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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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多少時間,等他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聖華睜開星目,發覺自己仰卧在地,不由一驚,一看,八個蒙面人蹤影全無。

     弓腿站了起來,手中的斃手金刀并未脫,那股強烈的異香,已蕩然無存了。

     不過,回憶起來,似乎在鼻端還能隐聞着那特有的香味。

     太陽還未升空,靜悄悄,古森林傳出輕雅的、悅耳的鳥唱。

     偶然間,晨風吹襲,使他神志也煥然清醒,鬥然,胸口特别感到涼意。

     他不經意的低頭一看,大大的一聲“啊!” 衣扣被人挑斷了兩顆,解開了三顆。

     他心頭劇烈的跳動,忙探手入懷一摸,不由驚出渾身冷汗,臉也跟着發白。

     丹心旗被人劫走了! 用不着多費思考,定是那八個蒙面怪人所為! “蒙面人!蒙面人!熏香……唉!” 他瘋狂了,吼着,團團亂轉…… 頭上的汗珠,如黃豆般的,外冒,下滾…… 急、恨、怒,他要爆炸,恨不得将整個世界毀滅了,才能洩忿。

     他失了理智,像一頭瘋了的狗,咆哮,狂吠,怒吼,窮嚷。

     可憐他鎮靜不了自己,搶天呼地,流下眼淚。

     丹心旗是他的命,他是在幾乎喪命中得來的,若是憑本事硬奪,他還能心服口服,施鬼計,弄巧詐,而輕易的劫去了旗,他死都閉不了眼睛。

     這陣子折磨,少說點,也有半個時辰。

     設若他當發覺丹心旗被劫下,神志冷靜,即刻追奪,很可能當時奪回。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直到他筋疲力竭,才靜靜的躺在古森林草地上深思。

     這個時候,就算他明白過來,拔腿追趕,也無法追趕得上,何況還不知人家從何方向走的。

     他掙紮不動,漸漸的,閉上了眼睛,睡着啦! 太陽當空照,大地春回,呈現新生氣象。

     他醒了,用手揉了揉惺松睡眼,慢吞吞的坐了起來,靜靜的想…… 那八個蒙面人是誰?為什麼奪旗之後而不殺死聖華? 這真是不可思議,假如人家順手給他一刀,不就幹淨利落? 慶幸,不幸中之大幸,若是被人家殺了,連找回丹心旗的可能都沒有了。

     這個是最合情合理的想法,也最能鼓勁自己。

     事實上人家何當不想殺他,殺了他不就神不知鬼不覺麼! 可是,時間太迫切了,因為聖華昏迷之際,神智并未完全失去。

     要知他有丹心旗在身,百毒不侵,又吞服了萬年金龜内丹,再加上玄天揚玉神功,四面旗的迷性藥,對他來說,隻不過是眨眼的昏迷而已。

     八個蒙面人搜奪丹心旗的當口,因為手腿太重,震動他一下神智震蕩,當場蘇醒了片刻。

     這一來,可就吓得蒙面人膽裂魂散,拿着旗沒命的飛竄而去。

     直言居士唐聖華的毒辣殺人手法,已經是響遍了江湖,稍差的江湖道,别說動手,隻聽大名,就骨軟筋松。

     八個蒙面人固然功力不弱,然而,終是被人差遣而來的,見着唐聖華,早就沉不住氣,隻是黑綢蒙面,看不出來就是了。

     試想聖華久迷不倒,倒而又醒,他們焉不害怕?焉不顧命,那有心情來殺他。

     他想不出這層關系,還幸自己沒有被殺哩。

     下了決心,他要找回丹心旗。

     聖華突然立身,猛力跺腳,說道:“那怕尋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回丹心旗,殺死蒙面人……” 他辯了辯方向,先往來路追尋過去。

     在他想,首次出現蒙面人地方,可能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順此路尋去,終可查出眉目。

     他像隻鬥敗的雄雞,垂頭喪氣,無精打彩,步履蹒跚的走着。

     經過了這座古森林,轉了彎,又奔向另座古森林。

     正走在林中的中間,忽然打裡面傳出來陣陣血腥之味,薰鼻作嘔。

     奇心頓生,慢着步,簡直是拖着沉重的腳步,很自然的闖進了森林。

     光線鬥然變暗,他不考慮這些,走進!走進! 大約進入了兩丈多遠,血腥越來越重。

     緊走幾步,看見了,出現奇迹。

     他打了個冷戰,原來是自己前面不及一丈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具屍體。

     站振作了一下,急擡步奔過去再看,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

     地面上,有八個黑衣蒙面人,劫去丹心旗的家夥麼? 他光火了,擡腿一腳,就将面前的死屍踢出兩丈多,叭地撞在樹幹上,摔落在地。

     算是出了一口氣,不由冷笑道:“你們也有慘死的時候?哼!” 他幼稚極了,将他們翻轉來,順序搜去,以為能搜回丹心旗。

     搜完了五個屍體,别說沒有丹心旗,就連人家使用的迷人的旗幟,也看不見一面。

     他失望了,再搜到第七具屍體旁,将他翻一下,探手摸去,吓!這家夥還有點心跳。

     他希望又增進了許多,擡臂運功,抵住那家夥的命門,不大工夫,隻聽他喔了一聲。

     垂死之人,已氣若遊絲,雖然真力助他蘇醒,但不能張嘴說話。

     聖華急了,右掌功力不停的催勁,始終不離那家夥的命門。

     好不容易才微微的張了一下眼睛。

     “喂!誰殺死你,丹心旗呢?” 聖華迫不及待,大聲詢問。

     沒有回話,也看不見嘴動,敢情臉上的面罩還沒有取下。

     聖華揭去他的面罩,哎呀!這家夥長得奇醜,簡直不像是人,又問道:“誰殺死你們?丹心旗呢?” 那家夥嘴唇掀動了一下,沒有出聲,接着又欣動兩下,好不容易方從他鼻孔中哼道:“銀……” 銀字下面,就隻能見嘴唇顫動,不見聲音,稍停片刻,就魂歸陰府。

     聖華急得大叫道:“銀什麼!銀什麼!” 那家夥已硬挺挺的,毫無反應。

     “說啊!銀什麼嘛?” 人家已經斷氣歸陰,全身僵硬,你叫他說什麼呢? 聖華眼中展出了懾人的光芒,看了死屍一眼,喃喃自語道:“死啦!他死了……” 他鬥然跳起了兩丈多高,暴怒如雷,像臉通紅,大吼道:“誰要你們心生歹念,偷奪丹心旗?否則,怎會被人家奪去,可恨!” 恨字乍落,舉手一掌,照那家夥劈去。

     “叭!”好好一具屍體,竟被他這一掌,劈得骨斷肉爛,接連兩三個翻滾。

     就在屍體翻滾之際,地上忽地傳來“叮當”一響,倒是清脆悅耳。

     聖華不明白是什麼玩藝,不禁橫目低瞧,微弱的黃色光芒一閃,敢情是個小銅玲。

     他經不住噢了一聲,趕忙過去撿了起來,心中一戰,急忖道:“這不就是端木老前輩給我的符麼?唉!幾乎将老人家的信物忘記啦!” 一陣歉疚,猛襲心頭,再端起銅玲仔細一看,原來這小鈴看來似銅,實則是以金鑄成的,非常精緻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