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琵琶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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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七怪”四字入耳,鐘素文妙目中神光一閃,持壺盈盈起立,但面色絲毫未變,依舊梨渦帶媚,玉靥堆春地走到“五指雙奇”、“天南七怪”九人面前,替他們每人斟一小杯“龍虎長生酒”。

     “五指雙奇”、“天南七怪”等,受寵若驚,一齊起立道謝,并就便套套近乎,請教天魔教淵源,及鐘素文的家世鄉裡。

     鐘素文伸手讓坐,聲若銀鈴嬌笑答道: “天魔教是創自我去世的恩師天魔褚珏。

    至于鐘素文的鄉裡,卻不願當衆揚言,待我向各位耳邊一一奉告!” 鐘素文說完輕紗蓮步,走到天南七怪老大“雙尾毒蠍”唐空身後,雙手往對方肩頭一搭,便把櫻唇湊到唐空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鐘素文每五舉步,都是百媚濃生,再加上以纖手搭向對方肩頭,使“雙尾毒蠍”唐空,心旌搖搖,幾乎不能自制,嘻着一張血盆大口,滿面欲念的尴尬笑容。

    但聽鐘素文在他耳邊的那聲低語之後,卻頓時目光凝滞低垂,臉色漸呈灰白,不言不動。

     坐在“雙尾毒蠍”唐空下手的老三“青面鬼王”楊慶,見狀方自傲詫之間,鐘素文那雙纖纖玉手,又已搭上楊慶肩頭,在耳邊說了一句其他人決難聽到的。

     “我父親是三才劍客鐘濤,你死得冤不冤屈?” “清面鬼王”楊慶,聽了這句話後,也和他大哥“雙尾毒蠍”唐空一般,立即低頭不語,面如土色。

     鐘素文在“天南七怪”的每人身邊,都這樣低低說了一句以後,便即飄身縱回“勾漏神魔”懷中,雙手接着皇甫拓的頭項,媚笑連連地得意說道: “我把姓名來曆,告訴天南七怪以後,他們說是要送我一件名貴無比的上佳禮物。

    ” 皇甫拓被鐘素文在身上這一揉搓,竟自心旌搖搖,急于使她早點了結這場遊戲,遂接着她低頭問道: “他們送的是什麼名貴無比的上佳禮物?” 鐘素文妙目流波地媚笑道: “江湖人物,視黃金珠玉,猶如糞土一般,若送身外之物既談不到名貴,更說不上誠心,有甚希罕?” 鐘素文話音至此稍頓,隻見他們金蘭兄弟七人,全是一般垂頭不語不動,面色如土。

     就在“五指雙奇”覺出氣氛不對,心中微起疑詫之時,突然一陣“格格”笑聲,鐘素文仿佛開心已極得意叫道: “這七位朋友,委實血性可愛,他們一緻決議,要各以項上人頭,送給鐘素文作為禮物。

    ” “五指雙奇”聞言不禁又是悚然一驚,皇甫拓卻起立說道: “他們既然如此誠心,我去替你一一砍将下來,帶回洞房,等到過了三朝,再行用藥煉制縮小,作為陳設之物……” 鐘素文妙目微嗔,在“勾漏神魔”在後心上,舒掌輕輕一拍,道: “砍幾顆人頭,哪裡還用得着你這名震天下的勾漏神魔動手?且看我施展一手功力淺薄的無形劍氣,削下他們的頭顱,還不許他們流血。

    ” 話完,人仍倚在皇甫拓懷中,隻把右手微揮,果然“天南七怪”的七顆人頭便毫不拒絕地脫離頸項,一齊淩空飛起,極為有序,依次排列在“姻緣殿”殿口。

     更奇怪的是,果如鐘素文所言“天南七怪”那七具無頭屍體,并未傾倒,依舊直挺挺坐在席上,頸項之中,毫無血漬。

     這種恐怖離奇景象,任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巨寇,也難免疑詫不已,膽戰寒心!但“勾漏神魔”皇甫拓,因武功已到火候,卻猜得出鐘素文是在手搭“天南七怪”肩頭,向他們低聲訴說來曆之際,已用極高内功,把“天南七怪”的血脈截斷,頸骨震碎。

     最後的揮掌飛頭,不過是冠以“無形劍氣”美名的變相“内家罡氣”而已。

     鐘素文直到此時,才突然出聲悲啼,淚落如雨,一躍而起,将自己替“天南七怪”所倒,而均尚未沾唇的那七小杯“龍虎長生酒”,分别顱入他們那無頭的頸項之中,每傾一杯,便飛起一足,把這具屍身,踢得飛出七八尺外。

     人死以後,截斷手法自解,鐘素文算得極其準确,及時替他們淋下一杯熱鬧酒,踢飛屍首,果然霎那之間,七具屍身腔内,血雨狂噴,奇腥撲鼻,使得這座充滿淫欲氣氛的“姻緣寶殿”變作殘酷屠場,恐怖世界。

     “天南七怪”齊遭慘禍,尤其是在這喜氣洋洋的婚筵以上,自然令人更覺得出乎意外觸目驚心。

     但身為新郎倌的“勾漏神魔”皇甫拓,卻因早知就裡,不僅不覺詫異,反而認為自己這位新娘的手段,幹淨俐落,新奇有趣,深為贊賞。

     在座其餘諸人之中,鐘素文所帶來的“天魔四煞”依舊規規矩矩端坐席上,連目光均未旁瞬,但“五指雙奇”卻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惶然起立。

     鐘素文一見“五指雙奇”驚惶之狀,便帶着滿面淚痕搖手叫道: “你們不要驚慌,天南七怪在四年前聯手殺害我父,鐘素文今日才在這姻緣寶殿上,冤怨相報,人間萬事,報應相當,種因得果,天理不爽。

    誰曾身負孽累血債,自需償還,但局外之人,卻不必驚惶自擾!” 說到此處,突然面向“姻緣寶殿”殿口,大聲喝道: “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争來早與來遲,鐘素文心願已了,還有誰血債在身?趕快趁這吉日良辰,冤怨相報!” “報”字才出,一條人影便自“姻緣寶殿”以外,虎吼撲進。

    正是那位一月之前,二子遇害,自己左腿也受重傷的“大力金剛”龐信。

     但此時左腿齊膝斷去,慣用兵刃“長柄倭瓜錘”,也換成一對鈍鋼鐵杖,左杖點地助行,右手鐵杖化成一片玄雲,挾着勁急無比杖風,照準“勾漏神魔”皇甫拓,當頭疾落。

     “勾漏補魔”皇甫拓好不驚心,但他驚心的并不是龐信趕來尋仇,而是吃驚于新夫人鐘素文的語意,以及他手下“天魔四煞”那副冷冰冰的神态。

     皇甫拓以鼎成名,那隻小金鼎永不離身,連這等吉日良辰,依然放在腳邊。

    見“大力金剛”龐信鐵杖當頭擊下,遂冷笑一聲,伸手意欲取起金鼎,先把“大力金剛”龐信持杖右臂震斷,再看那位神色似乎不對的新夫人鐘素文有無異樣?哪知事情又出意外,自己一身神功,竟不知如何地突然消失大半,未能把平素仗以傲視江湖的“黃金寶鼎”随手舉起。

     鼎未舉起,“大力金剛”龐信的純鋼手杖,已然疾落當頭,“勾漏神魔”皇甫拓因人未離座,閃躲不及,隻得勉聚殘餘功力,右手一翻,搶奪對方兵刃,目光并微瞥鐘素文,似自癡想這位新夫人趕來接應。

     他看鐘素文之時,恰好鐘素文也在看他,雙方目光一對,“勾漏神魔”皇甫拓立時覺得鐘素文對自己的神情,仿佛鄙薄到了極點,也冷淡到了極點。

     皇甫拓本來也是一代枭雄,不過色令智昏,而今心頭機淩淩的一個寒顫起處,立時醒悟過來,知道自己的千斤神力,甚至一條性命,都斷送于鐘素文适才在自己後心輕輕所拍的一掌之下。

     皇甫柘思念未已,慘号劇發,血雨飛空。

     “大力金剛”龐信見皇甫拓居然想赤手奪自己的兵刃,不由冷笑一聲,純鋼手杖倏地加功,凝足十二成勁力下擊。

     血肉之軀,本就人敵這種分量極沉的鈍刃。

     何況“勾漏神魔”皇甫拓此時的一身功力,已被鐘素文運用“天魔一派”的獨擅神功,“無相催心掌法”,在不知不覺中擊散大半,龐信鋼杖落處,皇甫拓右臂立折。

    震天慘号一聲,強忍劇痛,左手拉過呆立殿中的一名少女迎向龐信。

     龐信見皇甫拓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