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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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夢為遠别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臘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蓮山一萬重。

     元月三十的清晨時分。

     看似甚為平靜的江湖武林,可是卻在辰時左右,同時在上百個不同的城邑、鄉郊、山區、水畔之處突然發生了一場不甚兇險,僅有零星拚鬥的殺伐,可是卻立即震驚了江湖武林。

     原來在江南、西南以及苗疆一帶,散布在各地城邑、鄉郊、山區、水畔,原本便是武林小門小幫或是山莊、世家、豪門、山寨、水寨的門址,卻因為首要之人及親人,十之八九皆遭劇毒控制或殘害,爾後為了自己及親人或是門下的性命,逼不得已之下,才屈服“天地幫”,淪為數百個香堂之一。

     可是以劇毒控制他人,不但甚難使人臣服,反而更易引起憤恨及敵視,大多會陽奉陰違或是虛以委蛇,隻要有朝一日能解消劇毒,脫出控制,必然會全力反擊,重建家門。

     正因為如此,“天地幫”的名聲雖惡,可是上百個香堂之中,十之七八皆少有為禍鄉裡之事。

     一個多月前,散布各地的數百個香堂内,先後有舊友或是别處香堂的人前來拜望香主或是某位護法,在密談之後,皆已獲得不少可解消體内劇毒的解藥,暗中分送親友及心腹之人服用解毒,并且頻頻暗中外出與不知名的人聯絡,逐漸有了外人不知的秘約。

     于是在元月三十的淩晨,早已服用解藥化解了體内劇毒的香主、護法及親人、屬下,突然同舉義幟,将總堂派來的香主、護法或是派來監視香堂的人,還有順服“天地幫”之令的人,皆輕而易舉的一一誅殺或制服,于是數百個“天地幫”香堂竟然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光全然易幟,立即使得江湖武林的局勢大變。

     爾後各門各幫、山莊,或是山寨、水寨立即恢複了原有的名号,不再聽從“天地幫”之令,甚至高手齊出,日夜趕路,欲在二月初四之前趕至太湖,與各地趕至的武林群雄會合,準備在二月初五那天一舉殲除“天地幫”。

     但是,也有一些西北及西南邊陲的門幫則是就近趕往巫山。

     在巫山之方。

     不知巫山内有甚麼慶典或是出了甚麼吸引人的怪異之事,早在元月二十七、八開始,便有不少攜家帶眷的富貴人家,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俊秀書生以及有仆婦随行的大家閨秀,還有走江湖的郎中、藥商、貨販及苦力先後乘大江船或是搭舨舟入峽,有的則是由山路進入巫山,因此在旬日之中,至少已有一兩千個外地人相繼進入巫山了。

     但是不論他們是何等原因進入巫山,怪就怪在這麼多人入山之後,卻甚難在山區中見到甚麼人,似乎在廣闊的山區中突然消失了? 二月二,龍擡頭;豔陽已東升而上的卯時末。

     人煙稀疏的大巴山山區深處,在一座三方俱是聳陡懸崖,僅有正面斜岩可通達山腳的半座岩山上,聳立著一幢占地約有五十丈寬闊的雄偉“天星堡”。

     如今,石堡外觀依舊,可是厚重的堡門已然腐朽殘墜,内裡寬闊的堡地中原本是樓宇處處,可是如今處處皆是殘頹不堪的危樓頹壁,而且處處皆是蛛網密布,蟲鼠奔竄。

     而此時。

     身穿血紅勁裝神、色嚴肅的陳騰雲站立在一幢殘頹不堪、蛛網密布的寬闊危樓前,身後并立著四位美如仙子的姑娘,分别是劉婉琳與端木金鳳的化身蕭金鳳,以及玉瑤化身的蕭玉鳳,還有一位則是靈芝的化身,本名張美芸的小芸,在四人身後尚有兩位使女打扮的姑娘,則是黃月霞的使女春花、夏岚兩人。

     此時劉婉琳突然開口低聲說道: “雲郎,距秘洞開啟的時辰僅餘一刻左右了,因此我們快下去吧,而且事後我們還要趕回巫山,最遲在後天黃昏之前便要與師父及香妹她們會合,萬一誤了剿伐‘九幽宮’的大事便不妥了。

    ” 劉婉琳的話聲方落,蕭金鳳也柔聲說道: “琳妹說得沒錯,雲郎,若能及早尋獲堡……老爺爺及公公的遺骸,便可及早趕回巫山,以免誤了大事,使得婆婆怪罪賤妾姊妹。

    ” “嗯……好吧,娘曾對我詳述過進入堡底秘洞之途,我們這就去吧。

    ” 陳騰雲在應聲回答之後,立即率先邁步進入危樓内。

     蕭金鳳與劉婉琳以及蕭玉鳳、張美芸,還有春花、夏岚兩人也立即尾随在後,相繼進入危樓内。

     殘頹的危樓,由外表看來似是甚為危險,可是曆經二十年左右,内裡該塌的早已塌了,未塌的,則是被堅固的石基、石壁及巨柱撐頂著,因此實則并不危險,再加上此時五人的功力皆已高得難以估計,而且是小心翼翼的前行,因此刻餘之後,皆安然無恙的行至一堵石牆前。

     “嗯……就是這裡了,待我打開秘門便可進入了,但是你們要注意身周的安危。

    ” 隻見此面石牆乃是以五尺長、兩尺四寸厚的長方形巨石塊,一左一右交錯堆疊砌成的,實在看不出有一絲門戶的模樣,可是陳騰雲卻說石牆間有秘門。

     “是!賤妾理會……” “雲郎,你放心吧!” “雲郎,你自己也要小心哦!” “嗯……賤妾遵命!” “是!小婢遵命。

    ” 衆女一一應聲回答之後,陳騰雲立即伸掌貼在一塊石塊上,隻見那長石塊似乎與其它石塊并無不同,可是若仔細觀看,便可發現那塊石塊的花色與其它石塊略有不同,似乎是一片約有兩個巴掌大,若隐若現的蓮花圖案。

     陳騰雲在蓮花圖案上微微施力推按,霎時便見蓮花圖案的石塊已然往内退縮尺餘,出現一個蓮花石洞,可是在洞内下方的凹槽内,則有一隻鏽迹斑斑的鐵環。

     陳騰雲毫不猶豫的抓握那隻鐵環往外拉,立即扯動了連系在鐵環上一條兩指粗的鐵索,霎時便聽石壁内裡喀喀乍響,接而石壁震抖,塵土飛揚,并且震得殘樓抖動,已有不少碎物如雨下墜。

     可是倏見五人身周分别湧出一片紅白光華,立即在五人身外兩丈形成一個碗蓋的圓光罩,紛紛墜落的碎石朽木及塵土,尚未墜至光罩上,便順著光罩外緣滑墜四周,對五人毫無妨礙。

     而此時,震抖不止的石壁上已有一片石壁緩緩内縮,順著交錯堆疊砌的縫隙出現一個如同非字的石門,并且逐漸朝右方斜移。

     五人的目光如電,立即望清内裡是一間石室,雖然不知内裡有何物?是否有危險? 可是陳騰雲已迫不及待的跨步入内,身後四女也立即随後進入石室内。

     隻見石室内有三方皆是長石塊堆砌而成的,而左方則是未曾整修過的天然岩壁,而天然岩壁上則有一個兩丈多高的大岩洞,内裡霧氣彌漫得難見丈外之地。

     五人行至岩洞前時,劉婉琳已開口說道: “雲郎,師父常對賤妾提及此秘洞内甚為怪異……” 可是劉婉琳的話尚未說完,蕭金鳳已笑說道: “琳妹,昔年姊姊在此洞内緣獲‘天心譜’之後,爾後曾再度前來數次,可是僅是一片岩壁而已,因此已恍然大悟,知曉此洞乃是古仙人的修仙洞府,除非是有緣人或是待時辰到時方會開啟,而且唯有有緣人方能在洞内有緣遇,否則便是一個尋常的岩洞罷了,因此并非此洞甚為怪異。

    ” “哦……原來鳳姊初次入洞,緣獲‘天心譜’之後,爾後又來過數次,僅是一片岩壁并無洞口,可是小弟爺爺卻在洞内緣獲一柄‘天星劍’……” 正當陳騰雲沉聲說著時,倏覺洞内深處似是有銀光閃爍,因此心中一怔,急忙望去…… 在此同時,卻聽張美芸疑聲叫道: “咦?你們看,裡面有紫光閃爍呢。

    ” 小芸的疑叫聲方止,卻聽蕭玉鳳已笑叱著: “咯……咯……靈芝……美芸,你的雙眼有毛病不成?明明是閃爍著白光,你卻說成是紫光?” “嗐!玉鳳,你别胡說,明明就是紫光,你卻……” 張美芸不服的辯說時,卻聽劉婉琳疑惑的說道: “咦?怎麼你們說的顔色都與我看到的不一樣?我看到的卻是籃光呢。

    ” 然而春花卻嘟著嘴說道: “四位夫人!原來你們都見到了不同色澤的光華,可是小婢與夏岚分别代表小姐及白小姐前來,可是卻沒見到甚麼耶?” 春花的話聲方落,蕭金鳳已笑說道: “嗤……你們都别說了,琳妹及玉瑤、靈芝看到的應該都沒錯,而我看到的則是黃光,至于……春花、夏岚,你們僅是代霞妹及梅妹前來而已,或許因為如此,才未見到甚麼,可是如果有緣,待會兒入洞之後,或許便會有所得,或是會有所見,雲郎,由你的神色看來,想必你也有所見?因此你倆切莫急躁。

    ” 蕭金鳳話說及此,又朝陳騰雲笑問道: “雲郎,由你的神色上看來,想必你也有所見吧?” 陳騰雲聞言,立即颔首說著: “嗯……鳳姊,你說得沒錯,我見到的是銀光,看來我們五人各有緣分,因此所見也各有不同,不論春花及夏岚兩人是否有所見,可是她兩乃是乃是代霞妹及梅妹前來,因此待會兒也應随我們入洞,各憑緣分,我們進去吧!” 而此時,四女皆被自己所見誘得心動,因此立即一一颔首同意。

     于是陳騰雲率先跨步入洞。

     可是剛跨入洞口,尚在洞外的六女隻覺洞口恍如有一片映射月光的水波波動,随即不見愛郎的身影了! “啊?雲郎不見了……雲郎……” “噫……這是怎麼回事?雲郎……雲郎……” “哎呀!雲郎不見了耶?快去找雲郎……” “啊?公子……公子你在哪裡?” 劉婉琳及蕭玉鳳、張美芸三人,還有春花及夏岚兩人,眼見愛郎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了,因此皆是芳心大驚的驚呼出聲,并且疾如幻影的慌急掠入洞内,霎時便見光華閃爍,五女的身影也相繼消失不見了! 尚站立洞外的蕭金鳳眼見洞口光華連閃之後,愛郎與三位妹妹以及春花及夏岚兩人的身影已相繼消失不見了,可是洞口依如之前,因此心知他們進入仙府可能皆有緣遇。

     蕭金鳳知曉自己進入洞内之後,也将有緣遇,可是卻不急著入洞,而是雙膝一曲,已然跪地,并且叩首膜拜默禱著,以示對此洞府古仙人的崇敬之意。

     雖然僅是發自内心的善念,可是萬萬沒料到,就在她叩首膜拜之時,她頭前的岩地上突然紫光閃爍,并且在紫光中顯現了一些金字。

     蕭金鳳仔細一看,隻見金字寫著: 汝本善女方寸有靈, 心存天道曆世敉劫; 數世功德萬劫不臨, 龍鳳仙緣雙修入道。

     蕭金鳳眼見之後,頓時靈悟,知曉洞府仙人受自己的虔誠之心所動,贈靈谒開示,于是再度虔誠叩首膜拜之後,才起身步入洞内。

     半個多時辰後,蕭玉鳳右手玉指中掐著一粒閃爍著晶螢白光,僅有鳥蛋大小的雪白圓珠,滿面欣喜之色的步入一個岔洞内,隻見洞内跪著兩個人,原來是愛郎及小姐。

     可是再仔細觀望,隻見愛郎及小姐前方的石壁前有兩具枯骨緊貼著岩壁并排趺坐,因此慌急将手中雪白圓珠納入懷内,并且行至兩人身後跪地。

     蕭玉鳳的雙膝剛跪地,卻見張美芸及劉婉琳兩人也是笑顔滿面的并肩進入洞内。

     隻見張美芸的手中雖然無物,可是在發髻上卻是紅光閃爍,原來在發髻上已插著一支雙翼伸展的飛鳳血玉簪。

     而劉婉琳的左手腕上則是多了一隻藍光閃爍晶螢剔透的手镯。

     蕭玉鳳眼見兩人步入洞内,立即連打手勢,而此時,劉婉琳也已望見石壁前的兩具枯骨,再加上眼見愛郎及鳳姊皆跪在兩具枯骨前低泣著,頓時心中一緊,雙膝跪地,并且悲急的問道: “啊?是……是……雲郎,莫非這就是……是爺爺及伯……與公公,或是蘭姨的遺骸……” 跪地低泣的陳騰雲立即哽咽說道: “鳳姊,左側是爹爹的遺骸,右側的則是蘭姨的遺骸……” 劉婉琳聞言,頓時放聲悲泣,并且跪行至四具遺骸前連連叩首膜拜著,口中則喃喃不止的不知說些甚麼…… 未幾,隻見手中捧著一隻玉箱,滿面興奮之色的春花以及右脅夾著一隻扁玉匣的夏岚雙雙疾掠入洞,待望見洞内景況,俱都慌急行至蕭玉鳳及張美芸身後屈膝跪地。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面頰上尚有淚痕的陳騰雲與雙目泛紅如桃的六女相繼步出石洞。

     隻見蕭金鳳的頸項,多了一隻約有半指粗,雕有古樸花紋,金光閃閃的金環,至于陳騰雲的手掌中則托著一柄僅有五寸左右的小巧銀白短劍。

     七人步出洞口之後,又轉身望向石洞,就在此時,洞口處突然一陣波動,并且湧出一片氲氰之氣,使得岩洞彌漫得難見…… 待波動的氲氰之氣逐漸靜止消失時,岩洞竟然不見,已然成為一片毫無一絲縫隙的岩壁了。

     陳騰雲眼見之下,頓時面含悲意的默望著,半晌後,才對六女強笑說道: “你們皆已閱過蘭姨的遺言,知曉蘭姨的遺言中嚴囑後人不得移動爹爹及蘭姨的遺骸,因此此洞已成為及爹及蘭姨坐化的墓冢,爾後須待十二年後的此時方可入洞,平時僅能在洞外拜祭了。

     另外在蘭姨的遺言中已說明了詳細内情,在當時發生劇變之時,爹已身遭毒侵,并且遭人暗襲,身受重創,逃入内室,娘及八位姨在驚急中立即攔阻追入内室的敵人,可是因為寡不敵衆,也先後受創,而且已被敵方沖散。

     當時抱著爹爹的蘭姨,在梅姨及月姨兩人維護中急逃,與敵方力拚之時,皆是連遭重創,危在旦夕,尚幸爺爺的衆多好友及時趕至,于是身受重創的蘭姨、梅姨及月姨三人便趁機帶著已然昏迷不醒的爹爹奔逃,可是堡内處處皆有敵人肆虐,因此梅姨及月姨兩人已先後命喪敵人之手,蘭姨隻好抱著爹爹逃入秘室内。

     逃入秘室之後,雖然已無慮被敵人發現,可是當時蘭姨的内傷甚重,自知性命難保,于是用随身藥物全力救治爹爹,可是藥不對症,爹爹依然毒發身亡。

     爾後,蘭姨發覺秘室外炙熱無比,才知敵人已然縱火毀堡,無能逃出堡外,可是不知在何時,岩壁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石洞,于是蘭姨便将爹爹的遺骸移入洞内。

     然而過了半個時辰之後,蘭姨想出洞查探外間情況時,萬萬沒料到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