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鈎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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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天嘯搖頭答道: “江湖中誰不知吳越鈎鋒芒蓋世,削金切玉如泥?别的東西能假,這種一試便可辯出真假的神物利器,怎能假得了?” 說到此處,忽然“哦”地一聲又道: “薄青仁既是千面空空唐子羽的忘年之交,則其中倒不無蛛絲馬迹可尋,因為唐子羽是當世江湖中最負盛名的神偷,也許他曾經巧遇林姑娘,把她身邊的那柄吳越金鈎,偷到手内?” 淳于俊因知千面空空唐子羽,觑箧之技,号稱絕世,故而覺得焦天嘯這種推測,不無道理。

    暗想等少時看到吳越金鈎以後,倘若果是林凝碧之物,再向唐子羽、薄青仁二人,追問究竟。

     這時金鈎神劍鎮東海侯景松,自身邊提起一具長形革囊,向望海坪上的衆位賓客笑道: “薄青仁老弟贈我這柄吳越金鈎之時,曾經說明今年五月端陽,在廣西都陽山不開谷口,由神州四異中的南荒睡尼大師主持一場鈎劍比賽大會,即用這柄吳越金鈎,及另一柄前古神物龍淵寶劍,作為彩頭,比鈎者奪鈎,比劍者奪劍;并避免取巧,全用竹木所制的鈎劍比賽,誰能藝壓群雄,誰就是吳越金鈎及龍淵寶劍的真正主人。

    ” 淳于俊聽到此處,不由心頭又起疑雲,暗想鈎劍比賽大會一事,薄青仁怎會知道?莫非此人與北嶽雙仙,有甚關系? 心中既作疑思,目光遂又凝注薄青仁,發現他似乎對那位侯景松稱為六诏遠客的呼延鳳,十分注意。

     侯景松話音略頓,舉酒屬客,然後繼續說道: “故而侯景松雖得此鈎,決定暫時不用,等攜趕不開谷,參加五月端陽大會以後,若能僥幸,再正式向薄青仁老弟緻謝。

    并今日當衆通知各位賓客,倘平日善用鈎劍,及有興及此,屆時可前往都陽山一試身手。

    ” 侯景松說到此處,坐在靠東頭一席上的百手天尊無名道人,忽然起立向侯景松含笑說道: “侯莊主,吳越金鈎是春秋神物,風聞鋒芒之剌,冠于任何寶劍寶刀。

    莊主既獲如此奇緣,可否取出,使在座賓客一開眼界?” 侯景松聞言,向百手天尊無名道人抱拳微笑道: “無名道長,請恕侯景松卻命之罪。

    因為這柄吳越金鈎老朽已在薄青仁贈我之際,當面加封,聲明參與端陽盛會,成為此鈎正式主人之前,決不取用。

    ” 百手天尊無名道長聽得侯景松這等說法,正自眉頭略蹙,那位坐在主席之上,眉清目秀,神采飛揚的呼延鳳,卻突然狂笑說道: “無名道長既然要想開開眼界,呼延鳳願意獻醜,吳越金鈎雖春秋神物,号稱鋒芒絕世,但未必能比我這雙肉掌,強勝多少。

    ” 呼延風的這幾句話,說得狂妄已極。

    引得五桌盛筵濟濟群雄,一齊向他注目。

     海天莊主侯景松也覺得這位六诏遠客呼延鳳,過分狂傲,竟敢以一雙肉掌,自稱能與春秋神物吳越金鈎鋒芒相比。

    但自己身為主人,未便慢客,隻得眉梢略挑,目光一注呼延鳳,微笑道: “侯景松初會呼延鳳老弟之時,便驚于氣字不凡,知道必然身懷武林絕學!如今既願一獻掌上神功,侯景松與四座賓客,敬候一開眼界。

    ” 百手天尊無名道長也自一陣狂笑道: “這位呼延朋友,究竟是何宗派?我怎麼想不出雲南六诏山内,隐居着哪位武學名家?練有這種敢與春秋神物吳越金鈎互相比較的掌力?” 呼延鳳雖已發覺四座賓客,包括主人在内,都有點不滿自己的狂傲神色,但仍故作不知,軒眉笑道: “吳越金鈎雖稱春秋神物,但最多也不過是能夠斬金載鐵,裂石切玉而已!呼延鳳一隻左掌,何嘗不能照樣施為?侯莊主莫怪我毀損你這望海坪上美景,呼延鳳要想借你那塊比人略高的太湖石一用。

    至于我是何宗派,在座全是海内各家,應該以我所施掌法,看出來曆。

    ” 話音方落,突如一朵青雲,自席中平飄而起,橫飛四丈,到了那塊比人略高的太湖石上空,蓦然頭下足上淩空斜降,左掌一式“五丁開山”。

    未見劃空銳嘯的罡風勁氣,便聽“克嚓”一聲,把那塊太湖巨石,從中震裂,劈成兩半。

     呼延風一手輕功掌力的顯露,果然震懾群雄,望海坪上,立時一片沉默肅靜。

     淳于俊、焦天嘯冷眼旁觀,也覺得此人掌法奇異,出手無風,想不起是武林哪一宗派。

     呼延鳳青衣輕飄,神色悠然,俯身拾起一塊被自己震裂的碎石,以左掌略握即揚,灑滿一片石粉。

     就在呼延鳳神情高傲之際,一陣森森冷笑,突響當空。

     呼延鳳驟聞笑聲,神色一冷,煞氣立罩雙眉,循聲看去,笑聲發自同席對坐的紫面儒裝書生薄青仁的口内。

     薄青仁這一發笑,淳于俊便知道好戲即将開場,遂向鐵杖金鈎焦天嘯略施眼色,要他留神細看這兩位姓名均頗生疏的年青人,究竟是何路數? 呼延鳳卓立當場,眉罩愠色,擡頭向薄青仁問道: “朋友為何發笑?是不是笑我呼延鳳功力不到?” 薄青仁目光遙望海雲,根本連看都不看呼延鳳,隻在鼻中低低“哼”了一聲。

     呼延鳳适才何等目空一切,傲然得意?如今見了薄青仁這種神色,理應忍耐不住才對,但奇怪的是,呼延鳳在眉梢連揚怒視對方幾眼以後,心情居然平靜下來,抱拳含笑說道: “薄兄請道其詳,呼延鳳願聆高論。

    ” 薄青仁目光自微注呼延鳳,鼻中又複“哼”了一聲,緩緩說道: “我笑你的是不但功力不夠,見識也複不高!” 呼延鳳聞言,眉梢中暗蘊的煞氣怒火,不禁又是一現,但依然強自按捺,微微一笑問道: “呼延鳳見識怎樣不高?” 薄青仁哂然末答,緩緩起身,徑自走到淳于俊面前,向淳于俊深深一揖,用他那略帶沙啞的噪音說道: “于兄腰間長劍,似非凡物,可否暫借一用?” 淳于俊見這薄青仁突向自己借劍,不禁愕然,但立即自要腰間摘下龍淵寶劍,雙手捧過,并含笑說道: “薄兄真好眼力,小弟這柄寶劍.确非凡物,不過并非我有,隻是暫時向人借用而已!” 淳于俊這樣做法,是想自薄青仁的神色之間,探測他所贈送侯景松的吳越金鈎,究竟是假是真?及是否由千面空空唐子羽,自林凝碧身邊下手竊取? 但薄青仁臉上神色,始終潇灑自如,接過龍淵寶劍,略一注目,“嗆啷”出鞘,隻見精光奪目,秋水生寒。

    不禁狂笑,贊道: “好劍!好劍!侯莊主今日之會,真是巧不可言。

    這柄寶劍,便是與吳越金鈎,同在都陽山不開谷五月端陽鈎劍比賽大會上,作為彩頭的前古神物龍淵寶劍!” 武林人物誰不愛這等斬金截鐵的絕世神兵?滿座群雄,各種貪婪而又羨慕的目光,遂一齊注集在這柄龍淵寶劍上。

     淳于俊聞言,因對方既識龍淵寶劍,則吳越金鈎已不假,遂越發認定這薄青仁是與北嶽雙仙極有關系。

     但由對方臉上,看不出絲毫愧怍之色,難以猜度那柄吳越金鈎,怎會自林凝碧身旁,到了他的手内?而又拿來送給海天莊莊主? 在他疑思不定之間,那位來自雲南六诏的呼延鳳,已自己微似不耐地發話問道: “薄青仁兄,呼延鳳請教你,我功力見識二者,怎樣不夠,你怎的答非所問,向人借劍作甚?” 薄青仁哈哈一笑,便淩空橫飛五丈有餘,身法美妙無倫地到了被呼延鳳用掌力劈開的太湖石上。

     人到、劍發,龍淵寶劍的奪目精芒,劃空疾落,那塊太湖石的右邊半塊,遂又被薄青仁劈成兩半,但與呼延鳳所不同的,就是一劍到底,看不見有碎落石塊。

     薄青仁一式“平沙雁落”,卓立當場,回劍入鞘,微凝真力,舒掌一推,那柄帶鞘的龍淵寶劍,便自向淳于俊冉冉飛去,然後轉身向目注自己略帶驚容的呼延鳳,含笑說道: “呼延兄,吳越金鈎的鋒芒之利,堪比龍淵寶劍。

    此類千載難得一見的前古神物,慢說剔竅玲珑的太湖石,就呈整塊青花岩石,也可一劈到底,哪裡會象你适才那等明雖掌劈,卻用内家罡力暗震,以緻弄得碎石滿地,不幹不淨情狀?故而薄青仁笑你見識不高,是不知道吳越金鈎的鋒芒之利,功力不夠,是未能裂石不碎,一削如斫!倘若像你那樣掌上功夫,莫提神物利器之屬,大概比起我這根手指頭來,也未必能勝過多少!” 說到此處,右手食指一伸,在三步以外,隔室遙點,左邊半塊未被劍劈的太湖石,便如遇千鈞重擊,“嘩啦”一聲,碎成無數塊。

     薄青仁五官本甚端正,可惜臉上有塊青記。

    但除了這點天生缺憾以外,無論是器宇見識,還是武功絕藝,莫不蓋壓全場。

     尤其是淳于俊,暗地心驚武林中怎的出現這多年輕豪雄?薄青仁一身武功,固然超群絕俗,便連那呼延鳳的功力,也似不在自己之下。

     焦天嘯則因看透年輕人多半好勝,呼延鳳決不肯服,目前好戲,隻還不過剛剛開場。

    一面持杯微笑,靜觀究竟,一面心中卻在打算,少時怎樣設詞向薄青仁,或千面空空唐子羽,探問那柄吳越金鈎的來處。

     果然呼延鳳臉色由驚轉怒,由鎮靜轉為激動,兩和秀中帶煞的長眉,倏地雙挑,冷冷沉聲答道: “薄青仁兄,你笑得對,呼延鳳見識武功,委實兩皆不夠!但我有點不自量力,要向你這見識既夠,武功又高之人,讨教幾招。

    當着賢主佳賓,你大概不緻吝于賜教吧?” 座上的那些武林群豪,哪一個不是好事之徒?何況呼延鳳、薄青仁均自負極高内家絕學,故而聽了呼延鳳挑戰以後,立時響起了連環喝彩。

     薄青仁目光在滿桌賓客身上,徐徐流轉一周,卻極其意外地停留在焦天嘯、淳于俊席間上,微笑問道: “焦兄天,于俊兄,小弟求教高明。

    呼延兄要對我指點幾手六招絕學,薄青仁究竟應不應接?” 淳于俊聞言,方一沉吟,焦天嘯已接口哈哈笑道: “在這元宵佳節,張燈置酒,群英聚會,原應有幾場盛事,加以點綴才對。

    薄兄及呼延兄,少年英發,若能互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