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東廂迎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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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氣浮動,再也站不住腳,蹬蹬蹬蹬,一連後退了五六步! 定睛瞧去,隻見旋風煞木通,也被自己“般若神掌”,震出兩步!啊!他手上還抓着一個人,那不是方才沖出去的楚姑娘是誰? 原來楚湘雲聽靈岩大師囑咐完畢,立即滿面莊嚴向旋風煞逼去,情知靈岩大師這一下準是拼命一擊,好讓自己逃出。

    心中雖覺猶豫,但除此之外,目前情形,确實十分危急,時機梢縱即逝,不允許她再有考慮餘地。

     隻好一咬銀牙,使出“八步追風”輕功,往門外掠去! 這一下,當真奇快無比,但堪堪掠過旋風煞身邊,耳中陡聽一聲明笑,右腕登時劇痛欲裂! 不!耳邊同時聽到“蓬”然一震,自己身子似乎被人帶動着退走了兩步! 定睛瞧去,抓住自己的,正是旋風煞木通,綠慘慘的雙目,射出兇光,可怖已極! 心下不由大駭,一時又痛又急,知道自己性命危始,咬緊銀牙,右手翻動,“穿雲指” 直向旋風煞“咽喉”戮去,口中大叫:“快放下我!” “撲!”“穿雲指”一下點上旋風煞“咽喉”,要知“咽喉”要穴,乃是氣管之口,如被點中,立可緻命。

     楚姑娘右手點出,左手正待掙紮,哪知“撲”的一聲,如中鐵石,自己指頭,反而震得一陣劇痛!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這魔頭難道身上沒有穴道? “丫頭,你是找死!” 旋風煞陰笑聲中,右手緩緩舉起,往楚湘雲的天靈蓋上抓下! 旋風煞木通的“白骨爪”何等毒辣?這一抓要是抓落,楚姑娘腦袋立時就得開花! 這一段話,說來話長,其實隻是靈岩大順和旋風煞掌爪對實,各自被震後退的刹那間事!。

     靈岩大師一眼瞧到楚湘雲被對方抓住,心頭大急。

    哪裡還來得及調息,立即功凝雙臂,大聲喝道:“木通,你還不放手?” 雙掌一合,驟然往前拍去! 這一擊的威勢,較剛才尤為猛烈。

    一股至大至剛的強猛勁風,快似雷奔,直似排山倒海而出! 旋風煞木通深知對方功力,分明比自己要差得多,竟然還敢于如此硬拼,陰嘿一聲,左爪一帶,依然扣着楚姑娘玉腕。

    右爪揮動,迎着掌風,往靈岩大師雙掌格去! “砰!”靈岩大師運足十成功力的“般若撣掌”,端端正正劈在旋風煞格來的臂上,隻覺對方一條胳臂,竟然堅如精鋼。

    自己掌根和他接觸之處,奇冷徹骨! 不!自已被他一股陰柔潛力,逼得再也站立不住,一連後退了幾步,血氣翻騰,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旋風煞剛才揮臂一格,也感到右臂如中巨槌,一陣酸麻,身軀連搖數搖,心中也暗暗驚凜;但一眼瞧到靈岩大師張口噴出鮮血,不由仰天發出桀桀怪笑,問道:“老和尚,你還有幾手?”靈岩大師吐出一口鮮血,精神倒反而好了一些,一見旋風煞左爪依然扣着楚姑娘手腕。

    雖然他并未用力,但楚姑娘哪裡禁受得起,額上黃豆般汗珠,滾滾直落,人已痛昏過去! 靈岩大師仰天低誦一聲:“我佛保佑!”突然雙目之中,神光暴射,凜然喝道:“木通,你放下楚姑娘來!” 旋風煞想不透這少林和尚,分明内創不輕,怎麼轉眼工夫,兩道眼神,居然又神光湛然,尤其臉上那股莊嚴肅穆之氣,大是懾人! 心頭一凜,獰笑道:“好!老夫就先解決你和尚吧!” 話聲一落,左手同時一松! 楚湘雲一個嬌軀,撲的往地上倒去! 靈岩大師不知楚湘雲是生是死?口中大喝一聲:“孽障!”當胸雙掌,正待擊出! 驟地廂房門口,閃進一條黑影,連人影還沒瞧清,雙掌齊發,往旋風煞木通身後撲到! 這一來勢,異常迅速,旋風煞當真快如旋風,一下轉過身去,隻聽“蓬”然一聲,各自震退了一步! 旋風煞不禁怔得一怔,那人卻趁旋風煞一怔之際,突然身形一側,閃入廂房,從地上扶起楚湘雲,急急問道:“妹子,你怎麼了?” 楚湘雲隻是被旋風煞扣得骨痛欲裂,痛昏過去,一隻左腕,被抓之處,此時又紅又腫,麻木得失去知覺,但一聽到陸翰飛的聲音,不由精神一振,右手握着左腕,驚喜的道,“大哥是你,我還好!” 靈岩大師眼看自己和楚姑娘,幾次硬沖,都無法沖出屋去,此時陸翰飛又闖了進來,不禁修眉一皺,暗暗歎息! 原來陸翰飛在西廂後房,被大蛇緊緊纏住,尤其那一顆碗大蛇頭,張開大口,不住的往下咬來,他叉住蛇頭的右手,相侍了一會,漸漸感到難以撐持。

     忽然覺得有一條涼冰冰的東西,在臉頰上卷動,一陣陣腥穢之氣,觸鼻欲嘔! 蛇舌,是蛇舌已經舔到自己臉上!心中一慌!拼命的别過頭去,臉頰緊緊貼住蛇身,不讓它咬到自己! 蛇身越纏越緊,整個身子除了右手,還撐着蛇頭,簡直沒有半分掙紮的餘地! 一個練武的人,除了手、腳、拳、掌之外,諸如頭、肩、肘、膝隻要能動的地方,幾乎沒有一處不可以克敵制勝,但陸翰飛此時,周身被蛇纏住,糾成一團,除了唯一的天生武器——牙齒之外,己别無可用之處。

     他面部緊緊的貼在蛇頸之上,就是為了伯被蛇咬;但在情急之下,突然靈機一動,暗想,蛇既能咬人,人自然也可以咬蛇,自己如果不把蛇咬死,這樣下去,終得被蛇咬死! 師仇未複,豈能身膏毒吻? 咬!一急及此,哪還顧得腥膻?右腕奮起全身之力,緊緊扣住蛇頭,張口就往蛇頸上咬下! 這條大蛇長逾尋丈,粗逾碗口,陸翰飛盡力一口,咬是咬住了,牙齒陷入蛇頸,但哪想咬得下來? 隻覺一股奇腥無比的蛇血,泊泊從口中直灌喉嚨!同時那蛇因頸部被咬,負痛之下,竟然愈纏愈緊,陸翰飛被它纏得喘不過氣來…… 要想松口,除非把口中這一大口蛇頸咬下,但腹蛇蛇皮,十分堅韌,被咬之處,又像噴泉般湧出大量蛇血。

    這時除了大口大口直着脖子吞咽,連松口氣的工夫都沒有。

     漸漸他感到那蛇纏人的力道,稍微弱了一些,不由心中大喜,這當然是因大蛇失血之後,才減弱了勁力,但這不過力道稍微減輕了一些而已,其實還是纏得很緊。

     陸翰飛掙紮了一下,一不作,二不休,反正自己已咽下不少蛇血,管它有毒無毒,索性張口吸吮起來。

    這樣拼命狂吸,約莫過了頓飯光景,蛇血漸少,自己胸腹也脹滿不堪! 右手緊撐的一顆蛇頭,果然漸漸垂下,緊纏的蛇身,也松懈了許多,而且還在不住的顫動,正是大量失血後最顯著的衰弱微候! 陸翰飛這時早已忘記疲憊,隻覺四肢脹滿,胸腹之間,更是大量凝結,飽脹欲裂! 不好!自己定已中了劇毒無疑! 當下輕輕一抖,丢脫蛇身,就在地上盤膝坐下,運氣凋息,哪知才一運氣,隻覺凝結胸腹之間的蛇血,竟然緩緩散開,随着自己運轉的真氣,循着任督,下尾龍,往四肢百骸流注,脹滿若失。

     不!隻覺真氣大增,精力大旺! 這種現象,竟然是前所未見,心頭不禁驚喜欲狂,難道這是自己喝了蛇血的功效? 一時趕快收懾心神,照着師門内功口訣,重調九宮雷府,十二重樓,循環不息的做了幾遍,要知南嶽簡大先生的武功,原是武學正宗,陸翰飛從師八年,内功原已有了相當火候,此時一經加意運功,果然發覺喝下的蛇血,竟和自己内力,化為一體。

    不但随意運行,暢通無阻,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泰之感! 正當他越練越覺精神的當兒,驟聽東廂傳來幾聲震響,和隐約的叱喝之聲,心頭一怔,暗想:難道妹子和靈岩大師,果真遇上敵人? 當下睜開眼睛,一躍而起,雙目乍睜,他陡然又發現了奇迹,原來這黝黑無光,伸手難辯五指的後廂,此時四周情景,竟然瞧得十分清晰,恍如白晝! 他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一會工夫,自己竟能黑夜視物!但這明明是事實,倒翻的大藤簍,和委頓死去的龐然大蛇,曆曆在目! 陸翰飛這份驚喜,當知無可言宣! 哪知就在他躍起後不久,心頭狂喜之際,忽然感到一陣昏眩,四肢胸腹,又脹滿欲裂,而且血脈之中,炙熱難耐,恍如火燒,喉頭幹燥,渾身欲裂! 完了!這會真是蛇毒發作了! 陸翰飛從适才的狂喜,一下猛如冷水澆頭,萬念俱灰,踉踉跄跄的往屋外奔去! “室内何人?” 一個高大的人影,随聲奔入! 陸翰飛聽出奔來的正是醉卧前殿的獨日老人五毒手駱倫,正待出聲! 駱倫業已一下欺到身前,睜着一對滿布紅絲的眼睛,緊盯着自己,嘿嘿冷笑退:“小子,原來是你……” 他話聲末落,敢情這一瞬之間,聞到陸翰飛衣上玷污的蛇血腥味,突然雙目暴射,左手倏伸,一下扣住陸翰飛的右腕,厲聲道:“小子,你是幹什麼來的?” 邊說邊向地上瞧去,藤簍倒翻,蛇屍委地,這情形直瞧得五毒手駱倫須發如朝,憤怒如雷,手上驟然加勁,厲聲喝道:“金線蝮蛇!你……你小子受何人指點,膽敢偷盜金線蝮蛇寶血?” 陸翰飛隻覺被扣手腕,宛如一道鋼箍,聞盲忙道:“老丈快請松手,在下因找尋少林方丈,被這條大蛇纏住,我……我已經中了蛇毒……” 他說話之時,隻覺胸腹如焚,渾身欲裂,難以忍受! “松手?哈哈哈哈!” 五毒手滿面獰惡,怒極而笑,道:“小子,你真該死!” 左手繼續用力,内勁越來越重,恨不得一下折斷對方手骨! 陸翰飛誤打誤撞,喝下了大量蛇血,他方才運氣行功,蛇血發散,後來運功停止,蛇血失去真氣引導,自然又脹滿欲裂! 此時眼看五毒手眼射兇光,緊扣自己脈腕不放,心中惦急着東廂的楚湘雲和靈岩大師,不由劍眉一剔,右腕疾翻,怒迢:“你還不放手?” 他蛇血正在四肢澎脹,這輕輕的一揮,竟然力道奇猛,五毒手駱倫再也扣不住他,心頭一怔,大喝道:“小子,還不躺下?” 單掌一揮,直往陸翰飛胸口拍到! 陸翰飛論武功經驗,都和他相差太遠了,何況這一招又是五毒手駱倫怒極而發,手法詭異,出招奇快,陸翰飛如何化解得開? 不!連躲閃都嫌不及! “砰!”五毒手那隻烏黑闊厚的手掌,端端正正拍上陸翰飛胸口,一下被他震飛出一丈來遠,“拍達”摔倒地上! 五毒手駱倫二十年來,以“五毒掌”縱橫江湖,擊中人身,十二個時辰,就得毒發身夾,陰毒無比。

     這一掌,他少說也用上六成力道,而且又擊中對方胸膛,照說非立時殒命不可! 哪知陸翰飛掌中胸口,雖被震出老遠,但胸腹之間,居然自生抗力,一團炙熱的火球,似乎被他一掌擊散,胸頭反而感到一暢,身子一繃,跳将起來! 原來練功的人,凡是服下蛇血繕血之類,周身必須使人用木棍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