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廟堂險逢神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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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口沫橫飛,擦了擦口角又道:"小的妻舅就在谷府櫥房工作,專伺候内眷飲食,這筆生意……嘿嘿,是小的央他拉的,所以……要是……""如有重賞,分你一半對不對?"宮燕秋一聽便知道店小二的心意。

     "呃!不,郎中先生,多少賞一點。

    ""小意思,這點我知道,你每天代我照應病家,很辛苦,給些費用是應該的。

    ""那就謝啦!"小二哈了哈腰,眉開眼笑,轉頭朝外一望,喜孜孜地又道:"那不是來了,小的這就……"三步并兩步地沖了出去。

     一頂裝飾得十分豪華的小轎到院子裡停下,一名素衣女婢走到轎前,探頭向轎子裡說了幾句,然後走向宮燕秋診病的上房明間。

     宮燕秋朝外瞥了一眼,便在桌後正禁危坐,做醫生應該有做醫生的模樣,裝也得裝點譜出來。

     素衣女婢進了門。

     宮燕秋發覺眼前一亮,接着來的是強烈的震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素衣女婢赫然就是那險被假尼欺侮的春如兒,他會到谷家當了婢女?太大的驚異使他一下子張口說不出話來。

     "浪公子!"春如兒福了一福,嘤聲瀝瀝的道:"我一猜就是你,果然猜中了,浪子郎中這稱呼與衆不同。

    "宮燕秋又一次領略她出衆脫俗的美。

     "春姑娘,怎麼……會是你?"這句話說得很不得當,是不經思索而出口的,他的情緒一下子無法平複,即使是碰上第一敵人他也不會如此。

     "浪公子,我進谷府……是不得已!"她低下頭去,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毋須裝作,像她這種美人,一舉一動都是迷人的。

     "春姑娘,什麼不得已?""事情是這樣的……"春如兒擡起了頭,"上次蒙你救了我,又到寒舍為家母治病……"我岔句嘴,令堂的病情怎樣了?"我在這裡誠心向公子緻謝,家母服下公子的藥後沒到三天就下床了,您……的确是神醫!"官燕秋暗忖,上次替她母親看病,診察的結果根本沒病,病人自己說是心病,當時随便開了一劑提神扶虛的補藥應付,想不到誤打誤撞竟然奏了效。

     "春姑娘,你繼續說你的事吧!""那晚谷家的人,不是在追什麼複仇使女而跟公子起了沖突麼?就那三天以後,谷家派了人來,強納聘金,硬把我帶了去……"春如兒咬了咬下唇,似水眸光一陣波動,眼圈兒紅了起來。

    "豈有此理,後來呢?""谷大公子一共娶了三房妻妾,沒替他生一男半女,要把我收作第四房,我當然死不甘心,決意尋短了卻殘生,可巧碰上了救星……""哦!什麼救星……"一個聲音接口道:"就是我!"随着話聲,一條人影閃了進來。

     宮燕秋目瞪口呆。

     春如兒"啊!"地驚叫出聲。

     不速而至,自稱是救星的赫然是複仇使女紫薇。

     春如兒怔了一會之後,首先開口道:"恩姐,真想不到,那晚救我的又是你,你是我兩度的救命恩人。

    "頓了頓,又道:"恩姐怎麼會到這兒來?"紫薇帶野性的目光,朝發呆的宮燕秋一瞄,道:"我是浪子郎中的助手,幫助他配藥和照料特殊的病人。

    "她說得煞有介事,像真的一樣。

     宮燕秋傻了眼。

     他無法忖測這可怕的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但當着春如兒的面,他不否認,也不便問,他不開口,那就等于是默認了。

     紫薇大馬金刀朝宮燕秋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向春如兒道:"春如,你的故事後半段我會替你說,先請你家三夫人看病吧!"春如兒點點頭,轉身出去。

     宮燕秋這才找到機會開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咦!像我這種助手,打着燈籠也沒處找,怎麼,你不願意?"紫薇邊說邊站起來,挪到另一方站着,又道:"我不是病人,不能坐這張椅子。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怪事,你挂了牌,亮了字号,還要人不知道?""你不是不願我們同時在别人眼前露臉嗎?""現在不要緊了,場合不同。

    ""我還是叫你複仇使女?""哦!不,直接叫我名字好了,準備看病,人來了!"春如兒挽着一個冶豔的少婦進了門坎,不用說,這少婦便是所謂的三夫人了。

    眼珠子相當靈活,轉動之間便有一種撩人的魅力,臉上不但毫無病容,反而散出豔光。

     宮燕秋心中微微一動,手指旁邊的椅子道:"三夫人請坐!"三夫人款擺着就椅坐下,每一個動作都表現出挑蕩的風情。

     尤其那一身細皮白肉,看了會叫人眼睛發花、天生的尤物,真正的女人,難怪她會在谷大公子面前得寵。

     但與站在身邊的兩相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類型,一個色如桃李,一個清若幽蘭。

     紫薇一本正經地站着,她當然也是個美人,美中帶野是另一個類型,三個女人各擅勝場,互有千秋。

     三夫人以勾魂的眼珠子先在紫薇身上滴溜溜轉了幾轉後,移到宮燕秋臉上停往,笑了笑。

     她這一笑,就會使人感受到春天裡百花怒放的情景。

     真正是為男人而造的女人,便是女人中的女人,任何男人隻要一接觸到,便會心授魂予,想入非非。

     宮燕秋也是男人,真正的男人,不是聖賢,他當然也有自然的反應,心動,但沒有绮念,這就是他與衆不同的地方。

     "先生,你這麼年輕,便有這麼好的醫道,真是難得!"軟綿綿而又帶着磁性的聲音,與她的人一樣誘惑。

     "夫人過獎!"宮燕秋正了正臉色,"夫人有什麼不适?"他隻想看病,不願扯及以外的。

     "我……"她輕咬了一下嘴唇,側顧了春如兒一眼,才柔柔地道:"對先生我不得不說實話,話得從頭說起,大公子急盼着一男半女,但我們三房都不争氣,大公子要收第四房,便是這"丫頭"抵死不從,一意尋短,是我得到消息救了她。

    "春如兒垂下頭去。

     三夫人眸光一閃,又接下去:"我跟大公子定了約,把春如兒帶在身邊,以一年為限,如果我在一年之内能替他生……"羞怯地笑笑又道:"他便打消收房的念頭,否則就要收巧姐兒,這點春如兒也答應了,在我聽說先生醫術如神之後,便特别前來,務望先生能憑神技,使我如願。

    "宮燕秋臉上微微發燒,這是不孕之症,他沒正式醫過,更不用說替女人看過這種病,但既然挂了牌,病人也上了門,便非看不可。

     "先看看脈象,請夫人……""晤!"三夫人搖起袖管,把一段玉藕放在桌上。

     宮燕秋伸手搭上腕脈,接觸的刹那,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但他随即穩定下來,閉上眼,按指細察,好一會才收手開眼。

     "三夫人是否有月癸不調的現象?""有!"三夫人點點頭,"看過不少名醫,吃過不少藥,都不見效!"夫人在平時是否常服一些補藥……提神的偏方?"宮燕秋問得很含蓄,他已經查出,這尤物平時縱欲過甚,為一些所謂官廷秘方所害,以緻元氣虧損而不納。

     三夫人的粉腮突然泛起了豔紅,久久才點了下頭。

     "這就是了,馬上停止服用那類偏方,注意保養,在下一貼藥方,夫人自己着人去配,三貼之後保證見效!"宮燕秋說得很有把握。

     這太好了,謝謝先生。

    "徐徐收回了玉腕。

     宮燕秋立即提筆開方。

     三夫人向春如兒示意,春如兒立即把手中一個重甸甸的小包放在桌上,口裡說:"先生,這是一點小意思,作為診費。

    如果先生的藥方見效,還會有重謝!"宮燕秋沒吭聲,迅速地開好了藥方,向前一推,道:"其中幾味,一般藥鋪子可能難找得,另外費神去配。

    "春如兒笑了笑道:"除了天上的玉液,仙山的瓊漿,想來都不會有問題,隻要人間有,就可以辦到。

    "說着,把藥方拿到手中,三夫人扭了下水蛇般的腰肢道:"春如兒,我們走。

    "嬌軀緩緩離開椅子。

     暮地,一個錦衣人出現門邊,赫然是谷家的二先生。

     宮燕秋為之一怔。

     二先生銳利的目光掃了室内一遍,然後舉步跨入:"夫人!"三夫人的臉色突變。

     "三夫人不是說到庵裡燒香麼?"二先生的神情很冷漠,緊接着道:"大公子一向不喜歡聽人說白話!"他在谷家是什麼身份,敢對三夫人如此态度?"二先生!"三夫人低垂粉頸,"請你包函,我……是聽說這位浪子郎中醫術高明,特地來求醫。

    ""沒聽說三夫人生病!""這……是婦人的暗疾。

    ""噢!春如兒,快送夫人回去!""是!"春如兒恭謹地應了一聲,扶着三夫人的手臂,雙雙舉步離去。

     宮燕秋站起身來。

     "二先生臨駕有何指教?""這位姑娘是……"二先生目注紫薇。

     "我叫紫薇,是浪子郎中的助手。

    "紫薇自我介紹。

     "唔!助手……"二先生犀利的目光有如霜刃,直照在紫薇的臉上,略不稍瞬,久久才移向宮燕秋道:"浪子,她是你的助手?""不錯!"宮燕秋隻好硬着頭皮應承。

     "你們搭擋了多久?""這不幹閣下的事!"官燕秋心頭火起,他不願接受問口供似的盤問。

     "這可說不定!""什麼意思?""她夜探谷府,意在何為?"宮燕秋心頭一震,複仇使女夜探谷府,真的她有什麼企圖?對了,她救春如兒是在谷府,二先生說得當然不假,心念之中,側顧了紫薇一眼,很嚴厲也帶着探詢的一眼,他無意回答二先生的話,他先承認了紫薇是他的助手,自不能又當場否認。

     "什麼也不為!"紫薇神色自若地回答,"我不偷不搶,隻是從谷府花園後牆外經過,聽見有女人的哭聲,一時好奇,進去看看,發現剛才那叫春如兒的正在上吊,我救了她,同時暗地通知了三夫人,就是這樣。

    ""可是你殺了人!"二先生如刃目光似要刺穿人心。

     宮燕秋心中又是一震,紫薇殺人是家常便飯。

     "我殺人?"紫薇指着自己的鼻子。

     "對,谷大公子的心腹待衛,肋巴上挨了一刀。

    ""你閣下看到我殺人?""哼!"二先生冷笑了一聲,"坦白告訴你,跟看到沒兩樣,你救人是事實,但你在府裡遊走了一圈也是事實,你的身法很高明,但逃不過區區的雙眼。

    ""為什麼不當場逮住我?""為了要明白你的來龍去脈,是否有别的黨羽,所以放你的長線,現在逮你并不遲!"目芒一掃宮燕秋。

     宮燕秋暗道了聲:窩囊! 現在已成了紫薇的黨羽,要洗也洗不清,連辯解的餘地也沒有,死者肋下挨刀,不用問也知道是紫薇的傑作。

     她進谷家必有意圖,救春如兒是碰巧,因為她曾救過她一次,雙方已有了關系,熟人,她不能見死不救。

     "我否認殺人。

    " "光憑否認兩個字就可以抹消一切!" 就在此刻,店小二匆匆跑了進來,急呼呼地道:"郎中先生,很多病人等在門外,可以要他們進來了麼?"宮燕秋道:"今天到此為止,不看病了。

    " 小二道:"可是……他們等了老半天,這……" 二先生冷冷地道:"病家求治心切,做醫生的必須體察病家的心情。

    "說完,朝小二揮揮手:"小二,去叫他們進來!""是,二先生。

    "小二的腰幾乎彎折,抹轉頭,像奔喪似地跑了出去,宮豔秋看病對他有好處,他當然熱心。

     二先生又道:"晚上江邊見,你兩個想來不會溜開襄陽城!"宮燕秋"哼"了一聲。

     二先生轉身離去,宮燕秋瞪着紫薇道:"晚上一道去江邊。

    "紫薇笑道:"當然奉陪。

    " 病人己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