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林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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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到一步,司馬前輩也不會罹難,而且有關畹妹之事,也可弄個水落石出。

    “坐在一旁的司馬紫燕一聽提到父親,不由自主地又流下淚來。

     何天衡下個結論,說道:“所以啊!畹香師妹定是一氣之下飛上幕阜山峰頂,失足墜崖,頭腦受了劇烈的震蕩,而失去記憶,被幽靈教中人誘去,改名金阙公主。

    于是,該教便利用她來屠殺俠義之人。

    以她武功及所持牟尼神劍,因此無人是其敵手,如不設法阻止,後果更難設想。

    ” 他說到這裡,向龔钰瞥了一眼,續道:“目前能制伏得住她的,恐怕隻有钰弟一人。

    而她又在詭谲百出的幽靈教徒包圍之中,在彼等精心安排之下,豈容與你晤面?再說她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但卻武功仍在,師弟,我慎重提醒你,萬一相逢,她會毫無顧忌,你卻不敢使用殺招,但你千萬要小心,疏忽不得,須知你關系着整個俠義道中人的生命,連同我與你師姊在内,知道麼?” 青衫美俠龔钰,想不到事态會演變到如此嚴重,除内疚外,并恭敬地答道:“小弟謹遵師兄訓示!” 翌日,薄備衣衾棺椁,将司馬無憂殓葬于南江城外,并立墓碑。

     笑面羅刹方芳說道:“目前,當務之急,便是放出風聲,通知武林各位俠義領袖,凡遇着兩個年輕姑娘出現,必須回避!” 果然,這消息一傳出,的确減少了許多無謂喪亡。

     這天,抵達嶽陽,邙山煙叟與沅江漁夫佟士傑,仙霞劍姚奇,均于街左相遇。

     老人家大是傷心,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徒責愛徒又有何用? 好在這幾人都與武林名門各派聲息相通,這情報輾轉相傳,凡是江湖豪俠之士,一發現有兩個面目秀麗的少女走在一道,便都遠遠趨避。

     跟着獲得線索,謂這一雙姊妹,常在黔境出入。

    衆人鹹料幽靈教總壇,必在此一區域無疑。

     但,人多了反而礙事,于是決定仍由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笑面羅刹方芳,青衫美俠龔钰師兄弟三人化裝前往,一對照夜玉獅子,則寄存在嶽陽那家旅店。

     邙山煙叟于伍,沅江漁夫佟士傑,仙霞劍姚奇,則去聯合九大門派及宇内五奇僅存的大慈神僧,雪山聖尼,巴嶽茶客,于重九前,齊集黔境貴陽府。

     這次決不能再從事姑息,非将這批妖孽一網打盡不可,否則又将遺下無窮禍患。

     不言這幾位老俠,分頭行事。

     且說湘黔官道上,出現了一輛蓬車,車廂内坐着一對老年夫婦,趕車的是一個皮膚黝黑,臉上有一處疤傷的小夥子,不用說,這三人便是青衫美俠龔钰和其師兄師姊喬裝而成。

    這小夥子鹿筋馬鞭一揮,空中立時爆起“叭”的一聲巨響,可是那瘦骨鱗峋的一雙瘦馬。

    四蹄雖揚,仍然跑不了多遠,便又逐漸減緩下來。

     最先,不時有神秘人物,從車旁掠過,查視車廂内的人和物。

     車内的老頭子,每逢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暴燥地喊道:“龍三,你這是什麼馬車,簡直就跟蝸牛在爬一般,要是再有兩日,趕不到貴陽,哼!車腳費便得扣下三成。

    ” 那老婆子更是愁眉苦臉,沿途嘀嘀咕咕。

     龍三有時不服氣起來,說道:“我敢說,我這一雙寶馬,乃是塞外名駒,隻要走一天,蝸牛便十年也爬不到,你敢打賭麼?” 車上的老頭子直搔頭發,不斷唉聲歎氣。

     而那些神秘人物,慢慢地,對這輛馬車,不再生疑。

     然而,這輛車毛病真多,不是輪子壞了,便是軸心要修理,要不,便是馬蹄鐵須重釘過。

    沿途耽擱,越走越慢。

     其實,這三人乃是藉以窺查沿途黑衣人行徑。

     越往前走,而這些黑衣人物越多,說話也沒有顧忌。

    豈止沒有顧忌,簡直有些趾高氣揚嘛! 他們大聲地談論,大聲地狂笑,謂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是些窩囊廢,宇内五奇所剩三奇,何異甕中之鼈。

    另一個說道:“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和笑面羅刹方芳,聽說也躲起來了!” 車中的老婆子聞言大怒,老頭子卻用腳輕輕踹了一下她的金蓮,示意她必須忍耐。

     有兩個黑衣人一抖馬缰,朝前奔去。

     那趕車的黝黑少年,陡地發了牛脾氣,鞭梢連抽之下,這輛馬車跟着快了起來。

     前面兩騎,一入馬場坪,便折向南行。

     車聲辚辚,也跟着改道。

     日落崦嵫山之時,全都先後到了都勻。

    都勻系黔境重要縣城,市面極為繁榮。

     這晚,便在都勻一家旅舍落了店,老婆子忽然病倒了,大概是她經不起長途跋涉之故。

     誰都不曾注意那車夫打扮的黝黑少年。

    谯樓更鼓冬冬兩響,一條黑影從城垣飛下,快捷得宛如電閃風飄。

     這黑影直朝雲霧山白煙崖飛馳。

     夜空中,沒有星星,沒有月色,烏黑的雲塊,布滿了整個蒼穹。

     那黑影生像練就夜眼一般,不多時便已飛越過無數明樁暗卡,而潛上了白煙崖。

     他伏身在一根石筍後面,看不出這一片崖頭空地,有何奇異之處。

    心想:“這幽靈教總壇既在此處設置,何以竟無屋宇?” 誰知念還未落,便聞着遠遠傳來一縷衣帶破風之聲,瞬息飄墜崖頭。

    現出一個美豔婦人,與一個年約四十餘歲的男人。

     龔钰認得那少婦是飄渺夫人莫毓瑤,那男的,則是邛崃派叛徒雲中雁,現在改名為白無常孔一飛。

     飄渺夫人莫毓瑤倚偎在孔一飛懷中說道:“那個死王八,你說有多可恨! 好好的幽靈教主不幹,卻要讓位給那騷狐狸。

    我一想起便難過,你摸摸,肚皮都給氣破啦!“這女人,當真把孔一飛的手,拉着向腹部探去,而且還掀開羅衫。

     雖在黑暗中,龔钰仍是瞥見了那一現即隐的白嫩肌肉。

     孔一飛本來便是一個色狼,而且他更非常了解對方,手既伸進去了,還會有立刻抽出來的麼? 他手雖在活動,口裡卻不斷說道:“她不過是沾了兩個女兒地阙公主樊白玉、金阙公主樊紅玉的光。

    這一雙姊妹,的确替本教建立了不世之功!” 飄渺夫人忽然咭的一聲,笑了出來,而且将腰陡地一躬,罵了聲:“要死!輕點不好麼?” 白無常孔一飛的手指,從裙帶中滑了出來,呵呵大笑。

     莫毓瑤白了他一眼道:“咱們說正經,那金阙公主樊紅玉根本就不是騷狐狸的女兒!”躲在石筍後面的龔钰傾耳細聽。

     白無常又再度将飄渺夫人摟在懷中,嘻皮涎臉地道:“當然,咱們正事得談,好事也少不了!” 言訖,又是一陣悉索之聲,白無常那隻手怎會靜止,他手雖在工作,嘴裡卻沒有忘記問話:“那麼,她是誰?” 飄渺夫人緩緩地說道:“李……畹……香” 白無常孔一飛甚感驚詫,說道:“奇怪,她不是咱們大對頭青衫美俠師妹麼?怎會又變成了騷狐之女哩?” 女的道:“大概不外愛情糾紛。

    其實,卻是騷狐施的一條毒計。

    她以地阙公主樊白玉把那姓龔的小子騙到旅舍,然後再将李姑娘引去看兩人親熱鏡頭。

    那妮子一氣之下,登上了幕阜山巅,殉情墜崖。

    不知怎的,那千尋削壁,竟沒有将她跌成肉泥,僅隻震傷了大腦,而失去記憶!” 白無常孔一飛“哦”了一聲。

     石筍背後的龔钰,這才明白真相。

     白無常忽然說道:“夫人,你這消息是怎樣來的?” 飄渺夫人莫毓瑤故作神秘地道:“你猜呀!” 孔一飛将頭搖得像潑浪鼓似的,表示猜不着。

     她這才說道:“是東海肉球劍客裘異,他那天到幕阜山一帶,尋找千年菖蒲花紫葺,無意中在一處絕谷發現了那位姑娘,他以為是地阙公主,于是将她送來幽靈鬼府之中。

    哪知,卻鬧了雙胞案,發現有兩個公主。

    騷狐識得姑娘是誰,想将之殺死,卻又震于姑娘武功,她既失去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蓦地計上心來,說是她的次女樊紅玉,封為金阙公主。

     從這天起,本教偵騎四出,隻要發現有俠義道中成名人物,便着這姊妹兩人前往擊斃。

     是以少林的天弘上人,武當的玄清道長,點蒼雙劍謝恒謝銳兄弟,天府酒仙劉慕伶,逍遙散人司馬無憂,全都送命。

    如果有一天,能将宇内五奇全部收拾,單是一個青衫美俠,那時就不足為懼了!“白無常孔一飛接着說道:“所以啊!神君認為騷狐建有不世奇功,于是才自動讓位哩!” 兩人絮絮一陣,忽然轉入一石筍後面,蹤迹不見。

     龔钰甚感詫異,也跟着來到該處,才發現其中有一根石筍是活動的。

    心想:“不入虎穴,焉能救得畹妹?” 他将石筍微一轉動,下面便露出一條成傾斜狀的地道。

    他身形微微一飄,便已落入地道中。

     這地道寬約五尺,高可八尺,每隔十數丈,壁間便閃出一蓬暗綠光華。

     原來是用明珠嵌入壁裡,外面罩以玻璃,藉以照明。

     他心中電旋一轉,這地道連隐伏之處俱無,萬一前面來了敵人豈不大糟? 幸好,這幽靈教總壇,一向詭秘,從未出過事,是以一般巡查之人,均甚松懈。

    龔钰輕功本已冠蓋武林,是以在這黑夜之間飛馳,其速度,像閃光一般迅捷。

    以至沿途樁卡,隻覺一陣飒風響而已! 飄渺夫人莫毓瑤向着白無常孔一飛,微一招手,便向着幽靈鬼府行去。

     青衫美俠立展“平地遊行”之術,跟着莫毓瑤身後行去。

    由于他這種輕功太過高妙,足不履塵,毫無聲息。

    因此,這位飄渺夫人,竟未發覺。

     龔钰左折右轉,忽然發現前面有一間屋宇,懸着“地阙”二字。

     他趕緊閃入一處暗陬,心中暗自沉忖:“這必是地阙公主樊白玉住居之處,那麼,畹妹香閨也必然不遠!”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飄來。

    從另外一邊走道踱過來一個白衣姑娘,與一個美豔婦人。

     這婦人,頭戴皇冠,身着九鳳朝陽黑袍,像煞了一個現代武則天,青衫美俠龔钰,幾乎被這怪異的裝束,逗得失聲笑将出來。

    他知道事關重大,隻有笑在心裡。

     不消說,這便是桃面妖狐樊素素與地阙公主樊白玉姑娘。

     這位掌着幽靈教教主大權的桃面妖狐,一身妖氣,滿面春風,說道:“玉兒,你們以後行事,千萬不能落痕迹。

     譬如這次幕阜山之事,逍遙老兒雖是死了,可留下他那個寶貝女兒。

     再說,紅玉更不應使用牟尼劍,而洩露出她的身世,萬一把那龔姓娃娃引來,殊為可慮!“白玉姑娘小嘴一撅,不服氣地說道:“媽,你當了教主之後,好像膽子小了!見着牟尼劍的,隻有司馬老兒一人,他人都死了,誰還會洩露出去?” 桃面妖狐說道:“傻丫頭,你們既未去追,那紫衣姑娘未必去遠。

    即使下了幕阜山,難道她就不會轉回來麼?” 樊白玉似覺母親所料不差,說道:“媽,這個别提了!以後女兒囑她當心就是。

    爸爸不是還關着麼,你為什麼不去看他呀?” 桃面妖狐臉上掠過一絲猙容,說道:“他太可惡了,我要幽囚他一生。

    ” 樊白玉複又說道:“那麼!明天我把紅玉妹子攜去看看他老人家如何? 她也是他的骨肉呀!“ 桃面妖狐花容一變,厲聲說道:“你要是膽敢如此,我第一個宰了你!” 樊白玉從未見母親如此疾言厲色過,不由嘤甯一聲哭出聲來,朝着地阙門戶跑去。

    “砰”的一聲,把房門關閉起來,想是在哭泣。

     桃面妖狐歎息一聲,便從另一端走道袅袅娜娜而去。

     青衫美俠迅即從暗陬中走出,隻消兩三個轉折,便将金阙公主卧室找到。

     他毫無聲息地把房門推開,隻見房間内布置得極其華麗。

    畹妹穿着一身寝衣,正在那裡支卧沉思。

     龔钰心中狂喜,不由喚道:“畹妹!” 金阙公主陡地轉過身來,黛眉一掀,說道:“你是誰?竟敢闖入本公主寝宮!” 青衫美俠見畹妹果真不認識自己,不由大急,說道:“我是你的钰哥哥啊!畹香妹,難道你竟不認識?” 金阙公主那天在幕阜山上,被司馬無憂喚為李畹香姑娘,今天又被這陌生男子呼為畹香妹,她不禁疑惑起來,她雖是失去記憶,可是近日間事,仍甚清楚。

     而且這少年似曾相識,那聲音竟是這般親切和熟稔。

    陡地從房門外面進來一人,冷冷地說道:“青衫美俠,這是你自投羅網!”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