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環尺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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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狂奔。

    他生性倔強,此時武功雖失,但在滿懷憤慨之下,竟然激發了他生命中潛存的一股力量,支持着使他跑得極快。

     溫如玉連喊叫都來不及,急忙縱身随後追去! 一個狂奔,一個急追! 但陸翰飛終究隻是憑着一時沖勁,一口氣跑出兩裡光景,已被溫如玉追到身後,口中大聲叫道:“陸少俠,你快停一停,你重傷未愈,使不得力……” 陸翰飛聲音入耳,陡覺眼前一黑,支持着他奔出老遠的一股潛力,驟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口晃,猛地往地上倒去! 溫如玉隻驚得“啊呀”一聲,縱身掠落,一手抱住陸翰飛身子,心頭又急又憐,柔聲道:“陸少俠,你……你怎麼了?唉,幹麼這般作踐自己?” 她緩緩把陸翰飛靠着自己坐下,功行雙臂,氣聚兩掌,在他身子各處要穴”推拿了一陣。

     陸翰飛籲了口氣,倏然睜開眼來,瞧到自己躺在溫如玉懷裡,掙紮着坐起,黯然道: “姑娘這般待我,在下感激不盡,隻是在下武功已失,人生如廢,姑娘不用管我……” 溫如玉盈盈一笑,柔聲道:“你快休息上一會再說,那兩位老前輩,不是有師門靈丹,可以幫你恢複功力麼?我想他們說得不假……” 陸翰飛不待她說完,斬釘截鐵的道:“他們縱有靈丹,我也不願接受。

    ” 溫如玉聽得一呆,道:“那又為什麼呢?” 陸翰飛憤然道:“這些人都是喪心病狂之輩,為了攘奪白衣劍侶藏寶、不惜互相仇殺,在下武功雖失,也不希罕他們的師門靈藥。

    ” 溫如玉幽幽的道:“話雖不錯,但目前追蹤找來的高手,不在少數,你武功已失,哪能逃得出去?” 陸翰飛道:“所以我叫你不用管我,你還是走吧!” 溫如萬輕笑道,“所以我不能走咯!” 陸翰飛道:“那為什麼?” 溫如玉低低的道:“我要等你恢複了功力,才放得下心……”說到這裡,忽然臉色一變,驚噫道:“有人追下來了,我扶着你快定吧!” 話聲一落,慌忙攙扶起陸翰飛急匆匆朝小徑上走去! 溫如玉心頭焦急,但陸翰飛武功已失,這般攙扶而行,才走了約莫一箭來遠,便已感到他身子越來越重,呼吸急促,再也走不動路!回頭一瞧,身後山徑上,飛馳而來的三條人影業已逐漸逼近日日正是白衣崆峒楊開源師兄三人! 不!他們後邊,還有七八條人影,疾縱急掠,銜尾追來! 溫如玉瞧得心頭大急,身形一停,正待把陸翰飛背起! 隻聽白衣崆峒的聲音,遠遠傳來:“姓溫的丫頭、還不站住?” 陸翰飛心中一陣激動,喘息道:“趁他們還沒追近,姑娘不用管我,還是快些走吧!” 溫如玉銀牙一咬,堅決的道:“不,我好歹也得和他們一拼……” 話聲未落,突然住口,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原來這一瞬之間,她發現前面小徑上,也有兩條入影迎面飛馳而來! 這兩人面蒙綠紗,身穿綠色長衫,溫如玉一眼就認出他們正是白衣教主手下四個綠衣人之二!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溫如玉隻覺一顆心,驟然收縮,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就在這一急之下,蓦地忽中生智,回頭低低說道:“情勢已急,陸少俠,你千萬不可出聲。

    ” 話一說完,慌忙别過身子,伸手從袖中撕下一片白紗,迅速蒙到臉上,雙手一負,昂首卓立! 這不過一瞬間的事,白衣崆峒楊開源師兄弟三人,已趕到溫如玉隻差十丈遠近,兩個綠衣人也腳不沾地的走近身側! 溫如玉緩緩轉過身子,冷峻的道,“楊開源,你跟蹤本教主、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白衣崆峒心機極深,這一路上,己探聽到陸翰飛落在五毒教主溫如玉手上,但沒想到追了半天,對方竟是武功莫測高深的白衣教主! 心頭微微一怔,他識得厲害,一時倒也不敢過份逼近,立即在相距十丈之處,站住身形,縱聲笑道:“教主不妨瞧瞧後面,還有多少人趕來?” 溫如玉冷哼一聲,衣袖微微一擡,朝兩個綠衣人吩咐道:“攔住他們,誰要過來,格殺勿論。

    ” 白農崆峒咧嘴大笑道:“恐怕沒有這般容易。

    ” 溫如玉仰首向天,冷冷的道:“你可敢過來試試?” 兩個綠衣人早已躬身領命,一聲不作的走出幾步,面對山徑來路,停住身形,卓然而立,他們面罩綠紗,瞧不清神色,使人有冷漠神秘之感。

     白衣崆峒知道白衣教主手下四個綠衣人武功極高,一時倒也不敢輕率躁進,隻是和他兩個師弟,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

    他為人城府極深,敢情自己不願出手,在等待後面的人,來打頭陣! 溫如玉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故意冷冷的道:“陸少俠還是跟本教主走吧!” 說着,左腕一帶,握住陸翰飛右臂,舉步朝山後走去。

     這一陣工夫,後面的人,也已陸續追到。

     溫如玉和陸翰飛堪堪轉過山腰,隻聽身後吆喝大起,敢情兩個綠衣人已和後面追來的人動上了手。

     心中暗想:兩個綠衣人武功再高,也決非追蹤趕來的這許多武林高手的對手,自己兩人能否逃得出去?就全在此舉了! 心念疾轉,回頭一瞧,果然不見人影追下,想來全被兩個綠衣人阻住,當下定了定神,低低的道:“陸少俠,時機已急,還是讓我背着你走吧!” 口中說着,嬌軀一蹲,不待陸翰飛答話,背起他身子,舍了山腳路徑,縱身朝群山深處奔去! 這一陣急奔,既不辨方向,也沒有途徑。

    隻是在危崖峻嶺,危岩峭壁之間,奔騰縱掠。

     時間接近中午。

     溫如玉背若陸翰飛,已經翻過了幾個山頭,奔到一座峰腳之下,擡頭望去,隻見峭壁懸岩,高插半天! 溫如玉跑了半天,連自己都不知到了什麼地方?當下雙足一收,正待找個地方休息,哪知才一停下,便覺腹中一陣饑餓。

    回頭四顧,橫亘在面前的,盡是起伏的山嶺,敢情入山已深,哪有什麼人家? 從背上放下陸翰飛,扶着他在大石上坐下,掠了掠散亂鬂發,在他身邊坐下,低聲道: “陸少俠,你大概已經餓了吧?真糟糕,這裡沒有人家,找不到吃的東西,你在這裡憩息,待我獵些野兔山雞來充饑。

    ” 陸翰飛讓她背着跑了半天,隻覺渾身骨節有如散了一般。

    坐下之後,隻是喘息、聞言睜開雙目,看到溫如玉粉臉嬌紅。

    鬓角滿是汗水,坐在大石上,香息短促,分明也跑得十分疲累,但她卻隻關切自己,心頭不禁升起一陣說不出的感動,微微搖頭,道:“在下還不餓,姑娘累成這個樣子,還是坐着憩息一陣吧!” 溫如玉嫣然一笑,道:“我不累,你已經一天一晚,沒吃東西了,哪會不餓?我去去就來。

    ” 她好像當真絲毫不累,話聲一落,白衣飄動,一陣風似的朝山腳走去。

    她因自己身上帶着的暗器,都淬有劇毒,沿路拾了幾塊石子隻是向林中草叢找去。

     一會工夫、被她打到了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心中甚是高興,當下用藤蔓串好,正待返身走去!。

     隻聽遠處傳來一聲猿嘯,深山猿嘯,原是極平常的事,但這聲長嘯,聲音異常蒼勁悠長,不類普通猿猴! 溫如玉不知怎的心頭有點不安之感,提着一串野味,匆匆從原路退出樹林。

     哪知她方才信步尋來,一心隻是注意在草叢之間,并沒覺得走出多遠,這時循着原路回去,才發覺自己已經跑出兩裡來遠。

     回到原處,山石上已不見陸翰飛的人影,心中不由一急,放下山雞野免,向四下一陣察看,并沒絲毫痕迹。

     暗想:自己方才一路奔來,并沒發現有人追蹤,不可能被人擄去,那麼,他也許到附近林内小解去了。

     心中想着,也就回到石上坐下。

    但才一坐定,又身不由主的站了起來,兩道目光,隻是朝附近林中打量。

     過了一會,仍然不見陸翰飛回轉,心頭不禁一陣焦急,口中叫了兩聲,也不見有人回答。

     目光一掠,立即雙足點動,縱上一棵高大的地枝,凝目四矚,居高臨下,少說也可看清周圍數裡之遙,但空山寂寂,哪有一絲人影! 廢然飄落地面,一一面忖道:“他不可能會不别而去,即使不别而去,他武功已失,也不可能走出多遠,那麼除非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錯,方才那一聲猿嘯透着有點古怪!自己方才是從左側回來的,既沒遇上什麼,不如從右山腳追去瞧瞧。

     想到這裡,回頭又打量了幾眼、看看實在沒有陸翰飛蹤迹,不由拔腳朝右邊山腳進去,她心中隻是牽挂着陸翰飛安危,向前緊追。

     崇山峻嶺,原無道路可循,她心慌意亂,一連盤過兩座插天高峰的山腳,依然不見半點影子,心頭簡直急得設了主張。

     哪知就在顧盼之際,發現在側一座小峰之間,隐約露出兩間竹屋,心中一動,立即朝小山峰上奔了過去。

     那是山坳中一塊較為平坦的凹地,地勢極為隐蔽,兩間小屋,都是用粗竹架成,一扇闆門,并設掩上。

     溫如玉不敢大意,輕輕掣出金鈎,貼時緊握,緩緩走近門口,兩道目光,一眨不眨的往屋中瞧去。

     竹屋裡面,十分簡陋,隻要略一打量,便已一目了然,除了右用靠壁放着一張木榻之外,别無家具。

     塌上一堆破絮之中,坐着一個滿險雞皮皺紋,面色姜黃的老婆婆,她頭上包着一塊黑布,一身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雙目緊閡,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看去好像咽了氣似的。

     深山之中,寂無一人,雖在大白天裡,遇上這情景,也不禁使人有點毛骨悚然! 溫如玉正瞧之間,忽覺項頸上微微一癢,敢情自己秀發,被風吹拂在頸上,伸手往後掠了一掠,正待悄然退出! 耳際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冷冷的道:“你來了麼?” 溫如玉聽得一驚、急忙舉目瞧去,隻見木榻上那個老婆婆,在一瞬之間,雙目乍睜,緊盯在自己身上,目光之中,流露出無比陰毒之色! 溫如玉目光和她一對,心頭不禁泛起一絲寒意,腳下同時後退一步,暗想:原來她還活着,光從兩道眼神看來,這老婆婆分明武功極高。

    當下雙手一拱,口中說道:“老婆婆,你說什麼?” 老婆婆陰森的目光盯着溫如玉,連動都不轉動一下,依然冰冷的道:“你早來一天并沒有用,老身在蠱毒未發之前,不會告訴你的。

    ” 溫如玉怔得一怔,暗想:這老婆婆眼露兇光,分明人是好惹的人,自己找人要緊,還是早些離開的好,這就陪笑道:“老婆婆,你大概認錯人了,我是找人無意尋到這裡來的,啊對人起,我要走了。

    ” 話聲一落,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老婆婆怒聲道:“站住,你踏進老太婆的屋子,沒有我吩咐,要走,哪有這麼容易?” 溫如玉自小當上五毒教主,原是倔強任性的人,聞言不覺有氣,暗想:自己不過急于找人,難道其還怕你不成? 老婆婆沒等她開口,接着陰恻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