把那些石塊煙灰震得四散疾射,巷道寬才不過一丈,那些石塊,在壁間來回撞射,呼轟之聲,震耳欲聾,勢如千軍怒吼,萬馬奔騰。

     良久,才進了不足十丈,而巷道夾壁,竟有多長,其中還有什麼布設,不得而知,不覺焦躁起來。

     長此下去,不被砸死,也得活活累死。

     “怪手書生,白骨坳就是你埋骨之所!”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 …… 一聲聲謾罵,嘲弄,從巷頂飄來。

     司徒文幾乎氣煞,真成了“小鬼跌金剛了”! 而那木石灰包,更是如狂風疾雨般擊落。

     司徒文聰明絕頂,已被他看出,那些滾木擂石灰包,都循着他的前路而發,身後三丈之外,略無聲息。

     此時,巷道之内,因有石灰粉包抛落的關系,已是一片迷茫,有目難睜,司徒文全靠精湛的内功,閉住呼吸,憑着超絕的敏感,閃避那巨木大石,但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若再如此下去,任你功力卓絕,也得含恨嗚呼。

     思念之中,身形如一隻弩箭般向來路疾射。

     五支之外,果然聲息均無,前面仍自呼喝不已。

     因灰煙迷漫的關系,對方猶未發覺人已脫出。

     司徒文略不遲疑,猛提一口真氣,身形垂直射起,将及十五丈之高,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等到升勢将盡,身一偏,左足斜斜向下側一點石壁,身形又陡然升起,如此左右交互蹬點石壁,成之字形向上飛升,數百丈的絕壁,竟被他在半盞茶的時間内登上峰頂。

     一看 山勢綿亘約裡許,也就是說這絕壁夾巷,有一裡多長,壁頂,無數人影晃動,兀自手忙腳亂的一個勁向巷内抛落木石灰包,口中不幹不淨的謾罵。

     又是一聲了亮悠長的呼哨聲,起至身側不遠的一塊大石之後,随着哨聲,火光倏現,竟已改用火攻。

     一團團烈焰,向夾卷之中投落。

     司徒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若再退脫身半刻,準得葬身火海,同時也暗恨對方手段歹毒,無所不用其極。

     想起那發呼哨聲的人,顯然是這一群人之首。

     身形一起,捷若鬼魅般向那發聲之處飄去,有如幽靈現蹤,不帶半絲聲息,已輕若一根羽毛般落在石側兩丈之外。

     一座巍然鐵塔,矗立前面。

     心中暗叫了一聲:“鐵塔怪魔!” 刹那之間,新仇舊恨,齊湧心頭,殺機頓熾。

     五年前,“鐵塔怪魔”數次截殺他的往事,曆曆在目。

     雙掌運足十二成功勁,口中猛喝一聲:“怪手書生向你索命來了!”掌随聲出,勁勢之強,足可推平一座小山丘,放眼武林,恐怕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這一擊。

     “鐵塔怪魔”一心注意着指揮手下徒衆門人,向夾巷内的“怪手書生”攻擊,在他的心念之中,“怪手書生”既然敢公然的大搖大擺進入這巷道,在這種駭人聽聞的瘋狂攻擊下,一百個也得報廢,正自得意不已。

     .原來“怪手書生”司徒文,直奔“九疑山”之際,“天毒門”總壇,早已得到報告,因為掌門令主,已率一衆高手下山,雖已飛鴿傳書,但遠水不能救近火,代令主“蛇魔崔震”,曾是司徒文手下亡魂,知道現存的高手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又鑒于以前數次交手中,“怪手書生”竟然不畏絕毒,連“三刻絕命故”那等毒絕天下的毒,都傷不了他,那“白骨坳”中原有的布置,決阻止不了他,集衆計議之下,由“鐵塔怪魔”率衆在絕壁夾巷之上,設下埋伏;自己則在總壇内另設奇謀。

     且說“鐵塔怪魔”正在得意之際,乍聞喝聲起自身後,不由亡魂皆冒,他真猜不透司徒文到底是人還是神。

     是人,哪裡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身手,正待…… 但來不及了。

     一片幾乎有如實質的罡網勁幕,已狂卷而來。

     威勢之強,他連夢都沒有夢到過。

     “轟!”的一聲,一座鐵塔已如狂風掃落葉般的,被擊落數百丈深的夾巷之内,連哼都來不及呼出。

     司徒文雙目赤紅如火,繼續向前飄去。

     那些天毒門人,一面不斷的抛落火球,一面高聲叫嚷謾罵,如果“怪手書生”就此殒命,這件功勞豈同小可。

     殊不知煞星已經照命。

     數聲慘号傳處,那當頭的五人,突然翻落夾巷火海之中,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