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 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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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招惹你老……”祝文華道:“老夫行走江湖,眼裡揉不進半粒砂子,朋友從磨子潭綴着老夫下來,準備去報訊是不是?告訴你,老夫面前,你敢從牙縫裡迸出半句假話,老夫會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 灰衣漢子哭喪着臉道:“在下聽不懂你老在說什麼?”祝文華雙目精光陡射,冷笑道;“你聽不懂老夫說什麼?狠好,老夫馬上會讓你懂得!” 灰衣漢子在池說話之時,篡地從腰間掣出鋼刀,口中獰笑一聲,突然欺身而上,刀光一閃,朝祝文華當頭劈落。

    這一下,出手極快,他鋼刀劈出,兇光棱棱的眼睛,注定祝丈華一眨不眨。

    但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祝文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而鋼刀卻劈右他身邊數寸,竟然連他衣角都沒碰到一點。

    灰衣漢子心頭一驚,隻當自己忙中有錯,猛地哈喝一聲,右腕迅快一轉,鋼刀橫掄,又向為文華肩頭平砍過來。

    這一下他看準了發刀,真要被他砍上,祝文華一顆頭,就得随刀落地,滾出去一二丈遠。

    但那灰衣漢子一刀出手,隻聽刀風“嘶”的一聲,竟然毫無阻礙。

    平砍出去,毫無阻礙,自然沒砍上人家腦袋,那就是說,這一刀又落了空!灰衣漢子更是大吃一驚,要待收勢,已是不及,隻覺從刀背上傳來了一股極大力道一柄鋼刀竟然直蕩出去。

    不,鋼刀去勢又沉又快,他掌心發熱,虎口驟麻,再也掌握不住,“呼”的一聲,化作一道白光,脫手飛去。

     祝文華依然好端端坐在石上動也沒動,隻是冷峻地道:“你現在相信了吧,落到老夫手裡,想逃、想拼,都是沒用的,還是放明白些,乖乖的說出來吧。

    跟蹤老夫,是受了什麼人指使?向誰去報訊?老夫也許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 灰衣漢子鋼刀被震脫手,似是吓得呆了,怔怔地站在祝文華面前,半晌不言不動,才苦笑道:“沒有用,在下說出來了,一樣難逃一死。

    ”祝文華道:“隻要你說出内情,老夫答應你不死,自然不會讓你受到他們殺害。

    ” 灰衣漢子搖搖頭:“沒用,你老武功再高……”突然身軀一陣顫動,緩緩向地上倒坐下去! 祝文華發現他情形不對,急忙低頭看去,灰衣漢子經過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就寂然不動,伺時嘴角間,緩緩流出一片黑血!祝文華一手撚須,面情凝重,歎了口氣道: “果然服毒自戲了,唉,這些人既有自我身死的勇氣,何以沒有說出對方内倩,死中求活的勇氣呢?”自語至此,從地上拾起鋼刀,然後抓起灰衣漢子屍體,在林中挖了個坑,把他埋了,就縱身上馬,繼續向前趕去。

     這一路,他仍然按照莊丁留下的記号趕路,那兩迢車轍,也仍然在馬前若隐若規的依稀可辨,過了雷石河,趕到漫水河,天色已近黃昏。

    祝文華暗自皺了下眉,心中忖道: “再過去,已是大别山區,莫非賊窩就在大别山中?” 當下就在漫水河鎮上,走進一家賣面食的小店,吃了-些東西,眼看方如蘋還沒跟到,心中雖是惦念,但自己已把沿路暗記,告訴過她,她自會跟蹤尋來。

    目前離賊窩漸近,她和自己拉長些距離,自然更好。

    想到這裡,也就繼續上路,由漫水河向西,山路漸見崎岖,兩面都是高山峻嶺,一條羊腸小徑,盤山而上。

    這時天色已經昏黑,山林間不時傳來一兩聲怪鳥的啼聲,荒山黑夜,聽到這種聲音,會令人油生怖意!潛龍祝文華一身修為,已臻上乘,自然并不在意,隻是他從漫水河一路行來,就不曾再看到兩個莊丁留下的記号,心中不禁暗暗犯疑!當然,留記号的人,一定不會把記号留在太明顯的地方,普通都是在牆角、樹根,或是大石底下等較為隐蔽之處,此刻已是黑夜,這種隐僻的地方,自是不容易發現;但這話,隻能對普通人而言,像潛龍祝文華這等身具上乘内功的高手,縱是黑夜,周遭救丈之内細微末節,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沒看到跟蹤淩君毅那輛賊車下來的莊留的記号,那就是沒留記号了。

    那輛馬車的車輪,一路上依然可以清晰的找到,如說兩名莊丁走的并不是這條路,那麼從漫水河來,并無第二條路。

     這佯又行了二十來裡路,兩面山勢更見陡峭,再過去就洛龍門拗了。

    龍門拗,是狹窄的山徑,兩旁危石峻峨,除了長不大的松樹,隻有一些倒接的藤蔓,這條路,足有四五裡長,要出了龍門拗,地勢才稍見平坦。

     潛龍祝文華正馳行之間,瞥見前面不遠的山徑上,伏着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正好擋在路上,他馬行迅速,就在發現那團東西之際馬匹已經馳近。

    祝文華迅即勒住馬缰,凝目看去,那團黑黝黝的西,原來是一頭契犬,蜷伏地上,一動不動。

    他目光是何等犀利,一眼便已認出這頭契犬是自己莊上豢養的,心頭不覺一震,當下翻身下馬,仔細一瞧,契犬業已僵死多時,但全身完好,找不到半點痕,似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擊斃,又像是中了某種劇毒緻死! 由契犬之死,兩名跟蹤下來的莊丁,極可能已被人家發現,難怪從漫水河向西,-路就不曾看到他們留下的記号。

    心念轉動,自已一躍上馬,奔行了不到三數丈遠,前面又有一頭契犬,僵卧路上不用再看,就知也是被人擊斃的無疑。

    他催馬急行,五裡來路。

     不過盞茶工夫,便已到山坳出口處,但見左右兩邊石崖上,離地三丈來高的兩株矮松卞,一邊挂着一人!祝文華仰首望去,那不是己派出來跟蹤賊人的兩個莊丁,還會是誰?隻看他們雙手下垂。

     在樹上一動不動,便知業已氣絕身死。

    這一下,直看得他心頭大為憤怒,此人殺死兩頭契犬,放置路上,如今又把兩個莊丁吊在石崖上,分明是識破自己行藏,有意向自己示威。

    祝文華猛一提氣,使了一式“潛龍升天”,從馬背上飛起,長劍同時出鞘,朝左首石崖上撲去。

    但見劍光一閃,已把左邊那一人縛着的繩子割斷。

    雙足在石壁上輕輕一蹬,身形橫飛,撲到右首石崖,劍尖一撩,又把右首一人縛着的繩子割斷,身子一沉飄落地面。

    他這一手當真快得無以複加,等到他飄身落地之後,才聽“砰”“砰”兩聲,兩名莊丁的屍體,一齊墜落下來。

    祝文華坐下馬匹,果然不愧是唐門久經訓練的名駒,在他騰身飛起之際,馬匹也自動停了下來。

    祝文華收劍入鞘,俯下身仔細檢查了兩個莊丁的屍體,發現和兩頭契犬情形相同,身上找不到半點傷痕。

    所不同的,契犬身上,總究長着長毛,不易看出,兩個莊丁臉上色呈紫黑,分明是被賊人用“毒煞掌”一類旁門毒功所傷,毒氣攻心而死。

    當下就在崖下挖了個坑,把兩具屍體埋好,口中低低說道: “老夫會替你們報仇的。

    ”說罷,又複縱身上馬,朝谷口馳去。

     出了這道狹谷的谷口,地勢頓顯開朗,這是群山間的一處狹長平地,峻嶺密林之下,青草如茵,這裡就是大别山區有名的龍門拗。

     祝文華心中已有戒心,出了狹谷,在馬上略一打量,隻覺這片草地,在黑夜之中,十分幽靜,連一點聲音也沒有,但卻有人站在那裡! 一共是四個穿黑袍的人,他們就像四棵枯樹,不言不動正好遠遠地把自己圍在中間。

     這四個黑袍人,自然是殺死契犬,殺死兩名莊丁的兇手。

    他們如此地列陣以待,自然是在等待自己!就連他。

     們站立的位置,也好像經過十分精确的計算,算準自己騰出狹谷,會在草地上停下來,他們站立的四個方位,正好把自己圍在中間,不讓自己有逃走的機會。

    當然祝文華也未必會逃。

    四個黑袍人穿着寬大的黑袍,最令人驚異的,是他們有一張同樣的冷漠,同樣死氣沉沉的面孔,四個人同樣雙手下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們雖然并未攜帶兵刃。

    但祝文華坐在馬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神定氣閑,從容有恃。

    光是八隻眼睛,在黑夜之中一閃一閃,就像八點寒星,這四人的一身修為,可想而知,決非弱手。

    弱手就不會明目張膽,把自己圍起來。

    就在他打量的這一瞬間,四個黑袍人,已經緩緩逼了上來,直到馬前一丈左右,才行停步。

    潛龍祝文華自然不會把這四個黑袍人放在眼裡,目光徐徐掠過,說道:“四位攔住老夫去路,意欲何為?” 隻聽正面的黑袍人冷冷說道:“老兒,你可以下馬了。

    ”祝文華道:“老夫還要趕路,為什麼下馬?” 那黑袍人冷冷說道:“因為你已經走到盡頭了。

    ”祝文華用手一拂須,微微一笑道: “隻怕四位弄錯了,這裡北連西峰坳,西通青茗關,如何會是盡頭?” 那黑袍人冷哼道:“老夫是說你已經到了人生的盡頭。

    ”祝文華仰天大笑道:“四位未到人生盡頭,如何知道老夫已經到了人生盡頭?” 為首黑袍人一雙冷厲目光,直注祝丈華,冷聲道:“聽閣下口氣,不像是個無名之輩,趕快報上名來。

    ”祝文華道:“江湖上有句話,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夫姓名,說出來四位未必知道。

    ”為首黑袍人嘿然道:“閣下口氣不小,不知手底下如何?” 祝文華道:“四位攔住老夫去路,自然早已存下了出手之意,那就試試看吧。

    ”為首黑袍人目光陰串,徐徐說道;“咱們一經出手,你老兒就非死即傷,隻有一個辦法,可免你死傷之厄?” 祝文華道:“什麼辦法?”為首黑袍人道:“你自殘一肢,随我們去見天使。

    ” 祝文華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天使,這名稱倒是新鮮得很。

    ”一面故作驚異之狀,問道:“你們天使是誰?”為首黑袍人道:“你自殘一肢,老夫自會帶你前去。

    ” 祝文華一手拂着花白長須,朗笑一聲道:“何不叫你們天使前來見我?”隻聽左首一個黑袍人怒哼道:“這老兒好狂,咱們不用再和他噜嗦,把他拿下就是了。

    ” 祝文華目光環顧,微微一笑道:“就憑你們四人,能把老夫拿下麼?”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