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透骨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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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蛇叟,獨角龍王同時臉色大變,倏然轉過身去! 獨角龍王沙無忌凸出的雙目,精芒電射,厲聲喝道:“何方來的朋友,怎不請出來,讓沙某見識見識?” 陰森聲音發出一陣懾人心魄的嘿嘿冷笑,道:“憑你也配?你們隻要瞧瞧自己胸口,就該夾若尾巴滾了!” 他聲音飄忽,使人無可捉摸,發自何處? 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聽到要自己瞧瞧胸口之言,果然低頭往自己胸口瞧去! 這一瞧,直把兩位叱嗟武林的高手,瞧得臉如死灰!原來兩人胸口衣襟上,赫然穿了一顆黃豆大小的小孔,連什麼時候被人家做了手腳都不知道。

     即此一點,可知此人功力之高,簡直駭人聽聞! 金蛇叟荊山民城府極深,心裡雖感凜駭,但臉色瞬即平複,仰天發出一聲狼嗥般長笑,拱手道:“佩眼佩服!尊駕這一手‘透骨陰指’,老朽數十年來,确是第一次遇到,尊駕如何稱呼,能否賜告?” 他話聲一落,兩隻眼珠,盯着遠方,一眨不眨! 哪知等了半晌,依然不見陰森聲音說話,好像絲毫沒把對方兩人,放在眼裡,連話也不屑回答! 獨角龍王沙無忌臉色鐵青,俯身挾起了六指頭陀屍體,向金蛇叟拱手道:“荊老哥,恕兄弟先走一步!” 人随聲出,步履如飛的往來路奔去。

     金蛇叟讨了個沒趣,嘿嘿幹笑了兩聲,袍袖一展,也騰空飛起,轉眼沒入黑暗之中。

     星月朦胧的山徑上,隻剩下陸翰飛、楚湘雲兩人,還怔怔的立在當地。

     陸翰飛俊目環視,忽然低聲說道:,“妹子,這人……” 楚湘雲不待他話聲出口,連忙使了個眼色,攔着道:“大哥,你瞧,人家都已走了,我們也好上路咯!” 陸翰飛知她怕自己多說,才故意攔阻,這就含笑點頭,立即施展輕功,一起往山外奔去!。

     他們在沒來武陵山之前,原是急着趕去少林,因為“中州一僧”,和“南北雙嶽”,是數十年的方外至友,南北雙嶽遭人暗算,中州一僧也可能同時遇害。

     因為當日靈岩大師曾一再叮囑,要陸翰飛厚殓師傅之後,就上少林一行,當然其中可能另有緣故。

    因此陸翰飛、楚湘雲出了武陵山,就一路往北。

     他們從石門啟程,經渣縣往北,進入湖北境界。

    曉行夜宿,倒也并沒發生事故,隻是陸翰飛卻老覺有人在暗中跟蹤! 這似乎是一種幻覺,幾次回頭察看,又瞧不到絲毫迹象! 楚湘雲認為這是防大哥疑心生暗鬼,因為武陵山那個神秘人物,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太似神秘了些,使得大哥疑神疑鬼好像還一路跟着自己似的。

     因為除了這樣解釋之外,楚姑娘也曾耐心伺候了兩晚,甚至連在路上打尖投宿,都細心注意着身邊來往之人,實在瞧不出有什麼異樣?但饒是如此,兩人一路上還是特别謹慎,提高警覺。

     這天他們趕到荊門,已是傍晚時分,荊門原是一介大邑,大街小巷,商店林立,行人如織! 兩人在街上閑逛了一會,陸翰飛心中一動,暗想如果确實有人跟蹤,那麼這裡行人往來摩肩擦背,一自己兩人正好及時擺脫。

    心念轉動,便向楚湘雲低聲說道:“妹子,你快走一步,如有客店,先行進去。

    ”楚湘雲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抿嘴一笑,果然加緊腳步,往前走去。

     陸翰飛故意落後,閃在人叢中間,轉了一圈,注意着每一個來往的人,但瞧來瞧去,盡是些行旅商賈,并無什麼可疑之處,這就返身奔到客店,很快的進去。

     楚湘雲己要了兩間上房,此時盥洗甫畢,清麗絕俗的玉面,越發顯得梨窩微暈,桃腮含笑,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正無限深情的看着自己! 陸翰飛被她含情脈脈的模樣,看得心神飄蕩,呆呆的怔在那兒,動也不動! 楚湘天面含嬌羞,輕叫道:“大哥……” 她隻說了兩個字,玉頰上立時飛起兩片紅雲,一顆頭軟軟的直垂到胸際! 陸翰飛心頭陡地一震,急忙收回目光,笑道:“妹子,你猜猜我可有發現?” 楚湘雲輕笑道:“你一進來,我早就猜到一無所獲。

    ” 陸翰飛道:“你如何知道的?” 楚湘雲抿嘴道:“要是真有人跟蹤的話,這樣容易被你發現,豈不早就被我們發現了嗎?何用等到今日?” 陸翰飛怔道:“妹子,你是說此人身手極高?” 楚湘雲臻首微搖,道:“我隻是猜想罷了,這幾天我們時時刻刻都在觀察,依然一無所覺,一如果僅是普通練武的人,哪想逃得過我們眼睛?” 陸翰飛點頭道:“不錯,這人準是……” 他說到這裡,店夥已推門進來,伺候道:“兩位是在外面用餐,還是由小的送來?” 陸翰飛道:“你替我們送來就是。

    ” 店夥連連應是,去了不多一會,送來飯菜。

    兩人吃畢,店夥收過碗筷;又換一壺熱榮。

     陸翰飛因楚湘雲連日趕路,便自起身回房,看看時間還早,熄燈之後,就在床上跌坐運功。

    約莫到了二更左右,方要解衣就寝,忽然聽到屋瓦上似有細微聲響,直到自己窗前,倏然而止? 這聲音雖極輕微,但陸翰飛從師八載,内功也有了相當火候,此時萬籁俱寂,夜行人的聲音,如何瞞得過他? 不由暗暗冷笑一聲,輕輕躍起,摘下長劍,正想掩出房去! 摹聽窗口“咕咚”一聲,似乎有人從屋上栽了下來! 再一細聽,又沒有聲息! 陸翰飛藝高膽大,倏地推開窗子,長劍一領,身如一縷輕煙,“嘶”的竄上屋面,凝目四顧,但除了滿天星鬥,哪有什麼人影? “大哥,你發現了什麼?”楚湘雲敢情也聽到了聲息,手提長劍,嗖的竄上房來。

     陸翰飛搖搖頭,還沒答話,但這一回頭,瞥見自己窗前的走廊上,倒卧着一個人影,生似被人點了穴道!不禁口中噶了一聲,忙道:“妹子,快來!” 兩人飄落地面,陸翰飛俯身一瞧,隻見這人年約四旬,一張黑臉上滿生短撬,手中握着一柄虎頭鈎,生相不善,此時直挺挺的一動不動,業已氣絕多時!不由劍眉微皺,回頭道: “這人已經死啦!” 楚湘雲背着臉,悄聲道:“大哥,你快瞧瞧他怎麼死的?是不是也中了‘透骨陰指’?” 陸翰飛急忙依言仔細一瞧!誰說不是?這人眉心赫然凹下黃豆大一粒!心下不期悚然一驚,迷惘的道:“妹子,你猜得不錯,跟在我們身後的,果然是他,這人和六指頭陀死得一模一樣!” 楚湘雲輕聲道:“大哥,我想這人也許在暗中保護我們!哦,這具屍體如果留在這裡,明天不知會引起多少麻煩,大哥,你索性把他丢到野外去吧!” 陸翰飛點點頭道:“妹子,時間不早,你還是先回房去吧,我去去就來。

    ” 說着挾起屍體,雙腳一頓,人已縱出牆去。

     楚湘雲不等陸大哥回來,哪肯回轉?也跟着縱身上屋,心中想着那個使“透骨陰指”的人,何以要一直跟着自己兩人? 這人又怎會無緣無故的死在窗下? 當然,唯一的解釋是這人也聽到了江湖傳言,觊觎石鼓拓本而來,才死在“透骨陰指” 之下! 那麼隐身暗中的人,跟蹤自己兩人的目的,無非也是為了那張拓本。

     楚姑娘想到這裡,隻覺自己兩人簡直已成了江湖中人追逐的目标,随時随地,都可能發生意外,“除非早日趕上少林…… 正當她還在屋上沉思之際,陸翰飛業已很快回轉,瞧到楚湘雲還在屋上等候,便催着她回房安息,自己也回轉房去。

     一宿無語,第二天清晨,兩人繼續上路,楚姑娘把自己想到的,都告訴了陸大哥。

    陸翰飛也有同樣感覺,兩人略一商量,覺得白天路上行人較多,不便施展輕功,不如中午落店,改為晚上趕路,就沒有驚世駭俗的顧慮。

     一路加緊腳步,中午時分,趕到金家鋪落店,休息了一個下午,晚餐之後,繼續上路。

     果然這樣走法,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

    兩人曉宿夜行,第三天末脾時光,便已趕到嵩山腳下。

     方木參天的少室北麓,黃牆碧瓦,覆蓋着重重殿脊!千百年來,名震江湖的武術發祥聖地少林撣寺業已在望! 兩人剛一走近山麓,瞥見一條兩邊古木森森的山道上,忽然走出兩個手持禅杖的灰袖僧人,迎了上來,朝陸翰飛打訊道:“這位小施主可是從南嶽來的陸少俠嗎?” 陸翰飛還禮道:“在下正是南嶽門下陸翰飛和北嶽門下楚湘雲,求見貴寺靈岩大師而來。

    ’’ 左邊一個僧人慌忙合十道:“敝寺代理方丈已恭候多日,兩位請随小僧來!” 說着就欠身肅客,引着兩人往寬闊山道走去,不多一會,山道盡頭,規出一片廣場,莊嚴肅穆的少林方刹,巍然矗立!中間四扇高大山門,緊緊閉着。

     灰衲僧人引着兩人從右側一個月洞門進去,隻見兩邊房舍林立,有若城市中的街道一般。

    轉彎抹角的走了一會,進入一座小圓洞門,綠窒深處,現出一幢精舍! 三人剛一走近,便見一個小沙彌,迎着出來。

     灰衲僧人趕忙超前幾步,說道:“你快禀報方丈,南嶽的陸少俠來了。

    ” 小沙彌答應一聲,轉身往裡走去,一陣工夫,隻見從精舍中大踏步走出一個白髯飄胸的灰袖老僧,那不是靈岩大師是誰?他一眼瞧到兩人謊忙合十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怎的今天才來?” 陸翰飛、楚湘雲也趕緊上前見禮,便由靈岩大師肅客人内,在一間布置雅潔的客室落座,小沙彌替兩人端上香茗,便退了出去。

     陸翰飛方才聞知客僧人稱靈岩大師為代理方丈,便可證實自己所料不錯,和師傅南北雙嶽齊名的“中州一僧”靈山大師,果然也已遇害。

    心中想着,便朝靈岩大師拱手道:“大師臨行之時,一再囑咐晚輩來此,想必大師定有賜教?” 靈岩大師手指默默撥着念珠,臉色凝重,點頭道:“老衲前去南嶽,确有許多末曾明言之處,更因此事關系敝寺極大,所以隻好請小施主屈駕少林,才能詳談。

    ” 陸翰飛忍不住問道:“大師那天出示先師亮銀袖劍,莫非靈山大師也……” 靈岩大師慈祥的臉上,倏然一變,搖搖頭,又點點頭道:“老衲風聞北嶽司空大俠也是被賊人用亮銀袖劍所傷,小施主這般猜測,也末嘗不對。

    ” 說到這裡,微徽頓了一頓,又道:“兩位小施主全非外人。

    老衲也毋庸隐瞞,掌門大師兄,業已失蹤多日……” 他這句話,不由聽得兩人同時一怔。

     “靈山大師伯失了蹤?” 陸翰飛想起那晚明明看到那支亮銀袖劍上,還凝着殷紅血迹,南北雙嶽,都死在亮銀劍之下,靈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