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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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大喝一聲,勁透右腕,迎空虛砍幾刀! 喝聲霹靂一樣,就連杜笑天自已也給這一聲吓了一跳。

     地牢四下密封,這一聲大喝,實在驚人! 喝聲未落,四壁已然激蕩起陣陣的回聲,刀風同時呼嘯激蕩! 伏在刀身之上的吸血蛾完全驚飛,其它的吸血蛾亦被驚動,四下狂舞! 杜笑天随即收刀,刀鋒上赫然鮮血點滴! 那四刀亂砍,已經有好隻吸血蛾浴血在刀鋒之下,蛾血已經濺上了刀鋒!血紅的蛾血! 蛾血在“月色”下閃動着妖異的光芒,飄浮着妖異的惡臭! 刀鋒上雖然已經一隻蛾都沒有,杜笑天仍在顫抖。

     剎那之間,情景又是何等恐怖,若是換上膽子比較衰弱的人,隻怕已經被吓得昏倒。

     杜笑天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史雙河。

    他是怕史雙河;乘機偷襲,那無疑也是一個機會。

     史雙河似乎不懂得利用機會;也許他成竹在胸,根本不将杜笑天放在眼内,也許他早已看出杜笑天已經在防備,他隻是站在那裡。

     一直到杜笑天收住刀勢,他才笑一笑,道:“你的武功還是那樣子。

    ” 杜笑天沒有作聲。

     史雙河笑容一斂,猛一聲暴喝,手一揮,提在手中的那個竹籃就向杜笑天迎面飛去! 杜笑天手急眼快,手中刀再次劈出! “刷”一聲,整個竹籃齊中分成了兩片。

     盛在竹籃之中的花葉漫天飛揚,紛紛向杜笑天迎頭落下!一時間滿室花香! 竹籃一飛出史雙河的手,群蛾就齊飛,連靜伏一旁的蛾也都飛了起來。

     蛾群全都是追着那個竹籃飛去。

    花葉一飛揚,群蛾的去勢更加急勁。

     那種花對蛾群來說,顯然有着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史雙河似乎真的沒有說謊,那種花似乎真的就是那些吸血蛾的食物。

     花葉落在杜笑天身上,蛾群亦因而紛紛撲向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沒有再次出力,隻是身子往後一縮。

     因為史雙河那隻手一揮,擲出了竹籃,腳步已開始移動! 後面就是石頭一樣的那張桌子、杜笑天那個身子一縮不過半尺;後背巳挨上了桌沿。

     他正要旁移,蛾群已追着漫天降下的花葉紛紛落在他的身上。

     杜笑天沒有理會。

     史雙河已經踏前三步! 在杜笑天一刀将那個竹籃劈成兩片,花葉漫天飛揚的時候,無疑又是他出擊的一個好機會。

     因為漫天飛揚的花葉已足夠擾亂杜笑天的視覺,他卻仍沒有利用這個機會采取行動。

     現在他甚至又再停下腳步。

    這個人的舉止也實在奇怪。

     是不是他又看出杜笑天在他大喝一聲,将那個竹籃擲出之際,已經在準備應付他的突擊? 這片刻之間,最少有二三十隻吸血蛾伏上了杜笑天的衣帽,甚至還有一隻伏上了杜笑天的耳尖。

     杜笑天居然沒有理會。

    他的目光停留在史雙河的面上。

     雖然史雙河己經收住腳步,他仍然小心看他。

    他已經發覺史雙河的眼瞳之中殺機大露! 夜無疑已深,客棧外面是否仍然下着雨?外面的天色又是如何? 縱然外面的天色潑墨一樣,又大雨傾盆,如果由得他選擇,杜笑天也甯可留在外面,最低限度,他可以遠走高飛。

     現在這地牢,即使他背插雙翼,也飛不出去,要離開的話,就隻有一個辦法,──殺死史雙河! 隻不知他是否有這種本領。

     夜空藍如水,沒有一片兒雲彩。

    一輪明月高懸在中央,月光卻是霧一樣。

     如此月夜,又是何等美麗。

    隻可惜夜空并不是真正的夜空,明月也并不是真正的明月。

     人為的夜空,人為的明月,縱然再相似,也不如真正的天然的美麗。

     沒有風,空氣仿佛在凝結,那種妖異的惡臭非獨令人心胸發悶,更幾乎令人窒息。

     杜笑天仍然支持得住,手中刀始終緊握。

     他盡量穩定自已的情緒,一雙眼睛死盯着史雙河,絲毫不松。

     史雙河同樣盯緊杜笑天,眼瞳的殺機越來越強烈。

     他雙手已經開始移動,左一掃,右一拂雙袖。

    每一個動作都是異常緩慢。

     杜笑天握刀更緊。

     史雙河那麼一掃一拂雙袖,無疑就是表示準備出手了。

     他卻沒有立即出手,還等什麼? 杜笑天正在奇怪,左耳突然針刺一樣的一痛!他這才想起左耳尖之上停伏着一隻吸血蛾。

     那隻吸血蛾是不是已經吐出口中的吸管,刺破那裡的皮膚,吮吸自己的血液。

     他又生出了那種體内的血液被吮吸出去的感覺,那種感覺并不好受。

     他連忙一擡手掃向左耳,那隻吸血蛾“拍”地被他掃下。

     “铮”一聲輕響實時傳來!史雙河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支劍,“铮”的那一聲,正是劍出鞘之聲! 劍長足三尺,是一支軟劍,寬闊才不過兩指的劍身匹練也似,在“月光”下閃閃生輝。

     劍是從史雙河的腰間抽出來,他的手一抖,抖得筆般直。

     杜笑天都看在眼内,他的頭幾乎同時又一痛。

     另外一隻吸血蛾已爬上他的後頸,嘴裡吐出的吸管,刺入了他後頸的肌肉。

     這一次杜笑天沒有去理會。

     史雙河的兵器已經在手,他怎敢再分心! 兵器已經在手,史雙河仍然不出手。

     杜笑天忍不住問道:“你不是準備殺我?” 史雙河以指彈劍,道:“我決定了的事情絕不更改!” 杜笑天道:“怎麼你還不出手?” 史雙河道:“因為我在等你出手。

    ” 杜笑天道:“我也是在等你出手。

    ” 史雙河道:“你我這樣客氣下去;這場架如何打得成?” 杜笑天道:“所以我認為你最好就快出手!” 史雙河道:“恭敬不如從命!”他随即一聲輕叱! 輕叱聲未落,人劍已飛出,箭一樣射向杜笑天!這一劍并不複雜,劍勢卻實在迅速! 劍上的力道顯然也不小,劍鋒始終筆般直,刺破了空氣,“哧”的迸發出刺耳的破空聲! 劍鋒距離尚遠,劍氣已經迫入眉睫! 杜笑天到底也是一個識貨之人,一聽這破空所響,再看來勢,就知道厲害! 他大叫一聲:“好劍!”一個身子突然矮了半截! “噗”的整個人伏倒地上,肩肘、腕、腰、膝一齊用力伏地挺身,疾向史雙河下盤滾去! 刀亦随着他的滾動滾出了一身刀輪,削向史雙河的雙腳!這是地趟刀法的其中一式! 他本來就精通地趟刀法!這一滾之間,他最少砍出了十六刀。

     刀刀落空,沒有一刀砍中史雙河的雙腳。

     刀輪方滾到,史雙河的背後就像是突然長出一雙翅膀,整個身子平空疾向上飛了起來。

     他的背後當然不會突然長出了一雙翅膀,隻不過他的輕功實在不錯,一吸氣,平空就升高了尺把兩尺高。

     這已經足夠。

     杜笑天那一個刀輪,就因為突然多出了尺把兩尺高的距離而從史雙河腳上滾過! 兩個人身形上下這一樣交錯,位置便互易! 史雙河淩空落下,腳尖打沾地,反從左腋下刺出! 劍尖一刺出,他的身子已經轉回去,簡直就像是旋轉中的碟子! 這個碟子卻隻是一轉,又向着一點前去,一劍之後又一劍,再一劍!連接三劍都落空! 杜笑天并非與他一樣,根本沒有站起來!刀輪雖則滾空,刀勢仍然繼續。

     他繼續向前滾去,飛快地滾到地牢那扇門戶之前。

     那扇門本來亦漆藍,一關上就和牆壁合成一片夜空,再也分辨不出哪裡是牆壁,哪裡是門戶。

     在那扇門關上之前,杜笑天卻已經将那門的位置穩記在心中! 他的記憶力向來很好,現在他的确已是在那扇門戶之前,他這才跳起身子。

     這一跳他整個身子就伏向那扇門戶之上,一聲也不響,反肘猛撞去! 那扇門戶紋風不動,他的手肘卻在發痛!是石門! 杜笑天心頭涼了半截。

    他仍不罷休,雙手抵在那扇門戶之上,左右上下推托! 完全沒有反應,剩下來的半截也涼了。

     史雙河的語聲也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你還想逃走?” 杜笑天應聲回頭,道:“當然想,隻可惜沒辦法将這扇門打開。

    ” 史雙河笑道:“如果随便就能夠将這扇門戶打開;我十年苦學,豈非是一種浪費?” 杜笑天試探着問道:“你十年苦學,究