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不窩不盜忽緻奇贓 連産連人願歸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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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現得的更加爽快!虞素臣的兒子長到十七八歲,忽然得了科名,叫做虞嗣臣,字繼武。

    做了一任縣官,考選進京,升授掌科之職,為人敢言善诤,世宗皇帝極眷注他。

     一日,因母親年老,告準了終養,馳驿還家。

    竟在數裡之外看見一個婦人,年紀不過二十多歲,手持文券,跪在道旁,口中叫喊:“隻求虞老爺收用。

    ”繼武喚她上船,取文契一看,原來是她丈夫的名字,要連人帶産投靠進來為仆的。

    繼武問她道:“看你這個模樣,有些大家舉止,為什麼要想投靠?丈夫又不見面,叫你這婦人出頭,趕到路上來叫喊?”那婦人道:“小婦人原是舊家,隻因祖公在日好置田産,凡有地畝相連、屋宇相接的,定要謀來湊錦。

    那些失業之人,不是出于情願,個個都懷恨在心。

    起先祖公未死,一來有些小小時運,不該破财,二來公公是個生員,就有些官符口舌,隻要費些銀子,也還抵擋得住。

    不想時運該倒,未及半載,祖公相繼而亡,丈大年小,又是個平民,那些欺孤虐寡的人就一齊發作,都往府縣告起狀來。

     一年之内,打了幾十場官司,家産費去一大半。

    如今還有一樁奇禍,未曾銷繳。

    丈夫現在獄中,不是錢财救得出、分上講得來的,須是一位顯宦替他出頭分理,當做己事去做,方才救得出來。

    如今本處的顯宦隻有老爺,況且這樁事情又與老爺有些幹涉,雖是丈夫的事,卻與老爺的事一般。

    所以備下文書,叫小婦人前來投靠。

    凡是家中的産業,連人帶土都送與老爺,隻求老爺不棄輕微,早些收納。

    ”繼武聽了此言,不勝錯愕,問她:“未曾一繳的是樁什麼事?為何幹涉于我?莫非我不在家,奴仆借端生事,與你丈夫兩個一齊惹出禍來,故此引你投靠,要我把外面的人都認做管家,覆庇你們做那行勢作惡的事麼?”那婦人道:“并無此事。

    隻因家中有一座高閣,名為三與摟,原是老爺府上賣出來的。

    管業多年,并無異說。

    誰想到了近日,不知什麼仇人遞了一張匿名狀子,說丈夫是強盜窩家,祖孫三代俱做不良之事,現有二十錠元寶藏在三與樓下,起出真贓,便知分曉。

    縣官見了此狀,就密差幾個應捕前來起贓。

    誰想在地闆之下,果然起出二十錠元寶。

    就把丈夫帶入縣堂,指為窩盜,嚴刑夾打,要他招出同夥之人與别處劫來的贓物。

    丈夫極力分拆,再辯不清。

    這宗銀子不但不是己物,又不知從何處飛來。

    隻因來曆不明,以緻官司難結。

    還喜得沒有失主,問官作了疑獄,不曾定下罪名。

    丈夫終日思想:這些産業原是府上出來的,或者是老爺的祖宗預先埋在地下,先太老爺不知,不曾取得,所以倒把有利之事贻害于人。

    如今不論是不是,隻求老爺認了過來,這宗銀子就有着落。

    銀子一有着落,小婦人的丈夫就從死中得活了。

    性命既是老爺救,家産該是老爺得。

    何況這座園亭、這些樓屋,原是先太老爺千辛萬苦創造出來的,物各有主,自然該歸與府上,并沒有半點嫌疑,求老爺不要推卻。

    ”繼武聽了這些話,甚是狐疑,就回複她道:“我家有禁約在先,不受平民的投獻,這‘靠身’二字不必提起。

    就是那座園亭、那些摟屋,俱系我家舊物,也是明中正契出賣與人,不是你家占去的,就使我要,也要把原價還你,方才管得過來,沒有白白退還之理。

    至于那些元寶,一發與我無幹,不好冒認。

    你如今且去,待我會過縣官,再叫他仔細推詳,定要審個明白。

    若無實據,少不得救你丈夫出來,決不冤死他就是。

    ”婦人得了此言,歡喜不盡,千稱萬謝而去。

     但不知這場禍患從何而起,後來脫與不脫?隻剩一回,略觀便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