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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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美滿姻緣。

    ” “看你說得有多輕巧!别忘了大哥在忠信衛當差,我爹爹是朝中大臣,能和一個在逃的欽犯結親嗎?那不是授人以口實,遭人彈劾嗎?” 萬古雷一想也對,這事當真難辦。

     公冶嬌道:“你說怎麼辦?” 萬古雷道:“這事隻有往後拖一拖,等令尊辭了官,公冶兄也離開忠信衛,找個山清水秀之處住下來,公冶兄和柳小姐就可以‘鴛鴦并立,鳳凰共栖’,逍遙快活,你說對嗎?” 公冶嬌臉紅紅地注視着他,道:“說得容易,為一個女子抛了前程,如是你遇上這樣的事,願意抛下一切去和她……和她結親嗎?” “那當然!詩雲:‘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倘若為了紅粉知己連死都不怕,也不去做神仙,更何況世俗之功名利祿哉!” 公冶嬌道:“為了我,你真的不顧一切?” 萬古雷想,繞來繞去繞到了她身上,不禁沖動起來,道:“愚兄言重如山,決不反悔!” 公冶嬌低着頭道:“小妹記住了。

    ” 旋又擡頭,道:“萬大哥,你不論今後淪到何種境地,小妹都不會變,至死不渝!” 萬古雷見她眼含淚水,極是認真,心中極是激動,真想撲過去抱住她,但又竭力克制自己,把一顆狂跳的心遏止下來,鄭重地說道:“嬌嬌,愚兄極感盛情,但有幾句話,不得不說。

    嬌嬌年歲尚輕,入世不深,尚不知人間事。

    愚兄一介平民,庸庸碌碌,與嬌嬌相比,自慚形穢。

    這且不說,隻因嬌嬌年幼無知,不可輕作許諾,以免他日後悔,噬臍莫及,等再過兩年,嬌嬌稍大些,那時才能……” 嬌嬌接嘴道:“原來哥哥信不過嬌嬌!” “并非如此,愚兄隻是說,等嬌嬌長大後,才能對自己的選擇有些把握,以免造成終天之恨。

    愚兄此言,發自肺腑……” “我知道你為我好。

    但我已作了決定,非君不嫁,哪怕鬥轉星移,天荒地老,矢志不渝!” 萬古雷禁不住跳了起來,一步搶到公冶嬌面前,單膝下跪,激動萬分地盟誓道:“古雷今生今世,決不辜負嬌嬌,若是中途無情變卦,青天在上,古雷決不得善終……” 嬌嬌“哇”一聲哭了起來,雙手一伸,将萬古雷的頭摟住,一顆螓首低下來與之相觸。

     此時,他們的心也融合在一起,忘掉了世上的一切,隻裝着濃濃的、生死不渝的情意。

     這正是: “君當作磐石, 妾當作蒲葦, 蒲葦韌如絲, 磐石無轉移。

    ” 三更,萬古雷帶上耿牛,直奔金牛巷。

     兩人剛到蓮花橋,就見橋上站着個人影。

     耿牛道:“是湯師叔嗎?” 湯老五笑嘻嘻迎上來:“不是我是誰?你小子眼睛還尖,一眼就看出是我。

    ” 萬古雷道:“宮師叔來了嗎?” 湯老五道:“賣茶的、屠牛的、補鍋的都來了,算命的還能不來嗎?隻不過他們在外接應,由我陪你們進去,快走吧!” 三人片刻後便到了金牛巷。

     湯老五道:“我們繞向東邊,從那兒的房頭上過去,估計巷内都有暗樁。

    ” 萬耿二人自無異議,三人遂向東走,然後再跳上房,小心翼翼往巷底那個園子走去。

    隻見亭子一帶黑黢黢的,沒有了燈光。

    三人伏在鄰家瓦楞上注視,悄無聲息,不知有人無人。

     萬古雷道:“前輩,待晚輩下去一探。

    ” 湯老五道:“肯定伏有暗樁,千萬小心!” 萬古雷答應着,瞧準離牆不遠的一株大樹,慢慢站起來,提氣一躍,輕輕落在樹梢上。

     但側耳靜聽,那幾間平房似無動靜,周邊也好象無人,于是淩空一躍,落在屋頂上,再一跳下了地。

    還未邁開步子走到窗前去查看,就見中間屋子燈火一閃,旋即亮了起來,同時有人說道:“既然來了,進屋一叙如何?” 随着說話聲,門“呀”一聲開了,有個人提着風燈走了出來,正是那錦衣衛的新任指揮同知貢勝奇。

    他在門口一站,續道:“請進!” 萬古雷道:“有什麼話,外邊說吧!” 貢勝奇微笑道:“本座料定你來,特備水酒一杯,難道怕室中有什麼機關不成?” 萬古雷道:“這世上盡多狡詐之人,室内有無機關我怎知道,自然是小心些好!” 貢勝奇有些惱意:“本座以誠相待,你卻疑神疑鬼,本座何等身份,豈會誘你上鈎?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若要拿你,不入室你也走不掉……”說到此語氣一緩,道:“請進!” 萬古雷豪氣頓生,道:“既如此,在下隻好領情,那就屋裡坐吧!” 言畢,萬古雷大步走了過去。

    貢勝奇一笑,當先走進,在室内方桌主位坐下。

    萬古雷随後走進,在客位上坐下,兩人隔桌相對。

     桌上放着五碟精美菜肴,每人面前有個青瓷酒杯,早已斟滿了酒,溢出一陣陣清香。

     看來,人家是事先就準備好了的。

     貢勝奇端起酒杯,萬古雷也端起杯。

     “本座敬大俠一杯,酒中無毒,本座先……” 一個“飲”字尚未出口,就見萬古雷頭一仰,早把一杯酒喝了下去,不禁贊揚道:“大俠豪爽,在下佩服!”說完把酒飲盡。

     萬古雷喝下酒後,發覺酒中無毒。

    其實有毒他也不懼,又何必推施讓對方小看。

     貢勝奇親自把盞,替兩個空杯斟了酒。

     “來,三杯後談正題,如何?” “好,三杯就三杯!” 喝罷,萬古雷隻覺齒颌生香,這酒是上上之品,隻怕又是皇宮中之物。

     “大俠今夜前來,可為的是救人?”貢勝奇開門見山,不繞彎兒,“不知要救哪一位?” 萬古雷道:“不錯,在下旨在救人,閣下不至于把人都處決了吧?” “當然不會,大俠要救何人?” 萬古雷心想,告訴你還成,你要是立馬把人殺了,我豈不是害了他們?于是道:“恕不奉告。

    再說我也不知關了些什麼人,隻要是認識的,那就一定要救。

    若是不相識的,隻要受了冤枉,我也要救。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上天有好生之德,多救幾命……” 貢勝奇岔話道:“關押在錦衣衛裡的,自然都是罪人。

    若其中有大俠的親友,隻要大俠說出姓名,本座便将他放了。

    ” 萬古雷一笑:“尊駕何以如此賞臉?” 貢勝奇擡起酒杯呷了一口,笑道:“本座一向惜愛英雄,大俠武功不凡,是以另眼相看,但大俠不能要本座把人全放下i” “你我素昧平生,何以厚待?該是有條件的吧,尊駕不妨直言,開個價出來!” 貢勝奇道:“這話不妥,在下并非與大俠做買賣,隻是覺得大俠一身武功不俗,若能投到錦衣衛為朝廷效力,當不負平生所學。

    ” “尊駕之意,要在下執鞭相随?” “這樣說也未嘗不可,大俠願意嗎?” “我若答應投效,尊駕就放我的熟人?” “正是此意。

    大俠若投效錦衣衛,定會受到重用,可謂前途無量,大俠莫錯失良機。

    ” “若在下不投效,尊駕就不放人。

    ” “不錯。

    大俠若不投效,不能放人。

    大俠隻得依仗自己的功夫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 “看來,在下隻好走這條道了!” “那又何必,彼此無怨無仇,為何刀兵相見?大俠不如投效的好,對自身百利無害!” “我無意進錦衣衛當差,多謝美意!” “大俠不要把話說絕,自斷後路,應三思而行。

    以大俠之才,足可在錦衣衛中施展,謀取功名富貴,使子孫受福,強似在江湖行俠。

    本座以為,男兒報效國家乃義不容辭之責,萬公子飽讀詩書,通古博今,不需本座多說。

    ” 這一聲“萬公子”,把萬古雷吓了一跳,原來人家已經知道是他,蒙着面巾也無用,不如索性扯下了吧。

    但轉念一想,也許是詐,别上當。

     于是道:“尊駕怎知在下是誰?莫亂猜。

    ” 貢勝奇哈哈一笑:“若不知是萬公子,本座豈會設酒相待?江南神劍畢竟是有分量的人物呀!否則,平庸之人豈能見到本座?”一頓,續道:“萬公子彼此以誠相見吧,除下面巾,促膝而談,我貢勝奇欲一睹公子真面目。

    ” “尊駕身居錦衣衛要職,與一介平民論交,豈不太過委屈?我看還是免了吧。

    ” 貢勝奇面色一變:“什麼?你?……”旋又平息怒氣,道:“萬公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嗎?其實,這又何必。

    本座早聞公子大名,隻是緣悭一面。

    昨夜經部下點醒,方知是公子光臨,并料定今夜還要前來救人,故本座屏退左右,欲與公子一見,哪知公子卻如此小氣?” 萬古雷道:“父母賜在下一張臉,走到哪兒都是這般模樣,豈有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理?尊駕要識在下真面目,不首存心如何,以尊駕之權勢,在下豈能逃避得過,那就隻好……”說着伸手除下面巾,坦然瞧着對方。

     貢勝奇一打量,贊道:“好一個人中獅子,氣度不凡,江南神劍名不虛傳!” 萬古雷被他說得不好意思,道:“閣下過獎,古雷當之有愧,不過庸碌之人而已。

    ” 貢勝奇笑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 萬古雷道:“叨擾叨擾,夜已深,告辭!” 貢勝奇道:“不忙,萬公子既然來了,難道空手而歸?要救何人,不妨明言。

    ” 萬古雷道:“閣下之意,萬某索要何人,閣下就放了何人,這意思在下沒有弄錯吧?” 貢勝奇道:“不錯,本座正是此意!” 萬古雷心想,當真有這麼好的事?錦衣衛的頭目何時改惡從善了?這其中隻怕有詐。

     貢勝奇見他不說話,又道:“其實,大俠救人之舉實出多餘。

    在此地關押的人,都是各王府的密探,有的是前任指揮使所捕,更多的是被本座所拘。

    王爺都是皇上龍子,分封藩地以拱衛皇朝。

    本座将這些密探請來,旨在勸說其效忠皇上、效忠朝廷,并無惡意。

    過上十天半月,便會将他們放出,并無性命之憂。

    ” 萬古雷心想,說得好聽,便道:“閣下之言,前後矛盾。

    王府密探效忠王府,王府則效忠朝廷,殊途同歸,何用閣下勸說?另外,閣下敢捕王府的人,不怕王爺找閣下要人嗎?” 貢勝奇微微一笑:“錦衣衛敢捕王府密探,并非本座自恃有權有勢,本座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請問少俠,誰敢不遵皇上诏令?” 萬古雷一楞:“尊駕是說,奉皇上之命?” “不錯,錦衣衛乃皇上第一親軍,除了皇上,誰還能對錦衣衛下令?” 萬古雷心想,原來如此,皇上也不信賴自己的親兒子,若非如此,錦衣衛也不敢招惹各王府,這姓貢的大概也沒有說假話。

    錦衣衛既然受皇上之命行事,什麼事做不出來,關在地牢中人,性命便捏在他們手裡,還是早些把人救出來的好,其餘事也不是自己能過問的。

     因道:“閣下說願放出在下索要之人……” 貢勝奇接嘴道:“不錯,但有個條件。

    ” “條件?尊駕是要做買賣?” “不,本座不做買賣。

    本座的條件是,隻要少俠闖過三關,本座就當場放人。

    ” “哪三關,請閣下直言。

    ” “其實,本座所謂三關,是指三個人而已。

    隻要少俠勝得過三人,就是過了三關。

    ” “原來如此,閣下是要萬某以一敵三比武?” “這是什麼話,自然是單打獨鬥,少俠勝了一人就是闖過一關,三關一過,本座放人。

    ” “要是在下過不了三關呢?” 貢勝奇微微一笑:“少俠留下效命。

    ” “要是雙方打成個平局呢?” “何謂平局?倒要請教。

    ” “比如說第一陣就是個不勝不敗之局,請問是讓在下打第二局呢還是……” “自然是分出高下才繼續闖第二關。

    ” “那麼說是非要分出勝敗來!” “正是如此。

    ” “那麼,雙方第一陣就打到天亮呢?” “這有什麼關系,接着打就是了。

    ” 萬古雷哈哈一笑:“閣下這不是要将在下累死嗎?如此車輪戰法,閣下勝了也不光彩!” 貢勝奇冷笑一聲:“少俠總是瞧不起人,目高于頂。

    既然怕本座使車輪戰法,那就以百招為限。

    少俠在一百招内未取勝,可接着打第二揚,若還是平手,就打第三場,倘使第三場少俠也未取勝,這場賭注就是少俠輸了。

    ” “三戰三平,如何能算是輸了?” “因為少俠未取勝,沒有赢豈不就是輸了?” “不對,應該是平局。

    ” “不,少俠勝不了就算輸,願不願賭?” 萬古雷心想,這家夥好狡猾,打成平局算輸,便道:“若是在下勝二平一又怎麼算?” “隻要你不能連闖三關,那就是輸了。

    ” “這麼說,我必須連勝三人,差一人都輸?” “正是如此,少俠有無這個自信?” “閣下條件不公平,在下無意賭賽。

    ” “那麼說尊駕不救人了?” “人自然要救,那得看怎麼個救法!” “是嗎?可惜由不得尊駕放肆。

    尊駕若不願闖三關,今夜也就不必回去了。

    ” “闖下之意,要将在下留住?” “看來隻好如此了!” “可在下無意留此,隻怕閣下留不住!” 貢勝奇輕歎一聲,道:“年青人何其自負,十幾年前本座也未嘗不是如此,那時血氣方剛,不知天高地厚……”略一頓,續道:“尊駕若與錦衣衛作對,未免太不明智。

    一個人本領再高,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

    奉勸閣下聽本座之言,投效錦衣衛,今後前程遠大,否則将會惹出大禍,到時後悔莫及!這是本座由衷之言,尊駕不可意氣用事,應三思而行!” 萬古雷道:“匹夫不可奪志,在下決不屈服于淫威之下,閣下好意心領。

    ” “這麼說,尊駕真要與錦衣衛為敵?” “并非如此,是閣下助史孟春欺淩在下!” 貢勝奇道:“錯了,本座不認識什麼史孟春,是你閣下夜闖錦衣衛密室,企圖打劫地牢,救出秘密關押此地的欽犯,閣下已觸刑律!” 萬古雷一驚,知道上了大當,這罪名不是鬧着玩的,錦衣衛以此為借口,足以毀了萬家。

    當下念頭急轉,找理由為自己辯護。

     他道:“史孟春曾在金牛巷出沒,他數次遣殺手欲害萬家,是以在下前來一探。

    閣下此言讓在下不解,史孟春與閣下若不相識,怎會在此逗留,閣下又何必不承認呢?” 貢勝奇道:“尊駕與史孟春有什麼糾葛,與本座無關,本座并不認識這麼個人。

    如今尊駕已觸犯刑律,本座隻能公事公辦。

    除非尊駕投效錦衣衛免災,否則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 “這麼說,過三關之言也不算數?” “當然算數,隻要閣下過了三關,本座放人由閣下帶走,決不為難,閣下是想一試?” 萬古雷道:“正是如此!” “少俠欲救何人?” “等在下闖過于三關再說不遲!” “好,一言為定!” 貢勝奇站了起來,忽又低聲道:“少俠當真不願入我錦衣衛效力嗎?當知後果堪虞!” 萬古雷道:“無人能強迫在下做不願做的事,在下無意功名,隻想做個布衣。

    ” 貢勝奇沉下子臉:“既如此,請!” 萬古雷立即大步從室裡走出,剛在門口出現,就見從亭子四周出來了許多人,緊接着燈火一明,許多人點亮了燈籠,照亮了周圍。

     貢勝奇走出來,道:“少俠請!” 萬古雷道:“原來早有準備。

    ” 貢勝奇道:“萬大俠願過三關,本座佩服尊駕的膽氣,那就先過第一關吧!”說完一招手,就見迎面行列中走出一人。

     此時同時,兩鄰房内走出幾人,與貢勝奇站在一起,萬古雷隻回頭瞟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轉向與他打第一局的對手。

     這人中等身材,四十上下年紀,相貌威武,腰挂腰刀,這種刀和劍一樣,刀身甚窄。

     萬古雷慢慢迎了上去,雙方相距丈遠站定,彼此相互打量。

    萬古雷忽然感到對方身上透出一股煞氣,這是刹那間的事,先前對方走來時并沒有這股煞氣。

    他不由一懔,此人功力極深,不是庸手,須得小心對付。

     旋聽貢勝奇道:“兩位交手,限一百回合分出勝負。

    兵刃無眼,死傷聽天由命!” 萬古雷心想,這不是比武,是拼命…… 突然眼前白光一閃,刀風淩人,對方已攻了過來,萬古雷急忙拔劍擋架,嘴喊住手。

     “當、當、當”三聲響過,白光一斂,對方雙手空空,刀已回鞘,冷冷道:“幹什麼?” 這三刀攻得又快又猛,收刀也在眨眼間完成,看得觀戰的人大聲喝彩。

     萬古雷道:“尊駕高姓大名?” 對方未及答言,貢勝奇岔言道:“這位大俠姓張名兆,江湖人稱追風刀,萬公子當不耳生吧?江南神劍鬥追風刀,令我等大開眼界!” 萬古雷吃了一驚,追風刀張兆是有名的白道英雄,怎會受錦衣衛的驅使為虎作伥? 嘴中說道:“原來是張大俠,在下久聞大名,榮幸一見,幸會幸會,不知張大俠……” 張兆道:“不必客氣,動手吧!” 萬古雷道:“敢問大俠,何以在此地……” 張兆道:“張某在此處的理由,不勞足下動問,請注意,張某要出刀了!” “刀”宇才出口,刀鋒已劈到萬古雷腦門,若非他反應極快,一閃而避,隻怕屍橫當場。

     張兆從拔刀到出刀,其速實在驚人。

     “嗖、嗖、嗖”,隻聽勁風起處,刀葉卷起陣陣白光,把萬古雷圈了進去,引起陣陣彩聲。

     萬古雷揮劍擋架,快速反攻,片刻後鬥了十招。

    對方一刀快似一刀,虛虛實實,變幻多端,叫人防不勝防,不愧人稱“追風刀”。

     又是十招過去,兩人難分高下。

     萬古雷心想,照這般打下去,百招内隻怕難以取勝,若連第一關都闖不過,還救什麼人?看來隻好下辣手,速戰速決為好。

     他于是提起了七成功力,反守為攻,遏制了對方的刀勢,使其慢了下來。

    但張兆身經百戰,經驗甚豐,立即轉攻為守,以守助攻,穩住局勢。

    萬古雷連攻十招,隻将對方逼退一步,這使他激憤起來,功力提高到九成,劍芒長達二尺餘,精光閃爍,威猛無侍,将張兆打得隻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在第三十六招上,将其腰刀震斷,并順手一帶,削去對方一片衣角,然後收式而退,口中道:“承讓……” 張兆雙眼噴火,道:“兵刃折斷,讓你得手,張某并未輸,換了刀重來!” 貢勝奇道:“這又何必,請退下去吧。

    ”略一頓,道:“這一陣算萬少俠勝了……” 張兆滿面通紅,憤憤然道:“姓萬的,今日算你僥幸,改日張某定來請教!” 萬古雷心想,我未盡出全力傷你,念你是正道英雄,你怎麼反倒記恨于心,真是無理。

     此時又聽貢勝奇道:“萬少俠,請!” 萬古雷回頭一看,隻見昨夜那蓄着山羊胡的瘦漢子,從貢勝奇身邊走過來,便轉身面對。

    山羊胡仿佛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慢吞吞拖着腳步,不象個威武的武夫,倒像個不堪一擊的弱漢。

    但這副模樣并未騙過萬古雷,此人内功精湛,掩去神采,隻怕比追風刀還難對付。

     萬古雷邊想邊退,讓出一大片場地。

    等對方走近時間道:“閣下如何稱呼?” 山羊胡擡起無神的眼睛瞧他,慢吞吞道:“我姓霍,大名繼統,錦衣衛的官兒……” 這人的眼珠就像死魚眼珠,叫人看着心裡不舒服,或許說讓人畏懼、厭惡。

     萬古雷道:“請賜招。

    ” 霍繼統慢慢抽出鞘中劍,劍身呈藍黑色,燈光下顯得陰森森的,一望而知有毒浸過。

     正派人物豈能使用這種毒劍?隻要擦破人的一點皮,見血封喉,緻人死地。

     萬古雷對其反感,決定全力出擊。

     霍繼統劍一出鞘,雙目突射兇光,手中劍斜着劈了過來,這一劍竟然是輕飄飄的,可是萬古雷舉劍格擋時,兩劍相擊,竟然是勁道十足,若非他以七成功力招架,兵刃定會被震飛,此人實是狡詐奸滑,但功力也非同凡響。

     心念閃動間,對方已攻出三劍,劍勢都是輕飄飄的,然而招架時一劍比一劍有力。

    萬古雷乘其收劍之時,一招“狂龍出海”攻了過去,又快又猛,劍氣閃爍,威勢吓人。

    霍繼統驟不及防,連退二步閃避,有些狼狽。

    這無疑是掃了面子,不禁怒火熊燃。

    但他久經陣仗,表面依舊木然,隻是手中劍去勢加快。

     兩人瞬間交手五個回合,彼此都估量了對手,都想在下一個五招内搶占上風。

     突然間,一陣轟隆轟隆之聲傳來,那些背對亭子觀戰的錦衣衛武士急忙回頭一看,隻見亭中有個光頭小子站着,這聲音是石桌磨開發出的,有人發現了秘道,不禁驚叫出聲,一下亂了套,有的立即抽出兵刃往亭子沖去,有的則圍在亭外取包圍堵截之勢,一時喊聲震天。

     萬古雷循聲望去,見亭中站着耿牛,那不知何故發出的隆隆聲已驚動了在場之人,他再鬥下去已經無用,于是猛攻兩劍,振臂一躍,淩空而起,入亭站定。

    正好有人欲在東柱上拉鐵罩環,便一劍橫掃過去,吓退對方。

     耿牛以傳音入密對他道:“師兄,湯師叔下地道救人去了,要俺兩人守住亭子……” 言未了,已有五個錦衣衛沖到亭邊,耿牛抽出牛耳尖刀,趕上去見人就砍。

    錦衣衛舉刀招架,卻被震出了手,吓得忙往後退。

     突然,那一盞盞的風燈相繼熄滅,緊接着有人發出驚叫,這個“唉喲”那個“哇啦”,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亂了陣腳,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怪叫聲中,又聽一威武聲音喝道:“亂什麼,再有人亂喊亂叫,立斬不赦!” 可惜,這話一點用也沒有。

    照常有人大叫“哎喲”,而且仍然是一聲接一聲。

    這并非武士們敢違抗頭兒的命令,實在是由不得他們自己。

    你想,被一把土沙打得痛極,能不張嘴叫嗎?事先并無人給你打個招呼,說你要挨打,都是在突然間挨了一下,痛得你不由自主就叫了出來,後悔也來不及。

    他們恨透了暗算他們的王八羔子,争着四處去尋找。

     結果有的被土塊打在穴位上,動也不能動了,隻能張着嘴呼救。

     混亂中,萬古雷與耿牛回到亭中,誰想進來就攔阻誰,一時間無人能闖進。

     片刻後,湯老五從地道出來,低聲道:“裡面沒人,上了人家的當,快走!” 萬古雷一聽,當先躍出,雙足剛一沾地,腳尖一點,又騰了起來,刹那間出了園子。

    耿牛、湯老五也跑了出來,各朝一個方向飛奔,不久之後在蓮花橋會合,宮知非、劉二本、馬禾、羅大雄一個不少,于是分頭回家。

     到家後,耿牛說了經過。

    原來萬古雷進屋後,不見出來,他和湯老五有些着急,便到金牛巷外告訴宮知非。

    宮知非便随他們進了園,正好見萬古雷和貢勝奇出屋來,躲在暗處的錦衣衛點燈現身,津津有味看比武。

    宮知非便親身動手,在園内抓了個巡邏,問出暗道機關就在亭中的石桌上,隻要将石桌由右而左旋轉,地面上就有塊石闆移開,露出地牢入口。

    于是宮知非讓他兩人入亭,他自己潛伏接應。

    耿牛旋轉了石桌,隆隆聲中果有一塊石闆移開,湯老五便蹿了下去,哪知地牢五間都是空的。

     萬古雷不禁歎氣,再想救人隻怕難上加難。

     萬古雷還未睡醒,就被敲門聲驚起。

     “誰在敲門,進來呀,沒上門栓!”他道。

     門一下被推開,是公冶嬌。

    她見萬古雷還睡在床上,不禁紅了臉,啐道:“懶鬼!你不看看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沒起身!” 萬古雷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大聲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哝道:“昨夜睡得太晚……” 言猶未了,又是一陣腳步聲,隻聽沙燕的聲音道:“妹妹,古雷兄不在房裡嗎?” 又聽田翠花道:“不會吧,俺沒見他出門,俺起得早,園中動靜都注意着,怕人抓俺。

    ” 萬古雷大急,道:“嬌嬌快關門!” 可是來不及了,沙燕、田翠花、梁雅梅沖了進來,萬古雷連忙一拽被子,把頭蒙住。

     “咦,人呢?”沙燕問公冶嬌。

     梁雅梅道:“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