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為購紅顔來白發 因留慈母得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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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為購紅顔來白發 因留慈母得嬌妻 尹小樓下船之後,問姚繼道:“你既然會趁銀子,為什麼許大年紀并不娶房妻小,還是孤身一個?此番回去,第一樁急務,就要替你定親,要遲也遲不去了。

    ”姚繼道:“孩兒的親事原有一頭,隻是不曾下聘。

    此女也是漢口人,如今回去,少不得從漢口經過,屈爹爹住在舟中權等一兩日,待孩兒走上岸去探個消息了下來。

    若還嫁了就罷,萬一不曾嫁,待孩兒與他父母定下一個婚期,到家之後,就來迎娶。

    不知爹爹意下如何?”小樓道:“是個什麼人家,既有成議在先,無論下聘不下聘,就是你的人了,為什麼要探起消息來?”姚繼道:“不瞞爹爹說,就是孩兒的舊主人,叫做曹玉宇。

    他有一個愛女,小孩兒五六歲,生得美貌異常。

    孩兒向有求婚之意,此女亦有願嫁之心,隻是他父母口中還有些不伶不俐,想是見孩兒本錢短少,将來做不起人家,所以如此。

    此番上去,說出這段遭際來,他是個勢利之人,必然肯許。

    ”小樓道:“既然如此,你就上去看一看。

    ”及至到了漢口,姚繼吩咐船家,說自己上岸,叫他略等一等。

    不想滿船客人都一齊嘩噪起來,說:“此等時勢,各人都有家小,都不知生死存亡,恨不得飛到家中讨個下落,還有工夫等你!” 小樓無可奈何,隻得在個破布袱中摸出兩封銀子,約有百金,交與姚繼,道:“既然如此,我隻得預先回去,你随後趕來。

    這些銀子帶在身邊,随你做聘金也得,做盤費也得。

    隻是探過消息之後,即便抽身,不可耽遲了日子,使我懸望。

    ”姚繼拜别父親,也要叮咛幾句,叫他路上小心,保重身子。

    不想被滿船客人催促上岸,一刻不許停留,姚繼隻得慌慌張張跳上岸去。

     船家見他去後,就拽起風帆,不上半個時辰,行了二三十裡。

    隻見船艙之中有人高聲喊叫,說:“一句要緊的話不曾吩咐得,卻怎麼處!” 說了這一句,就捶胸頓足起來。

    你說是哪一個?原來就是尹小樓。

    起先在姚繼面前,把一應真情都已說破,隻有自己的真名真姓與實在所住的地方倒不曾談及;隻說與他一齊到家,自然曉得,說也可,不說也可。

    哪裡知道,倉卒之間把他驅逐上岸,第一個要緊關節倒不曾提起,直到分别之後才記上心來。

    如今欲待轉去尋他,料想滿船的人不肯耽擱;欲待不去,叫他趕到之日,向何處抓尋?所以千難萬難,唯有個搶地呼天、捶胸頓足而已。

    急了一會,隻得想個主意出來:要在一路之上寫幾個招子,凡他經過之處都貼一貼,等他看見,自然會尋了來。

     話分兩頭。

    且說姚繼上岸之後,竟奔曹玉宇家,隻以相探為名,好看他女兒的動靜。

    不想進門一看,時事大非,隻有男子之形,不見女人之面。

    原來亂信一到楚中,就有許多土賊假冒元兵,分頭劫掠,凡是女子,不論老幼,都擄入舟中,此女亦在其内,不知生死若何;即使尚存,也不知載往何方去了。

    姚繼得了此信,甚覺傷心,暗暗地哭了一場,就别過主人,依舊搭了便船,竟奔鄖一陽一而去。

     路不一日,到了個碼頭去處,地名叫做仙桃鎮,又叫做鮮魚口。

    有無數的亂兵把船泊在此處,開了個極大的人行,在那邊出脫婦女。

    姚繼是個有心人,見他所愛的女子擄在亂兵之中,正要訪她的下落,得了這個機會,豈肯懼亂而不前?又聞得亂兵要招買主,獨獨除了這一處不行搶掠。

    姚繼又去得放心,就帶了幾兩銀子,竟赴人行來做交易。

    指望借此為名,立在賣人的去處,把各路搶來的女子都識認一番,遇着心上之人,方才下手。

    不想那些亂兵又奸巧不過,恐怕露出面孔,人要揀一精一擇肥,把像樣的婦人都買了去,留下那些“揀落貨”賣與誰人?所以創立新規,另做一種賣法:把這些婦女當做腌魚臭鲞一般,打在包捆之中,随人提取,不知哪一包是腌魚,哪一包是臭鲞,各人自撞造化。

    那些婦人都盛在布袋裡面,隻論斤兩,不論好歉,同是一般價錢。

    造化高的得了西子王嫱,造化低的輪着東施嫫姆,倒是從古及今第一樁公平交易!姚繼見事不諧,欲待抽身轉去,不想有一張曉谕貼在路旁,道:“賣人場上,不許閑雜人等往來窺視。

    如有不買空回者,即以打探虛實論,立行枭斬,決不姑貸!特谕。

    ”姚繼見了,不得不害怕起來。

    知道隻有錯來,并無錯去,身邊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