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於菟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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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指使手下扮虎傷人,還到伏虎寺來上門尋釁,殺死兩個無辜的和尚,這等行為,在下早就把你拿下了。

    ” 黃衣女郎聽得怒從心起,冷叱一聲:“這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煩,休怨我出手不留情!” 右手一揮,纖纖玉掌朝上官平拍了過來。

     上官平豈肯退讓,口中喝一聲:“來得好!”同樣右手一起,迎着她手掌擊出。

     雙方掌勢,一來一往,何等快速?但聽“拍”的一聲脆響,雙掌接實。

     黃衣女郎被震得後退了半步,如雲秀發也被吹得随風飄揚,一絲絲的飛了起來,她本已寒着的臉更是變了顔色,其冷如冰,沉哼一聲,忽然身形飄動,一雙玉掌向上官平連綿攻出。

     她身法曼妙,雙掌翻飛,姿态更是優美已極;但每一掌所取的部位,卻是非死即傷的要害大穴。

     這一路掌法,無以名之,如果稱之為“美麗的陷阱”應該當之無愧了。

     上官平從師學藝,和奉了乃師遺命,前來泰山,這還是第一次和人交手,但第一次和人交手,就遇上了這麼一個出手狠辣的對手,心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抖擻精神,同時施展所學,以掌對掌,以快打快,和對方展開搶攻。

     上官平這一路使的是“風雷掌”,掌勢大開大阖,隐挾風雷,記記都含有極強的震力,不過幾個照面,黃衣女郎那一套姿勢柔美的掌法,立時屈居下風,大有受制于人之感! 這下直把不可一世的黃衣女郎氣得又驚又怒,又急又恨,口中冷冷一哼,掌法倏變,一隻欺雪淩霜的皓腕,朝上官平當胸遞來。

     她纖纖玉手,潔白晶瑩,宛如五根玉管,塗着鳳仙花汁的指甲,美得嫣紅,随着皓腕的伸出,玉掌在輕輕的轉動,轉得不快不慢,手勢十分柔和美妙,輕盈得柔若無骨! 你别看她玉掌轉得輕盈,遞來的手勢看似緩慢,實際上卻絲毫也不慢! 上官平看到她手掌遞來,立即揮掌迎擊出去,明明可以接住的掌勢,竟然慢了半拍,一掌拍了個空,心頭不由一驚,左手立即随着推出,攔截對方掌勢,那知依然比對方遲了一步,沒有攔截得住。

     這兩掌都攔了個空,人家的手掌已經按到胸口,但覺胸頭如被壓上千斤巨石一般,幾乎透不出氣來,兩眼一黑,咕咚往後便倒。

     黃衣女郎使出殺手,眼看上官平應掌倒下,她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惋惜和黯然之色! 但就在此時,耳中突聽一個蒼老聲音喝道:“小丫頭,你敢出手傷人,老夫看在你師父份上,快些給我走吧!” 話聲入耳,黃衣女郎突覺身子受到輕震,無故離地飛起,一下就回到了虎背之上。

     這可把黃衣女郎驚得不得了,心想:“此人武功之高,勝我何止百倍,有此人在暗中作對,自己就未必讨得了好,倒不如賣他一個面子吧!” 一念及此,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銀哨,“噓”“噓”吹了兩聲。

     那三個灰袍老者三柄闊劍和智通大師已經打出百招以外,三個人像走馬燈一般圍着智通大師急攻;但智通大師一支禅杖使得矯如神龍,威勢奇猛,任你三人如何聯手,他終是穩紮穩打,攻守兼顧,毫無半點破綻,與人以可乘之機。

     三個灰袍老者幾乎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但人家杖法精妙,找不到他一絲破綻,縱有通天本領,也無法破他。

     雙方攻勢正在愈戰愈烈之際,突然間銀哨響了! 這是停手撤退的記号,三個灰袍老者不知黃衣女郎何以會以此時吹哨撤退?但大家因今晚之事,由她全盤處理,不好過問,隻得各自虛晃一劍,托的跳出圈子,三人同時朝智通大師略一抱拳,就收劍退下。

     智通大師覺得大感驚奇,他們三人并未落敗,何以要後退呢? 那三個灰袍老者剛退到原處,黃衣女郎騎在虎背上說了聲:“走!” 錦毛大虎及時站起,馱着黃衣女郎緩緩行去,四個灰衣老者也随着虎後而去,轉眼工夫,便已走得不知去向。

     等老和尚回過身去,看到法慈蹲在上官平身邊,一臉俱是惶急之色,心頭不覺一驚,急急問道:“上官施主怎麼了?” 法慈站起身合十道:“回師尊的話,這位上官施主,隻怕不成了……” 智通大師聽得心頭一沉,急忙蹲下身子,隻見上官平雙目緊閉,臉如白紙,一息奄奄,伸手朝他胸口摸去,饒你平日定力極強的有道高僧,這回也感到伸出去的右手起了一陣顫抖,手掌輕輕按到上官平胸口,發覺上官平心脈跳動微弱,幾乎有随時即将斷絕之慮,顯然傷得極為沉重。

     老和尚口中低低誦着佛号,站起身,吩咐道:“你把上官施主抱起來,随我到方丈室去。

    ” 一面朝法悟吩咐道:“法悟,敵人退得奇怪,你要所有弟子加強戒備,嚴防他們去而複返。

    ” 法悟躬身應“是”。

     法慈答應一聲,小心翼翼的雙手抄起上官平身子。

     智通大師走在前面,法慈緊随師尊身後而行。

     走了幾步,智通大師回頭問道:“法善、法空傷勢如何?” 法慈回道:“大師兄和三師弟,中的極似旁門‘氣陰風掌’一類陰功,傷勢不重,人也清醒,隻是嘴唇發黑,全身冰冷,不住的發抖,喊着寒冷。

    ” 智通大師攬着眉道:“這是劫運,為師想不通這些人向咱們伏虎廟尋釁,究是所為何來?” 不多一會,回到方丈室,智通大師要法慈把上官平放到禅榻之上,轉身走到左首壁櫥前面,開了櫥門,從抽屜取出一顆黃蠟固封的少林療傷靈藥“大梅檀丸”,揑碎蠟丸,命小沙彌青芝倒了一盅開水,把藥丸浸入杯中,用手指輕輕壓碎,調成藥汁,然後走近過去,一手揑開上官平牙關,把半杯藥汁灌了下去。

     接着又回到壁櫥前面,取出一個瓷瓶,關上櫥門,才道:“青芝,你守着上官施主,不可離開。

    ” 青芝應了聲“是”。

     智通大師回頭道:“法慈,領為師去看看你們大師兄、三師弟的傷勢。

    ” 法慈躬身領命,走在前面。

    師徒兩人出了方丈室,來至前進右側一排禅房之中。

    兩名青衲和尚看到方丈和法慈行來慌忙躬身行禮。

     法慈走到一間禅房門口,腳下一停,躬身道:“師父請進,這是大師兄的禅房了。

    ” 智通大師舉足跨入,隻見禅楊前面點燃着一支紅燭,法善躺卧楊上,身子不住的顫抖,口中發出“嗒”“嗒”之聲。

     法慈走上幾步,大聲說道:“大師兄,師父來了。

    ” 法善好像沒有聽到,口中還是“嗒”“嗒”的響個不停。

     智通大師看他目光散亂,臉色灰黯,嘴唇紫黑,果然是中了“陰風掌”,這就把手中藥瓶交給法慈,說道:“這是‘純陽驅寒丹’,專治旁門陰功所傷,每次服九粒,每隔兩個時辰,服一次,快去給他服了。

    ” 法慈接過瓷瓶,傾出九粒藥丸,倒了一盅開水,過去替大師兄揑開牙關,把藥丸納入他口中,灌了下去。

     然後又陪同師父來至隔壁禅房,法空的情形,和法善的情形完全一樣,法慈也喂了他九粒藥丸,才陪師父離去。

     智通大師眼看法善、法空雖然中了“陰風掌”;但并無大礙,他擔心的還是上官平,不知是被黃衣女郎何種手法所傷?少林“大梅檀丸”乃是療傷聖藥,服藥之後,不知傷勢是否已經穩定下來?因此急于回轉方丈室,去看上官平的傷勢。

     法慈随師父走近方丈室,智通大師回頭道:“法慈,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 法慈躬身應“是”,說道:“弟子那就告退。

    ”轉身自去。

     智通大通雙掌合十當胸,跨上石階,進入方丈室,小沙彌青芝是個十分機伶的人,平日隻要聽到腳步聲,一定會迎了出來,現在他卻沒有迎出來。

     智通大師倒也并不在意,那是因為自己要他看守上官施主的,他自然不敢擅自離開。

     方丈室的右首,是方丈的禅房,禅房中依然有燈光透出,一切安靜如常! 隻是智通大師在跨進方丈室的一瞬間,鼻中隐隐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非蘭非麝,似有若無。

     智通大師不由微微一怔,這種香氣,他從未聞到過,心頭暗暗稱奇,緩步跨進禅房,目光一注,老和尚不覺神情猛然一震! 小沙彌青芝倚着禅榻邊上的茶幾在打盹,看樣子已經睡熱了,躺在禅榻上奄奄一息的上官平,卻已不知去向! 上官平傷勢沉重,縱然服了少林療傷聖藥“大梅檀丸”,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完全恢複,那麼可以斷言他絕不會是自己離開的。

     小沙彌青芝練習達摩“易筋經”已有數年,也絕不可能晚一點睡覺,就會困倦得打盹,連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都不曾驚醒過來。

     還有方丈室那股淡淡的香氣,也十分蹊跷,這種香氣應該隻有女孩子身上才有,莫非會是那黃衣女郎趁自己不在,把上官施主劫走了? 這原是老和尚目光一瞥之間,心頭閃電般轉了個念頭之事,他急忙一個箭步,掠到小沙彌面前,喝道:“青芝,你快醒一醒!” 小沙彌歪着頭依然酣睡如故,根本沒有聽到。

     智通大師心中明白,伸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兩下。

     小沙彌如夢初醒,口中“啊”了一聲,睜開眼來,看到老師父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一驚,急忙站起身,合十道:“弟子不知方丈回來了……” 智通大師攔着問道:“你可知上官施主那裡去了?” “上官施主?”小沙彌驚奇的道:“他不是……” 回頭看了禅榻一眼,本待說:“他不是躺在禅榻上嗎?”但話說到一半,才看到禅榻上空空如也,那有上官平的影兒?下面的話就縮住了,口中驚“咦”一聲道:“上官施主怎麼不見了呢?” 智通大師問道:“你沒看到上官施主是怎麼離去的嗎?” 小沙彌一張臉都吓紅了,合十道:“弟子該死,弟于不小心打了個盹,竟然睡熟了,不知道上官施主何時離去的。

    ” 智通大師聽得更覺驚異,他連被人點了睡穴都一無所知,一面問道:“你沒有看到什麼人進入方丈室來嗎?” “沒有。

    ”小沙彌道:“弟子近年練習‘易筋經’,耳朵可以聽出很遠,隻要有人走近方丈室前面的院子,弟子就會清晰的聽到,剛才真的沒有人進來。

    ” 智通大師面情凝重的道:“這麼說,你被人家點了穴道,連來人是誰都沒看到了。

    ” 小沙彌吃驚道:“弟子被人點了穴道?” 智通大師道:“不然上官施主又怎麼會被人劫走了呢?” 小沙彌道:“上官施主是被人劫走的麼?” 智通大師道:“你快去叫法慈、法悟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